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周恆用力握緊秀兒的手,劉秀兒盯著周恆的眼睛,使勁兒點點頭,松了一口氣,又顯得有些急切地辯白道。
“李南青平時不是這個樣子的,雖然不太愛說話,也不喜歡跟別人交流,但學習每一樣東西都非常認真,自己操作不好也會偷偷練,她......她是不是被脅迫了?”
周恆順勢揉揉秀兒的頭,這丫頭太善良,畢竟在一起幾個月,總是不希望將人想到最壞,尤其看著李南青瞎了的樣子,他知道秀兒已經心軟了。
“不要想很多,我們先去各處看看,讓人查看一下,這些人如若想動北山,絕對不是衝動而為,一定是蓄謀已久。”
秀兒點點頭,頭朝一邊兒歪了一下,躲開周恆的魔抓,畢竟朱筠墨站在一側,總是被當做小孩子一般安撫,確實讓人尷尬。
周恆沒堅持,不過還是扯住秀兒的手,讓她掙脫不開,三人這才快步從醫學院出來,朝著作坊的方向走。
龐七比龐八還要穩妥,雖然身邊隻帶著這麽兩個人,一個走了另一個絕對不會輕易離開,除非發生了什麽緊急的事兒,周恆此刻真的擔憂。
幾人剛出來,就看到劇院方向跑過來一隊侍衛,顯然是那幾個醫學院的守衛去報信兒的,一個個快步上來,趕緊朝著朱筠墨跪倒施禮。
這些人都是寧王府出來的,聽到醫學院出事兒,世子還在裡面都嚇得夠嗆。
見到三人過來,一個個都松了一口氣,為首的那人趕緊施禮說道:
“屬下見過世子、忠遠伯、清平縣主,剛剛這邊有鬧事兒的,沒有聽到動靜,請世子責罰!”
朱筠墨擺擺手,周恆之前已經說了,這裡面一定有人操控,人家都計劃周密了,你能躲得過什麽,畢竟北山不是牢不可摧的鐵桶,這裡進進出出的人很多,有些事兒很難查。
“都起來吧,將所有人叫著,每個作坊都去查看一下,還有劇院裡面,新作坊也要去看一下,是否有失竊,有沒有什麽人混進去,快現在就去!”
這聲吩咐,讓眾人趕緊動了起來,一時間這些侍衛分成幾路開始四處搜查。
聽到消息的孫茂才、張二狗和姚鐵匠都趕緊出來看,見周恆扶著秀兒都臉上一怔。
孫茂才最是擔心,那劉秀兒是周恆最在意的人,之前因為有人打了劉秀兒一巴掌,又是世子去宮中鬧了一番,又是給徐家列入黑名單,讓徐家人在京城抬不起頭。
現在不知道細節,不過見劉秀兒驚慌的樣子,也知道事情一定非常嚴重,瞥了一眼周恆舉著帕子按在劉秀兒頸部的樣子,顯然劉秀兒受傷,他趕緊說道:
“忠遠伯,要不先讓卑職給秀兒小姐處置一下傷口?”
周恆一把拽住劉秀兒,看向孫茂才。
“你那裡準備一下東西,我給秀兒處置,叫所有人都下來,醫學院所有的校舍都要我們自己去搜查,帶著家夥,我怕有人搞破壞。”
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他知道醫學院裡面的東西很多都不可複製,這些是絕對不可以出問題的。
他趕緊引著周恆上樓,給周恆準備了東西,隨後帶著所有人放下手頭的工作,去了醫學院。
張二狗沒有動,畢竟這製藥作坊裡面很多貴重的東西,還有樓上的研究所,他只是讓人檢查各處。
周恆給秀兒包扎了傷口,還好傷口不深,也不用縫合,包扎之後,劉秀兒朝周恆笑了笑。
“我在這裡休息一下,張二狗他們就在下面,這裡最安全了,你去看看新作坊吧,我就怕有人去將飛球的作坊搞破壞,這樣陛下會怪罪的。
再者讓人去看看白姑娘,這裡的動靜怕是早就知道了,只是擔心得厲害,還不方便過來問問。”
周恆搖搖頭,“不行,把你放在這我也不放心,還是跟著我吧,至於白卿雲不用管,那裡有話劇團的人在。”
說完扯著秀兒的手,直接站起身下樓,劉秀兒怔忪地看著二人之間的手,今天周恆已經不知道第幾次牽自己的手了。
剛剛周恆說,讓自己在這裡不放心,劉秀兒覺得心裡突然甜滋滋的,從未有過的那種感覺,臉上燥熱,總是想笑,不過怕周恆看到一直努力克制著。
周恆完全沒注意,拽著秀兒下樓,正好看到朱筠墨朝自己走來,臉上稍有的嚴謹,一點兒笑容都沒有。
“北山這邊沒發現什麽問題,沒有人進入的跡象......”
這句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砰的一聲響,整個地面都顫抖起來,周恆直接抱住秀兒,另一隻手扯著朱筠墨跑到平地處,作坊的房屋都晃動起來。
順著聲音,周恆趕緊看過去,是新作坊裡面提煉酒精的位置,能引起爆炸,不用說一定是酒精爆炸了,周恆按住朱筠墨,一把將劉秀兒推到朱筠墨跟前。
“你跟世子在一起,都不準過去,所有侍衛跟我走。”
周恆的動作極快,劉秀兒瞬間心提到嗓子眼,擔心的不行,想要跟上去,朱筠墨一把拉住她。
“你我都別去,容易讓他分心,還是老老實實在這裡等著他消息吧,酒精作坊這兩天剛開始乾,沒有什麽存貨,我讓孫茂才將所有北山的學員還有實驗室的人都集中起來,如若有人傷亡,我們好救治。”
劉秀兒一聽,這個算是能幫上忙,二人趕緊去了實驗室。
周恆帶著侍衛直接快步衝到路對面的新作坊,這裡火光衝天,濃煙滾滾,很多人都朝外衝,周恆趕緊吩咐。
“沒受傷的人直接到路對面靠右站著,不要分散聚集到一起,受傷的輕傷走到對面去,你們跟著我看到重傷的抓緊先滅身上的火,然後抬人走!”
隨著吩咐,這些人似乎找到主心骨,一個個沒有剛才慌亂了,趕緊朝著路對面跑去,周恆抓住一個頭頭模樣的人,這人似乎是朱三福的一個表弟。
“你不用跟著救援,去對面給我清點人數,看看各個作坊是不是少了人,後面的侍衛,用這邊的水桶,跟我救火,怕死就不用進來!”
一句話讓這些人汗顏,頓時震天地喊道:
“我們不怕死,聽憑公子吩咐!”
周恆站住,看著身後剩下的兩隊人,這裡有侍衛,有清平縣跟著過來的人,一個個盯著周恆等待著他的吩咐。
“前面的酒精作坊著火,之前都培訓過,這酒精著火要如何撲滅,但是今天我不讓你們滅火,咱們先救人,防火缸旁邊的沙堆裡面有毛氈被子,一人拿一個。
用缸裡面的水打濕,包裹住自己進去搜尋,記住我不是讓你們救東西,我只有一個原則救人,財帛都是身外之物,我周恆不在意,人才是關鍵,聽明白了嗎?”
這句話,讓身後一百多糙漢子瞬間眼眶發酸。
平時看著周恆那麽貪小便宜,現在這麽大一個作坊都不要了,竟然只為了救人,這裡的人,對達官顯貴而言,不過是幾條賤命,他竟然這樣在意。
周恆一揮手,時間不等人,爆炸就一次再沒了動靜,火光倒是越來越大,濃濃的黑煙已經遮天蔽日,從這邊看作坊裡面,什麽都看不清,不過火光並不大。
周恆抓起一個浸濕的氈子,裹在頭頂,第一個衝了進去。
這樣的動作太過突然,讓後面的人都應接不暇,一個個趕緊學著周恆的樣子跟著衝進去。
熱浪鋪天蓋地衝向周恆,每呼吸一口,仿佛肺內的水分都要蒸發掉了,睜眼都十分困難。
衝進火場,周恆貼著作坊邊緣努力觀察了一下,這裡距離酒精罐最遠。
這也是他敢直接衝進來的原因,剛剛那爆炸,一點兒預兆都沒有,又是在李南青刺殺之後,不用說也知道,這是有心人搞出來。
好一個聲東擊西,這是希望軍需的新作坊癱瘓,老皇帝治罪。
其他的事兒,現在沒有時間細想,周恆隻擔心人,能被安排在這裡面工作的,都是自己的親信,他們絕對不能出事。
正看著,腳下一絆,伸手一抓,就是一個人,周恆此刻已經說不出話,因為炙烤的太熱,空氣仿佛都燃燒了。
伸手抖落了一下身上的毛氈,直接將人裹進來,那人身上非常燙,周恆一隻手夾著毛氈兩頭,一隻手穿過腋下拎著那人,徑直朝著門口衝去。
一出大門,周恆被身後的熱浪一衝,帶著那個小子直接摔倒,門口的人直接湧上來,將周恆扶起,拍打掉身上著火的地方,那個人也被翻過來。
周恆瞥了一眼,踉蹌地站起身,走到水缸邊兒,朝著自己頭頂澆了一瓢水,這才擦了一把臉,說道:
“學著我的樣子進去,毛氈要濕透,貼著作坊邊緣,剛才我看到靠東側還有人暈倒了,你們幾個,用桶裝著沙子朝著罐體邊緣灑,酒精滅火都說過,不能用水,只有出來的人身上有火可以潑水。”
所有人都動了起來,或許是周恆救出來一個人,所以這些人都很有信心,裹著毛氈,一個個都衝了進去。
周恆叫著一個小子,將那個人拽到一邊兒,周恆用袖子擦了一下,這才發現,這小子不是別人,他是清平縣出來的虎子,之前因為年紀小,沒去製藥作坊,當時是從大同回來以後,他才來酒精作坊的。
周恆喝了一口水,朝著虎子臉上噴去,如此冰涼的水一擊,虎子緩緩醒過來,見躺在周恆面前,一咧嘴哭了出來。
“公子我沒死,你救了我啊!”
慶幸、驚恐、害怕,所有的情緒在這一刻全都宣泄出來,哭了片刻一把抱住周恆,在周恆身上蹭了蹭,什麽眼淚鼻涕之類的全都沾到周恆的衣袖上。
“臭小子,別往我身上抹鼻涕,知道你這樣剛才就不救你了!”
虎子抽吸了一下,這才緩過來一些,周恆簡單檢查了一下,發現這小子還算慶幸,只是雙手燙傷,後背上有被砸到的一塊擦傷,別的沒啥問題。
“行了,沒死就起來去那邊,我還要進去救人,別耽擱!對了你知道當時作坊裡面有多少人嗎?”
虎子一把抱住周恆的腿,一咕嚕爬起來,畢竟年輕身體好,動作還是很迅捷。
“公子,您別進去了,要進去我進去吧,裡面還有七八個人,朱管家走的時候說,半個時辰後,這邊都去開會,所以作坊裡面只有十個人,大多數都出去了,剛才震天的炸聲,我們都被震暈了,所以裡面最多還有九個人。”
周恆點點頭,示意一個小子扶著虎子走,畢竟他手上已經開始出現大水泡,如若這時候碰破了很容易發生感染。
再度走到酒精作坊門前,此時姚鐵匠已經帶人跟著衝過來,裡面也陸陸續續有人出來,姚鐵匠還不傻沒直接朝裡面衝,而是來到周恆身邊。
“公子,您別進去,我們去救人吧!”
周恆搖搖頭,“別急著去,酒精作坊裡面的人,你都認識,現在朱三福不在,你去辨認一下,出來的人可是齊全了,作坊燒就燒了,這周圍有防火隔離帶,找人用沙土朝著作坊裡面灑很快就能滅火。”
姚鐵匠點點頭,“您別進去,這裡需要公子指揮,我看一眼就過來。”
說著姚鐵匠已經跑回對面,辨認了一圈,臉上有些擔憂地蹙眉,湊到周恆近前趕緊說道:
“爆炸前, 作坊裡面有十個人,一爆炸門口的兩個先逃出來,剛才公子帶人救出來七個,現在還缺一個人叫馬文良。”
周恆眼睛眯起來,看了一眼作坊裡面。
“這個馬文良是清平縣過來的,還是莊子上的?”
姚鐵匠搖搖頭,“都不是,就是年後跟著過來學醫的一個小子,不過識字太少,不認識藥方,所以跟著打雜,幹了些日子,人小卻非常的踏實肯乾,這才被我帶到酒精作坊的,我現在帶人進去找!”
周恆抬手攔住他,一些原本無法串聯的事兒,一瞬間似乎全都想明白了。
“等等看,這些人進去一會兒了,如若在裡面,一定能找到!”
周恆的話音剛落,那幾個侍衛裹著毛氈衝了出來,門口接應的人,趕緊朝著幾人身上潑水,畢竟進去的時間長,毛氈上也有星星點點燃燒的部分。
撲滅火,這些人掀開毛氈,黑炭一樣的人形出現在眾人面前,如若不仔細分辨,都看不到頭在哪。
那個為首的侍衛,臉上都是愧色,單膝跪地拜在周恆面前。
“請公子責罰,小的進去的時候沒發現他躺在罐體下面,看著似乎沒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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