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救命!”
烈日炙烤,一望無際的戈壁荒漠被蒸騰著滾滾熱浪,肉眼可見空氣中密集的波紋,赫赫炎炎。
一群汗流浹背來此狩獵的妖精在滾燙的沙地上踉踉蹌蹌,不時膽戰心驚的向後觀望,時有幾個嘴理不停叫喊著。
然而好景不長,就在他們認為可以逃走之時,面前突然閃現出一襲黑衣男子,他頭戴帷帽看不清長相。
一行人頓時心跳如麻,駭然不已,他們本結伴來這無邊沙漠之地狩獵,想著多吸食些妖力,不成想遇到此人。
他就如同瘋子般見妖就誅,且修為深厚,他們所有人都不是其對手,只能倉惶逃跑。
“求您放過我們。”一位膽小點的頓時跪下,磕了幾個悶響頭。
黑衣男子不言一語,斷然抬起胳膊,掌心對於眾妖。
一瞬之間,大約十幾小妖全部被迫吸起,漂浮於半空之中。
頓時,慘叫聲皆起,眾妖親眼看著自身修為一點點流失,到達男子掌中,卻無可奈何。
不到半柱香時間,化為原形,落於沙間,奄奄一息,承受著太陽與大地的烘烤。
黑衣男子輕蔑一笑,冷哼一聲轉身而去。
一陣疾風而來,拂過他帷帽黑紗,翩然露出地獄般的雙眼,深邃駭人。
正是消失多日的墨瀾。
如今的他早已習慣在沙漠之間漂泊,心死如灰。
自豔兒替他去了羽族,費盡心思救他於水火之中,醒來之後的他便慌了神,宛如親人離世般痛苦,他不是沒去羽族尋過,但毫無蹤跡,怕是早就...
他不敢想。
心裡對羽族之人的仇恨更甚,卻是無能為力。
只有四處殺戮,讓自己擁有麻木不仁的心,才能更快上升。
這半月之余,他不停的吸食妖力,如今修為大漲,對付如此嘍囉易如反掌,但對付鳳槿...
現在只能去尋木槿,去人界,吸食人類純淨精魄,才能快速增進,與之匹敵。
想到此處,下定決心,怎麽也要帶走她。
羽族...
花香鳥語,燕語鶯聲。
鳳槿半倚於涼塌之上,一手執書卷,一手微撐著額間。
讀至“木”字,不禁勾唇小笑,木槿溫暖的笑顏就顯現在腦海之中,心歎自己沒出息,真是好久沒見到小乖了。
這些時日太過繁忙,整日在外奔波,今兒好不容易得空,何不去蛇族拜訪拜訪。
放下隻翻閱了一頁的書卷,優雅起身,旋身換得一襲鵝黃色金邊長袍,白發端末一根金簪扎緊,長披身後,兩頰白須隨風而動,長身玉立,飄逸俊秀,神韻獨超,又不失魅意。
薄唇輕啟,喚來雪鷹,快速離去。
羽族眾妖都不知,獵鷹金屋藏嬌。他和平常一樣,大搖大擺走近自己院落,見自己小窩內蜷縮著嬌小身軀,心中漸暖。
他那日本想吸食她的妖力,奈何這姑娘修為太弱,塞牙縫都不夠,就留她到院落,伺候他。
不成想,她竟如此乖巧。
“起來!”走近飛到鳥窩之中,有些粗魯的搖晃著身旁女子。
陸豔兒頓時被驚醒,迷茫的睜開大眼,看到獵鷹剛毅的臉後,眼中閃過一絲不耐。
“怎麽了?左護法大人?”好似對待自己情人般溫言細語。
“給本護法揉揉肩,整日太過疲累。”
“是。”陸豔兒乖巧的揉捏著獵鷹寬厚的雙肩。
獵鷹轉頭側眼瞧了瞧著她,不耐道:“幾日不見,力氣怎麽如此之小?”剛開始打他一巴掌的勁兒呢?
“大人莫怪,我這就使勁。”她勉強使力,虛弱的身子稍稍搖晃,如今她這殘缺修為,不出去獵食,又滴水未沾,不過半月,定會衰老而去。
但著實毫無辦法,眼前強橫之人已將她禁錮,無法逃脫,更不能隨意走動。
她對此人也越來越恨,如果可以,她真想直接殺了他泄憤,整日被隨意踐踏蹂躪,生不如死,如果不是殘存一絲逃走能見到瀾哥哥的信念,她早就自我了結。
想到瀾哥哥,雙眼不禁含淚,又害怕被發現,急忙眨了眨眼,以免淚從眶出。
“今日你伺候的爺開心,明日就帶你去外界狩獵,看你瘦弱不堪的樣子!”獵鷹閉著眼,一邊享受一邊說道。
“嗯嗯。”陸豔兒軟聲應著,嘴角勾起,雙眼晦暗莫測。
蛇族...
木槿在屋中高聲朗誦著醫書:“人生如天地,和煦則春,慘鬱則秋。”
妖界也流行心情治愈法?厲害厲害。
“姑娘,主上喚你去若顏崖前一敘。”婢女恭謹在門邊低頭說道,剛好打斷木槿學習的思緒。
“好。”木槿歎了口氣,沉迷學習,無法自拔,這帝顏尋她何事?擾她讀書!無事不登三寶殿!
他對原身做的事,她不找他算帳都是好的,還敢見她。
跟著婢女到了若顏崖前,只見鳳槿與帝顏相對而坐,竟下著棋。
她仔細瞧著鳳槿,這妖孽今日打扮的有些騷氣,不過甚是好看。
哼,這麽久都不來見她。
雖心裡活躍異常,但表面依舊淡定如斯,她本不想行禮,但畢竟帝顏在,不得不屈了屈身。
“主上。”
鳳槿從她遠處走來就已經瞟了一眼?,正裝模作樣沉浸於棋盤之中,實則毫無心思。
聽到聲音,抬起了頭,朝她眨了眨眼。
“請起。”帝顏全程沒有抬過頭,更不用說多看一眼。
哼!木槿直接將他忽視,說道:“主上今日尋我來是有何事?”
鳳槿見她不理自己,也不惱,勾起薄唇,道:“自是見你學習醫術太過煩悶,便喚來與我們對棋。”
“對棋好呀,我最喜歡了。”她突然笑臉相迎,佯裝開心道。
看我不下死你們!
她直接走近:“怎麽來?三人如何對弈?”
“我與帝兄早已結盤,不若你先與他對一棋,我從旁觀戰。”鳳槿道。
“好!”
“不如加我一個。”
三人循聲而望,只見悠獻撫著八字胡,神采奕奕走來。
“也好,兩兩對決,贏得一方繼續。”鳳槿道,看到木槿表情變得鬥志昂揚,眼裡笑意愈深。
先是帝顏與木槿對弈,另外兩人從旁觀棋,四人便坐於柳樹之下,好不愜意。
木槿對帝顏下棋招數全然不知,只見他顆顆緊逼,好似要速戰速決,直接將她小瞧了去。
鳳槿眼神幽深,越發的邪佞,哦,他怎麽忘記告訴帝兄,對手可是不可小覷呢。
木槿對於帝顏的招數都一一解開,淡然處之,心中想笑,小瞧於人之時,就已經輸了。
該她反攻了哦。
“你應該下這一處的。”悠獻看著兩人廝殺,忍不住對木槿提點道。
“師父,觀棋不語哦。”她望向悠閑,笑著說道。
悠獻頓時不高興了,冷哼一聲,繼續看棋。
帝顏斜眼瞧了瞧悠獻,不言一語,
再看了看木槿,心中不禁疑惑,為何她會將白子置於此處,難道是早已放棄,胡亂執的?帝顏不再多想,便從旁放上黑子。
鳳槿身靠柳杆,雙手抱臂,勾唇朝木槿寵溺一笑。
木槿成竹在,繼續布著棋局,招數奇特難懂,看的悠獻一臉鄙夷。
少頃,帝顏與悠獻眉頭逐漸緊皺。
木槿更是緊追不舍,招招致命的招數突顯。
直到,帝顏拿著黑子在半空之中愣住,無從下手。
“這...”悠獻看著棋盤,不敢置信。
鳳槿則見怪不怪,勾唇一笑。
木槿環顧著三人神情,雙眼含笑,信心十足道:“小女子感謝蛇君承讓。”
“過謙了。”帝顏終是正眼相望,但表情依舊冷淡。
說罷起身讓位。
悠獻心裡很是不爽,這黃毛丫頭棋藝不可能如此高超,定是帝君想讓,或是運氣使然,於是直接坐於木槿對面。
“我與你下一盤!”
也不管之前的規定。
“師父確定要先與我下?”她心中微驚,師父竟不顧羽族君主在此,不吱一聲便打破原先規矩?這置他於何地?
木槿不禁看了鳳槿一眼,而他只是邪佞一笑,不做言語。
悠獻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起身,彎腰行禮道:“小人見徒兒棋藝高妙,一時衝動,還望鳳主海涵。”
“無事,我與她早已行棋數盤,既然神醫鬥志昂揚,不若就您先來。”他的眼神幽深,讓悠獻著實猜不透其本意。
“這...”他很想應下,可是鳳主眼神中瞬間的冷芒是怎麽一回事?一時竟不知是下還是不下。
“師父,棋已收好,你快些坐下吧。”木槿道。
這句話剛好使躊躇不定的悠獻順了杆兒,連忙應道:“好。”
此番終是不易,悠獻剛坐穩,帝顏就道:“來著是客,豈有客讓下人之事?”
悠獻頓時額頭滿漢,如坐針氈,想要起身。
“就讓師父先來嘛。”木槿立即說道。
鳳槿玉手輕觸薄唇,吃吃笑著,幽幽說道:“就聽小乖的。”
帝顏意味深長的看著兩人,放下送往唇邊的茶杯,不禁挑眉,小乖....
悠獻更是大驚,鳳主竟如此喚她?在為這丫頭救治之時,就聽說鳳主終日愁雲慘淡,憂心忡忡,如今看來,果真如此。
木槿則想找個地縫鑽進去,這麽肉麻的昵稱,他也能當著眾人之面叫出來!果真變態!
插曲一過,四人便陷入棋局。
半柱香之後...
悠獻今天算是開了眼,如此短時間他竟被殺得片甲不留,絲毫余地都不給。
“師父,你輸了。”木槿心花怒放,讓他總是小瞧於她。
悠獻擼著八字胡的手指微抖,感覺受到奇恥大辱,但怪異的還是想繼續觀棋,不說話默默的坐到了旁邊,
“該我了。”鳳槿眼神灼熱,迫不及待的坐於木槿面前,也不顧備受打擊的悠獻。
於是,兩人瞬間鬥得不可開交,戰況激烈。
鳳槿早已熟知木槿下棋招數,因此此局不相上下,勢均力敵。
另外兩人看的膽戰心驚,這奇招真是聞所未聞。
一炷香之後,棋盤擺滿。
和局結束。
頓時,悠獻看木槿的眼神也越來越懷疑,他之前也與她執過棋,她沒耐心,草草認輸,可是如今面前的這位,完全不同。
而且她的記憶力比之前來說,更是驚人。
一個人起死回生,忘卻記憶,卻性情大變,差異太過,很明顯已經變成了另一個人。
只是,這個人卻不討厭。
表面單純無害,實則深藏不露,如此天賦,還有何厭煩?他原是看走眼了。
如果能培養出一代名醫,豈不快哉?
如此想著,懷疑的眼神逐漸帶上清明與認可。
木槿瞧了一眼悠獻,嘴角勾起,看來今日下棋,不無收獲。
棋局已定,雖無彩頭,但甚是開心。
待悠獻與帝顏告辭之後,鳳槿實在無法忍耐,直接將木槿拉到房內,抵在門岸之上,抬起她的下巴,仔細瞧著好久未見的俏顏。
“開心了?”
“嗯嗯。”木槿點頭,心中些想吐槽,能不能不要用這麽曖昧的姿勢講話?
不過,幾日不見,他倒帥了許多。
“想不想我?”
這麽直白?木槿啞然,但為了省些麻煩,便道:“想。”
“真的?”
“嗯。”不然呢?她可是盼著他能來幫忙盜棺材啊!
她還想說些什麽來圓一下。“我可不是...”喜歡的想你。
不想劈頭蓋臉的wen頓時襲來,惹的她瞬間呆滯!
心中更是小鹿亂撞,這個男人怎麽總是如此強勢?
他柔軟的唇如同毒藥一般讓她逐漸接受,閉眼,與之沉迷。
??他們臉靠的很近,甚至可以感受到彼此之間的呼吸,更能聽到兩人因為緊張而劇烈跳動的心跳聲。
木槿承受著他這熱切的愛意,睫毛已不自覺地潮潤,心中暖意陣陣。
兩人都異常緊張,臉上逐漸泛起紅暈,逐漸沉淪。
許久之後,在木槿快要忘記呼吸之時,他退開了,睜開迷離的眼眸,小心翼翼的問道:“小乖, 喜歡我嗎?”
“我...”木槿心中一滯,一時竟不知如何回答,喜歡嗎?怎麽才算是喜歡呢?她迷茫了。
鳳槿看著她的眼神,心中鬱結,微微歎息,還是太過心急。
最終將其擁入懷中,下巴抵著她的頭頂,輕撫著她的後背,無可奈何的閉上了眼。
木槿依舊在迷茫之中,她現在已經清楚這妖孽的心意,可是怎麽也高興不起來。
她其實不想留在妖界,整日如此辛苦的修煉,只不過是為了運用靈珠打開去往人界的大門。
她很想去人界看看,起碼不會像這妖界殘忍不堪,而且,人界做好事就方便許多,朱雀就可以早日投胎,不受地獄之苦了。
況且,她也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喜歡上了他。難道是因為他是她睜眼看到的第一個人身,和他在一起什麽都不用擔心,才會形成依賴之情?可是這到底是不是喜歡啊?
好煩啊!
這麽煩為什麽還有無數人想談戀愛?不是自尋煩惱嗎?
“好久都沒吃小乖做的飯了呢。”正在糾結的木槿突然聽到上方幽幽傳來一絲不滿的語氣。
“我這就去給你做。”木槿抬頭,異常乖巧,雖然他有時候很惡劣,像登徒子一般,但對她的好真的是沒得說,還未確定感情之前,就應該多多感謝才是。
“好,我跟你一起去。”鳳槿看著她純淨的眼眸,心中不禁一軟,她現在不就在自己懷中,還要怎麽樣呢?只要她能一直在自己身邊就是。
輕柔牽起她的小手,便往東廚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