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心頭一跳,眼神頓時犀利了起來。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什麽叫再被騙出府?你幾時被騙出府了?”
剛剛還說失憶了,別不是裝的吧?
夏紫曦伸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道:“我記得好像是在夢裡曾被人騙出府過,然後就拚命地找回家的路,可怎麽也找不到。反正都差不多吧!”
柳氏一噎,忍不住磨了磨牙!
“如今母親親自過來叫你,該相信不會是假的吧?”
不管怎麽說,先將人哄過去,等打發走了沈家那對父子再收拾她也不遲。
夏紫曦點點頭,“母親的話自然是信的。那咱們就走吧!”
說完,她將手裡抹布往旁邊的水盆子裡一丟,拍了兩下手就準備出門。
柳氏氣得胸口又是一陣疼!
“你就這樣去見客人?”
因為搞衛生,夏紫曦在衣櫃裡挑了件穿了兩三年的衣裳,有些舊不說,袖子都短了不少。
若她當真就這麽過去了,先不說沈家,怕是老夫人都要被氣得頭頂冒煙了。
“輕紗,輕竹,帶五姑娘進去換一身像樣點的衣裳。”
兩個丫環忙答應一聲,過來一邊一個帶夏紫曦進屋。
夏紫曦倒也不反抗,跟著她們進去。
衣櫃裡面的衣裳她剛剛看過,最新的大約應該就是去年過年的時候做的那一套了,可惜厚了些,現在穿也不合適。
果然,輕紗和輕竹看著那些衣裳犯了難!
“五姑娘,這……”
照著府裡的規矩,見客人總不至於太過寒酸,否則淮安候府的臉面可就丟盡了!
可是,這衣櫃裡委實沒有一件新的衣裳。
這麽一看,兩個丫環不免同情起夏紫曦來。
五姑娘可真是可憐,這沒了親娘的孩子跟沒了爹娘的孩子也差不了多少……
夏紫曦伸手隨意翻了翻,挑了一件素色青紗百花裙,“就它吧!”
這一件若是新的,那青紗定是鮮亮的,上面的花色也該是鮮活的,可惜,現在也就只剩下一片青。
輕紗再看看別的,似乎也沒有比這件更適合的了。
等夏紫曦走出來,柳氏的臉色又黑了!
“這是什麽?你穿成這樣莫不是想丟淮安候府的臉面?”她板著臉毫不客氣地教訓夏紫曦。
夏紫曦聳了聳肩,“屋裡就這件像樣的了!”
柳氏一噎,頓時氣道:“你這是什麽動作?哪個大家閨秀像你這樣?果然是在外野了十來天,好的不學,壞的倒全沾染上了……”
等她囉囉嗦嗦訓斥完,夏紫曦道:“母親說完了?那是不是可以走了?”
柳氏頓時又被氣了個倒仰!
等到柳氏著人從四姑娘那裡借了套衣裳過來換好,又梳妝打扮好,時間已經過去了好久,蔡嬤嬤著人來通報,說是老夫人親自陪著在園子裡逛了一大圈,已經往海棠院去了。
柳氏抿了抿唇,帶著夏紫曦一言不發地往那邊趕。
且先忍一忍,等送走了沈家的一對瘟神再說。
等她們一眾人到了海棠院,夏如意卻還在,而蔡嬤嬤正苦口婆心地勸著,見柳氏過來,她大大地松了一口氣。
“夫人,四姑娘她……”不肯借。
“娘,我不走,我就是不走,這是我的院子!”夏如意大發脾氣。
夏紫曦挑了挑眉,沒想到這個院子被夏如意霸去了兩三年就真成了她的了,隻不知她的這位外公有沒有本事幫她把這院子要回來。
柳氏將寶貝女兒叫到一旁苦口婆心勸了一陣,夏如意方才一臉不情願地帶著丫環走了,不過臨走時卻是惡狠狠地瞪了夏紫曦一眼。
對此,夏紫曦隻回了她一個意味深長的笑意。
老夫人陪著沈家進入海棠院,就瞧見夏紫曦一個人站在海棠樹下看著那滿樹的海棠花兒怔怔出神。
沈老爺子第一次這般近距離見到自己的親外孫女,看著她的背影仿佛瞧見了當年那個繞膝嘻笑的小毛丫頭,一時亦有些怔然。
沈景禹看著難得安靜下來的小外甥女,挑了挑眉梢。
“五丫頭,你看看誰來了?”
老夫人一臉慈愛地說完,忽然想起夏紫曦失憶了,不然又暗暗歎了一口氣!
料想中的感人場面大約是沒法見到的。
察覺到身後詭異的安靜,夏紫曦終於扭頭,一眾人看她那複雜的目光讓她禁不住心頭突突直跳!
“祖母……”
她求助般地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心頭一軟,朝她招招手,“丫頭,過來。”
夏紫曦目不斜視慢慢走過去在她身邊站定。
“這就是你心心念念了許多年的外祖父, 快過去叫人。”老夫人說完,把她往沈老爺子那裡推了推。
夏紫曦頓時瞪大了眼睛,還真是原主的親人來了呀?
天呐!為什麽不早一點出現呢?如果是二十天前,原主豈不是就不會出事,不會死了?
一想到這裡,她心頭不免有些微酸,呃,這感覺好像不應該是她的。
“外……外祖父。”
夏紫曦叫了一聲,視線落在了他身旁的少年身上。
哈?這、這小子不就是那個——
沈景禹咧嘴一笑,衝她眨眨眼。
夏紫曦頓時抿了抿唇,一陣磨牙!
不管他是個什麽身份,能跟在她外祖父身邊,那肯定也是親人,她就沒有見過哪個親人半道上遇見了自家親戚卻假裝不認識的!
沈老爺子笑著伸手撫了撫她額前的秀發,指了指沈景禹,“曦兒,這是你小舅舅。”
夏紫曦猛然被口水給噎得忍不住咳了兩聲。
天爺!這個臭小子竟然是自己的舅舅?開什麽玩笑?
“您……真的是我的外祖父?”
為了避免開口叫舅舅,夏紫曦隻好將注意力重新轉移過來。
“老夫自然是你的外祖父,你啊長的跟你娘真像!”沈老爺子說完,想起自己那臨死都不得見上一面的寶貝女兒,眼框微紅,眼角濡濕。
夏紫曦見此雖然也很想抱著沈老爺子大哭一場,但她終究不是原主自然體會不到那種真真切切的親情,如果要哭,也未免太假。
“對不起,外祖父,我失憶了,什麽都不記得了!”她滿臉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