“哇,叔叔你人真好!”
劉秀秀出了警局,背上自己的黑箱子,對於黃秋遠的好感直線上升。
夏仁走在他們後面,並沒有表現出多興奮的樣子。
秦芸從他表情裡多少能看出些什麽,小聲問道:“那個黃秋遠,他有問題嗎?”
夏仁搖搖頭,沒有回答。
劉秀秀代表的基金會在明面上的勢力是爭端仲裁院,現在自己身邊又來一個擁有警督後台的黃秋遠,是巧合嗎?
也太巧合了。
最高聯盟政府有點亂啊。
……
……
“這也太過分了!”
旁邊一位警司面色不忿:“什麽狗屁刑偵專家,我看就是仗著有點後台,胡作非為!上面三天前就說他到木星市了,咱們一大群人等著迎接,結果他竟然放我們鴿子,遲到了整整三天才過來上班!而且你看看他都做的什麽事?幾期案件資料只是裝模作樣的翻了幾頁,就全都定性為自殺,就是三歲大的小孩也能看出來這都是惡性殺人案!”
警長目光從大門處收回來,臉上的表情消失不見,平淡說道:“畢竟是大都那邊派下來的人,就算再怎麽胡鬧,也不是咱們能得罪的,這種話以後就不要在我面前說了。”
警長心裡其實比誰都清楚,憤怒都是裝出來的。
短短一個月,自己轄區內發生八起惡性殺人案,偏偏警署毫無頭緒,自己最近急得頭髮都掉了大把。
要說起來,他還要感謝這位刑偵專家,胡鬧些也好,畢竟由他結案,就算辦錯了,責任也跟自己沒關系,而他只要表面做做樣子就行。
而且要論仗著後台胡作非為,剛才故意攛掇他的那個警司才是典型,他的姐夫是副警長,這番挑撥的話說出來,想要將他和黃秋遠放到對立面,以為自己不知道他安的什麽心思嗎?
……
……
“醫生,真的沒問題嗎?”
夏秋冬緊張的捏著手指頭,布滿血絲的眼望著桌對面。
大約五十多歲,有些禿頂的心理醫生看著手中的報告測試單,透過眼鏡片,觀察著自己的這位患者,緩緩說道:“從報告上來看,沒什麽大問題,你的大腦很正常,邏輯也非常清晰。”
“可是我感覺自己忘記了很多事,我不知道家裡為什麽有兩張床,還有其他男人的衣服和照片,問了身邊的人,他們也都不清楚,我是不是……精神分裂了?”
夏秋冬迫切想為自己這兩天發現的異常找到理由。
心理醫生想著該怎麽回復,心裡斟酌著用詞。
跟據這位患者的描述,她很可能患有臆想症,但是精神疾病從來都不能這麽簡單就確診,她至少目前看起來正常,顱內也未見病變特征,精神類藥物的副作用大,為了患者著想,在不確定的情況下,能不用盡量不用。
“讓我看看,你前段時間剛辭職對吧?”
“嗯。”
夏秋冬點點頭。
醫生手指敲著桌面,將測試單放下來,說道:“這樣吧,我先給你開點鎮靜類藥物,如果經濟壓力不大的話,最近就先別急著找工作了,身體要緊,那樣只會加大你的焦慮情緒,這幾天讓自己放松點,做做喜歡的事,半個月後如果情況沒有好轉,再來找我,咱們繼續討論。”
從醫院出來,夏秋冬的心情並沒有因為醫生的安慰而放松多少。
她是家裡的獨女,雖然是領養來的,但和養父母的關系就跟親生的一樣,自從十年前父母因車禍去世,她就變成了孤身一人,這些年也不知道怎麽熬過來的。
她原本應該早就習慣了孤獨才是,可是最近兩天,不,是從三天前的早上睡醒開始的,她忽然覺得心裡像是少了一塊兒,空落落的,莫名其妙在床上哭了半個多小時,眼都哭腫了。
當時還以為是丟了工作,壓力大,但後來發現沒那麽簡單。
當她起身來到客廳,看到架子上擺著的那張黑白照片時,開始意識到情況不對。
她家裡什麽時候有這東西的?
隨後她又發現了另一張床、男人的衣服、鞋子、各種各樣的生活用品……
若不是這件房子是父母留給她的,從小到大一直在這兒住,夏秋冬都要以為自己是在別人家了。
而隨後她發現,自己竟然從這些陌生的衣物上,找到了一絲熟悉的感覺,好像曾經衣服的主人和她朝夕相處過一般。
這太可怕了!
她完全不記得家中還有第二個存在,尤其是男人。
一開始想要報警,但她害怕是自己的問題,所以就選擇了先來醫院。
經過了兩天時間的等待,今天早上她忐忑不安的過來打算接受自己的宣判,結果醫生說她沒事。
她沒病。
可是真的沒病嗎?
夏秋冬手中提剛剛開的藥,因為幾天沒睡好,精神有些恍惚。
不知不覺間,她來到了警署門口。
“是了,如果不是自己的問題,那麽就肯定是有人故意的,要報警……”
夏秋冬站在路邊念念叨叨。
這一刻,在路人眼中看來,她真的像個精神不正常的人。
夏秋冬鼓起勇氣,偏執認為自己必須要找到原因,打算進警署試試看能不能獲得幫助。
她剛邁出一步,就看到對面警署門口的方向,走出來三個人。
兩男一女,其中一個男的三十多歲,女的大約未成年,留著齊肩短發,身後好像還背著一個書包。
重要的是走在他們身後的那個看起來比較沉默的男人。
他的樣貌,竟然和出現在自己家裡那張黑白相片裡的人一樣!
“嘀嘀”
因為愣神,夏秋冬站在路中央忘記了動,一輛貨車險之又險的從她面前掠過,狂風帶著灰塵刮到她臉上,迷了她的眼睛。
她心臟怦怦直跳,耳朵被貨車喇叭震得嗡嗡作響,趕緊退回到路邊。等到她揉了揉眼再看去時,路對面那三人的身影已經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輛黑色suv,正從警署門口漸漸駛離。
夏秋冬莫名地焦急,好像什麽東西就要失去了,她趕緊攔下一輛出租車,要跟上對方。
司機也比較給力,收錢辦事,什麽也沒問,緊緊地綴在suv身後。
然而大概是跟蹤的意圖太過明顯,加上兩個司機技術差距太大,出租車很快被甩開了。
“嘿!我還就不信了,在這市裡你能甩掉我?”司機明顯不服氣。
然而再不服氣也沒有用,對方已經沒了蹤跡,不可能追的上了。
心中的失落一下子到了頂點,夏秋冬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氣,沒說什麽,付了車費,獨自回到家中。
她不擅長打掃,房間裡很是凌亂,內衣已經堆了半盆沒有洗,如果不趕緊洗掉,或者買新的,她很快連出門都是個問題。
但是,就不想動啊。
夏秋冬來到架子前,望著一切煩惱的源頭,那張黑白照片。
照片裡男人英俊的面龐和爽朗的笑容,將她心裡的壓抑瞬間推到了頂點。
“啪!”
她舉起相框,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玻璃瞬間四分五裂,連帶著割裂的,還有那副面龐。
沉重的喘息聲回蕩在屋內,過了一會兒,夏秋冬又心疼地將照片抱緊懷裡,哭了起來。
手掌被玻璃劃破, 與眼淚一起掉落在地板上的,還有紅色的血。
……
……
“奇怪,這個人是誰呢?”
平詩晴好不容易閑下來,無聊地翻了翻手機相冊。
其中一張照片是她和一個男人照的,自己摟著對方的手臂,頭還靠在了人家肩膀上,像對小情侶。
男人的臉是模糊的,怎麽也看不清。
窗簾晃動動,平詩晴感受到一股涼意,收起手機來到窗邊。
烏雲在空中聚集,黑壓壓的蓋在頭頂,遠處的樹葉沙沙作響,滿地落黃。
夏天已經過去,
起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