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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空穿越者日記》八.外婆
  我汗流浹背的喘著粗氣,好不容易才走到外婆家門前的那條街道,我擦了把汗,一眼便看到站在路口處等著我的外婆。

  “外婆。”我喊了一聲連忙跑了過去,外婆見是我也快步迎了過來。

  “你怎麽現在才來啊?熱壞了吧?有沒有吃飯?”外婆上下打量著我,眼底的焦慮一掃而空。

  我的外婆只是一位純樸的農村老太,雖沒念過幾年書,但她知冷熱,明事理,段是非,是位異常精明的老太太。

  我的外公是名軍人,他在外婆懷胎七月時就犧牲於一場意外事故。外婆傷心過度動了胎氣,不足月便生下了我的母親。

  那一年,家家戶戶的生活都很拮據,人性的自私也得以充分呈現。為了那份烈屬補助,婆家人竟已孩子不是滿月出生為由,將外婆掃地出門。

  我的外公在家排行第三,他的上有兩位哥哥,下有一對雙胞胎弟妹,外公是當中最不受寵的一個。只是現在他屍骨未寒,他的妻兒就要流落街頭,就連他用生命所換來的那份榮譽,也被人放在腳底下踐踏!

  我的外婆是個要強的人,面對丈夫的早逝,親屬的刁難,她不哭也不鬧,只是鄭重對著大堂和外公的靈柩深深叩了三個響頭,便一言不發的抱著我那尚在繈褓中的母親,毅然離家。

  她說她從未做過對不起外公的事,她說她這一生都只會有外公一個男人,她還說她不會在踏入這個家的大門半步,她全都做到了。

  年輕時候的外婆,可算的上是十裡八村一等一的美人兒。她膚白勝雪,青絲如絹,眉如遠黛,美的就像是從古畫裡走出來的女子,她的身邊從不缺乏追求者,當然也從未斷過流言蜚語。

  那些年,外婆家租賃的小庭院裡,總會時不時看到上門說親的媒婆進進出出,雖說我的外婆是位帶著拖油瓶的寡婦,但她受歡迎的程度卻絲毫不亞於那些所謂的黃花大閨女,這可惹來了有心之人的妒忌。村裡的女人們聚集在一起時,議論最多的話題都是關於我的外婆的。村裡說她什麽的都有,但外婆從不理會,也不辯解。

  本以為謠言會因此不攻自破,卻不想那些人竟還變本加厲了起來,起初還只是在背後議論外婆幾句,後來竟發展到在外婆當面陰陽怪氣,而且還專撿難聽的說。

  眼見著村裡的風言風語愈演愈烈,謠言也傳的越發難聽起來,就連我的母親也忍不住質問起外婆來,可外婆卻依然什麽都不肯說,我的母親很難過,躲起來偷偷大哭了一場後,竟在第二天離家出走了……母親的出走可徹底急壞了外婆,她當即就丟下手裡的所有農活,發瘋似的滿世界的尋找起我的母親來。

  我反握住外婆那瘦骨嶙峋的手腕,這些年可真是苦了她了。後來的事情我有聽媽媽提過,那年,她離家出走跑去了汽車站,本打算一走了之的,卻被車站上的一位小夥給攔了下來。

  媽媽說那個有點小帥的大男孩發現了她的不對勁,所以就一直攔著不讓她上車。一開始我媽很生氣,覺得那人多管閑事,可在不斷的接觸下,那位大男孩幽默風趣的談吐瞬間俘獲了媽媽的少女心,原本煩躁不堪的母親,與他交流起來。

  兩個人就這樣在候車廳裡乾坐了一夜,我媽給那位大男孩倒了一夜的苦水,最終在他肩頭沉沉睡去。大男孩脫下了自己的外衣,搭在了我媽的身上。

  第二天的晨曦初灑大地的時候,媽媽是被車子的汽笛聲喚醒的,此時的小夥困的個不成樣,

坐在原地和不倒翁似的直打瞌睡。  媽媽看著好笑,足足看了好一會才叫醒他,之後又在在小夥的勸說下,同意了回家。

  再後來,那個帥氣又很溫暖的大男孩成了我的父親。

  我收回了思緒,看了眼走在我面前步履穩健的外婆,這個苦了大半輩子的老人,在上一個時空中,就逝世於我十六歲那年的深秋。

  那天是我媽的生日,外婆一大早就拎著大包小包的蔬果魚肉專程來給媽媽做飯,可那天炒菜用的白酒又恰好用完了,外婆交代我幾句話就匆忙出門采買,卻不想她這一去,就再也沒有回來。

  當天下午,我餓著肚子一個人坐在客廳等了很久,卻始終不見外婆回來,我在心裡把外婆怨了一遍又一遍,卻不知她其實在那時就早已離開!她再也不能給我做飯了。

  臨近半下午時我的爸媽才回來。我嘟囔著湊上去說自己好餓,可向來最疼愛我的媽媽卻沒搭理我,她就像沒看到我似的徑直進了自己的房間。

  我不解的上去拍門,前來開門的卻是爸爸,我擠開爸爸走進房間,就看到撲在床上哭的涕不成聲的媽媽。

  我問爸爸,媽媽為什麽哭?

  爸爸摸了摸我的頭,用有些沙啞的聲音對說,是外婆回不來了,我的媽媽,沒有媽媽了。

  外婆去哪了?她為什麽不回來了?她不要我們了嗎?我看著爸爸天真的問,媽媽也因我的這句話哭的更加傷心了,爸爸連上前安慰。

  直到三天后的殯儀館裡,我才再次見到面如土色的外婆。那是我從未見過她的樣子,她就那麽的躺在那裡,一動也不動。

  我從未覺得外婆的臉色看上去居然會那麽的可怕, 我躲在爸爸身後,一步也可不肯上前。

  爸爸輕聲哄我,讓我去給外婆磕個頭告個別,還說,外婆以後都不能再跟我們一起生活了。我聽懂了這句話,一下子哭了出來。

  “想什麽呢?”外婆拿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條件反射的抓住了外婆的手,心中卻難免激動!在這個時空裡,我的外婆還好好的活著!雖然我不大確定未來事情的走向,但我絕對不會在讓外婆就那麽離開我們!

  “屋裡來吧,我給你熬了綠豆湯,這會應該也涼了,過來喝兩碗,敗敗火。”外婆笑著拉著我進了屋,又馬上給我盛了一大碗的綠豆湯,我沒有推辭,默默的喝完了一整碗。

  “還要不要?”外婆慈愛的看著,見一碗綠豆湯很快見了底,外婆臉上的笑更深了幾分。

  我從小就挑食,吃東西也吃不了多少,因而比同齡的孩子們矮了一個頭,又瘦又乾。為此外婆沒少在爸媽面前抱怨過,甚至還瞞著爸媽把自己辛苦省下來的錢拿去給我買營養品,只不過,外婆用血汗給我換回來的營養品,都被當年那個不懂事的我給偷著倒了……

  “外婆你自己不吃嗎?”記憶中的這個老人節儉慣了,不管得到什麽東西,首先想到的必定是我。

  “外婆不喜歡綠豆的味道。”外婆刮了下我的鼻子,又把一大碗的綠豆湯盛在了我面前。

  我鼻子一酸,一滴淚就落在了碗裡,我連忙抬手拭去,外婆,你放心吧,這一次我一定好好孝敬您,不會再讓您早早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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