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瞧著他的眼神,分明帶著戲謔,哪有誇獎之意?
不再理他,望向無邊無際的花海,深嗅一口芬芳馥鬱花香味,眼裡流光溢彩。
都說木槿花畏陽,害怕光照,然而在這妖界,它們卻開至峰頂,這知難而進,一意孤行的行為,縱使如飛蛾撲火般泯滅,但又何妨?它曾花開燦爛,繽紛逸彩。
她的人生,也定要如木槿花般絢爛。
鳳槿看著陷入沉思還掛著淡笑的木槿,眼波微斂,心也越來越軟,他想抱著看似柔軟,內心卻堅強倔強的女子,好好親吻一番,可是,如此唐突行事,會帶來反感。
他不是看不到她眼底偶爾露出的無奈與反抗。
“如此美景良辰,不若聽我撫琴一曲如何?”他輕啟薄唇,溫柔詢問道。
“你還會撫琴?”
他眼中含笑,不置可否,從袖中變出一把古琴,掀起衣擺,坐於柳樹之下,姿態優雅。
一攏紅衣,玄紋雲袖,伸出修長白皙的手指若行雲流水般開始舞弄著琴弦。
音隨動而出,低沉激昂,神態自若,銀發輕揚,眼神邪魅,宛若異世精靈。
木槿不禁看呆,不是為他的琴音,而是他昳麗的容貌,自若的神情。
木槿花相襯,馥鬱芳香,一樹一人一琴,如此美景,怕是只有在夢中才能見到。
怎能不動心?
回到蛇族,木槿一直在想剛才腦海中深深刻入的景色,臉色微紅。
“怎得不回話?”
“啊?什麽?”
木槿才反應過來,她已經被叫到悠獻神醫面前,正問著她的身體狀況。
“怎麽變得如此癡傻?難道重活一世,變成了榆木腦袋?”悠獻摸著自己的八字胡,表情疑惑。
“我自是沒傻,只是在思緒飄遠,在考慮如何快速修煉仙術之事。”木槿燦笑到,露出整齊白皙的貝齒,梨渦淺淺,很是溫軟可人。
悠獻被這笑容驚到了,沐歌可是從未對他這麽笑過!
“你真的失去了記憶?”他依舊不信,此類情況真是百年難得一見,甚至可以說千年不遇。
“也不是完全都喪失。”木槿又笑著,她就是單純的覺得這個八字胡很可愛,莫名的對這人有好感,而且是他醫治了她。
“奇聞,奇聞,不僅起死回生,而且心性大變,奇怪,奇怪...”
木槿看著他一直摸著八字胡,心道:別擼了,本來就幾根,再擼就禿了。
“世間奇事應有盡有,她如此這般豈不是更好?”鳳槿坐於書桌旁,背靠座椅,勾著笑,眼神邪魅的瞧著三人。
帝顏皺了皺眉,面對自己親手了結現在卻活生生在他面前的人,著實不怎麽舒坦。他不禁道:“你可還記得我?”
鳳槿瞧著他問出這個問題,心中不禁嗤笑,怎麽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
“自然記得,您可是親自教授我仙術的人。”她傻才會說,喂,你親手殺了我,現在我回來是找你麻煩的,這話說了還能活?
悠獻繼續問到:“你可知自己是怎麽死的?”
“不知道。”她雙眼無辜,搖了搖頭。
帝顏看她單純無一絲雜質的眼神,心下頓時松了一口氣,忘了就好。
木槿偷偷打量起這位大佬,果然和記憶裡一般俊朗,一身墨綠色長衫,墨發披肩,深邃嚴厲的眼眸,身材修長,氣場尤為冷峻,與朱雀很般配呢。
鳳槿不是沒看到木槿讚賞的眼神,
臉上的笑容漸失,心中默默記上一筆。 悠獻仍不放棄,繼續問到:“那你可記得死後都發生過什麽,例如魂魄離體?”
“沒有。”
“著實奇怪...奇怪...”悠獻說著便已開始翻閱史書,開始尋些蛛絲馬跡,好解釋解釋他現在的無知。
木槿心中想笑,她自己都解釋不清楚睡了一覺就來到妖界的事,他如何能找到。
正在翻書的悠獻突然停下,腦中閃過一絲疑惑,轉身嚴肅的對著木槿看了看,道:“如今只有一種可能,人界有書雲,人死屍身不腐,一由深埋於地底,專門棺木做輔;二由鬼魂妖孽附體,吸食人類靈氣,灌養屍身。”
突的,他眼神一凜,“說吧,你到底是何妖孽?為何附身於沐歌體內?”
“啊?”木槿表情一臉茫然,心底卻在發怵,的確被他說中了一條,但是她卻不用靠吸食靈氣而活。
“現今就讓我來探探底。”說著伸出右掌,向木槿攻來。
還未接近,就被閃身而來的鳳槿擋住。
“悠獻神醫何必如此苛刻,她與我相處雖時日無多,但卻是至善至純之人,就算是幽魂附體,至於動手?”鳳槿雖掛著笑,但威嚴愈甚,眼神邪佞的看著他。
帝顏也給了悠獻一個眼神。
“哼!”悠獻胡子一翹,收起手,瞪了一眼木槿,便不再說話,繼續翻閱史書。
本想用仙術遮擋的木槿心中微歎,對著悠獻道:“神醫,我知您心中好奇,但我既不是鬼魂妖孽,也不用吸食靈氣灌養屍身,您不是早已為我把脈,知根知底,如何還會懷疑?”
“我就是想試試,起死回生這種事著實怪異。 ”他悶悶不樂的說著,手裡依舊翻閱著史書。
“您是妖界醫者,定是醫過無數妖精,但我是人類,人界之事,您不了解,僅憑史書斷定,就對我動手,小女著實有百般委屈,也只能默默咽下。”說著說著她的神情越來越不對,蹩著嘴,淚堆滿了眼窩,往鳳槿身旁靠近。
“你。”悠獻停下了翻閱,抬頭看著表情委屈的木槿,也知道剛才自己所為不對,沒成想這孩子竟然哭了,以前的沐歌可是從未流過淚,就算受到傷害,也是淡然處之。
“悠獻你該知道怎麽做了。”鳳槿輕柔拭了拭她眼角的淚,情緒在發怒的邊沿,他的小乖,竟被人惹哭。
帝顏也是眼神一凜,深深的看了悠獻一眼。
“小姑奶奶,我悠獻給您陪不是,你要什麽我都給。”可憐的悠獻,被帝顏看的只能拉下老臉,給木槿道著歉。
木槿心中一笑,臉上表現的甚是無辜,“什麽都可以要嗎?”
“我有的自然都給您。”
“那...可以跟著您學醫嗎?”
聽到此處,鳳槿帝顏兩人也瞧出了端倪。
...悠獻怎麽覺得自己被套路了,她竟要了他最珍貴的東西,但沒辦法,暗暗咬了咬牙,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沉著臉道:“自然可以。”
“太好了,謝謝師父。”
就衝她這喊師父的速度勁,他肯定是被套路了。
不過,來日方長,她既然有意接近於他,他就得摸清她的底細。
鳳槿與帝顏二人心照不宣,相視淡淡一笑,屋內一片和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