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冥細雨來,茅茨疏易濕。
梅雨季的雨碎碎的下,綠了樹木,黑了山石,空氣都透著一股清新的泥土香。休息日的千原凜人就靠在木廊躺椅上,享受著這種大自然的饋贈。
當然,首先要有錢,能在大城市裡有這麽一個寬闊而雅致的後院;其次還得有個心靈手巧,藝術修養高,能打理好後院的女朋友;再次就是梅雨季剛剛開始的原因了,越往後濕度越大,看雨心情就沒這麽讓人愉快——有這三點,你才可以享受這份大自然的饋贈。
不過他的注意力沒怎麽放在後院中,哪怕後院裡樹木花卉都鬱鬱蔥蔥,池塘山石上的烏龜探頭探腦,一派山水野趣,但他的注意力仍然沒有放在上面,更沒在意手中安田慎太郎發回來的投資報告。
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寧子身上,她正彎腰擦拭著被濕氣浸染的矮幾,俯著的上身,翹著的下~身,纖纖細腰後的圍裙結微微顫動著,讓千原凜人腦子裡充滿了少兒不宜的想法,很有以前看“私人家居婦AVI”的即視感,實在讓人難以集中精力。
自己女朋友果然越看越好看啊……
雙腿筆直,沒有曰本女生因長期跪坐養出來的小羅圈,臀部也是圓圓的,腰又特別細,其實身材特別好,只是以前她捂得嚴嚴實實,外人看不出來罷了,只有在家裡換上寬松的家居服才能隱隱窺見二三,而尤其讓人想不到的是,她的肌膚特別好,超乎尋常的細膩,搭上手一摸就能讓人愛不釋手。
自己這個女朋友非常“內秀”,而這個內秀一方面是指個人修養,但另一方面就……隻可意會,不可言傳了!
千原凜人正看得入神,寧子簡單去除了一下矮幾上的濕氣,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倒沒羞澀惱火,主要是他在氣質上佔便宜,眼神清澈,細看又很深邃,瞧起來就作風非常正派,根本和好色之徒不沾邊——他確實也不是個好色之徒,就是看見自己想要的,不論是人還是物還是名,口水流起來就止不住了。
寧子隻當他在發呆,一邊擺上了茶盤一邊奇怪問道:“怎麽了,千原君,安田先生那邊有什麽問題嗎?”
千原凜人回過神來,把腦內的騎兵關了起來,含糊道:“沒什麽,沒什麽。”還好回過神來了,不然騎兵快下馬了。
寧子笑了笑不說話了,低頭開始專心泡茶,她對千原凜人是賺是賠不關心,反正破產了也無所謂。她了解自己的男友,只要自己這個男友一下子摔不死,早晚一天能東山再起,更何況她家裡有錢,了不起換她養著千原凜人唄!
兩人之間一時無話,千原凜人這才把目光放到了投資報告上。
這是安田慎太郎每日都傳真回來的簡報,由近衛瞳負責接收,但前段時間拍攝太忙,千原凜人大多沒時間看,現在有了休息日,自然要好好看看,至少該了解進行到哪一步了,以便有什麽事做到心裡有數。
在金融風波第一波中,他獲利頗豐,借杠杆、滾雪球之利,收入遠超外行人的想象,資產膨脹了近九倍。
對此他很滿意,感覺沒有丟了穿越眾的臉,但也僅止於此了,畢竟五六億円投進去,放在一個國家級市場裡,連個小蝦米都算不上,完全可以做到即時成交,快進快出,但資金多了後,需要吸納的籌碼就多,速度便會越來越慢,交易周期會越來越長,想增速再這麽快就不可能了。
而且,他畢竟不是金融專業的,對這場開始在二十世紀末,結尾在二十一世紀初的大危機了解的不夠全面,開始時還做著泰國的錢賺完了去馬來西亞,馬來西亞的錢賺完了就去菲律賓,但在實際上,並沒有他想象的那麽美好,他在泰國賺的錢還沒抽出來呢,菲律賓比菲、馬亞西亞林吉特、印尼盾等貨幣的匯率已經開始動蕩了——這世界上誰也不比誰傻,有發財的良機一個比一個跑得快,雖然這些國家還在頑強抵抗,一時分不出勝負,但他在這些國家已經錯過了吸納籌碼的良機。
好在這次金融風暴遠比想象中廣,後面還要從東南亞金融風暴演變成亞洲金融危機,連老毛子都沒跑得了,受到影響的國家眾多,唯一頂住的只有華夏,泰馬菲印只能算是第一批倒霉鬼,千原凜人不缺受害者,已經指示安田慎太郎移師了韓國首爾。
那邊也開始動蕩了,但宇宙斯密達嘛,從民眾到政府都表示情況很樂觀,他們可不是土雞瓦狗,不怕什麽,但依千原凜人的記憶,韓元匯率會有兩次大跌,第一次從美元兌韓元1:800左右吧,跌到了1:1000多;第二次從1:1000多又跌到了1:1800左右……
具體是多少,他真記不清了,隻記住了大概的波動區間,其中出了什麽事導致了跌了這麽多更是不清楚,但韓國棒子愛吹牛皮,當時都被打到骨折了還在吹牛皮,蒙的民眾自發捐黃金捐外匯號稱要抵抗到底,結果政府倒是投降的很痛快,這一點他記得清清楚楚——這貨是挨打較晚,放棄最快的那個!
下一步就是去韓國發財了,他希望在今年一年,自己的總資產數能超過200億,相當於40個曰本頂級棒球巨星的年薪,半個頂級棒球運動員的終身薪水——這幫人做廣告也很瘋狂,一個人一年的產值相當於一家中型上市公司。
他正看得入神,不斷回憶著另一個世界的記憶,強行尋找韓國一定會崩盤的理由,準備發給安田慎太郎,以讓這家夥少叨叨幾句——泰國跨蛋了,印菲馬三國看起來又沒多大油水了,他讓安田等人去了首爾,但安田慎太郎去了後建好了倉,觀察了一陣子,認為韓國經濟實力強一些,非泰國所能比,應該能頂住,留在這裡可能一無所獲,不如保險一點,去印菲馬三國好了,那裡應該還有點油水可刮。
千原凜人當然不能依著他的看法來,要求他繼續留在那裡,再來一次從頭吃到尾,只是安田慎太郎本著職業道德,還在不停諫言,所以他得讓這老小子閉嘴,不但要安心乾活,還要放膽去幹,搞搞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謹慎需要,但絕不能保守!
這時寧子把一杯茶放在了他旁邊,微笑道:“千原君,喝茶。”
千原凜人心不在焉的拿起來輕呷了一口,感覺咽下去了都舌有余香,不由讚道:“真不錯。”他不會這麽在吃喝上花時間,但寧子喜歡,他也不反對,就當順便享福了。
“媽媽寄來的茶。”寧子輕捧著茶碗輕嗅著茶香,臉上的表情很享受,隨口問道:“你看了那麽久,是經濟形勢越來越壞了嗎?”
千原凜人奇怪道:“為什麽這麽問?”寧子過日子是挺有一套的,個人修養也極好,但她對政治、經濟形勢什麽的從來不關心,根本沒興趣,不像會問這種問題的人。
“我媽媽的信上說的,好像現在經濟形勢不好,她也在頭疼資產保值方面的事。”寧子喝著茶說道:“而且最近我出去購物,看到過好幾次小型遊行了,好像很多人在不滿。”
千原凜人想了想說道:“回頭我給她去封信吧,下一步曰本的經濟情況確實會惡化,她早點做準備也好。”
東南亞金融風暴持續時間就很長,演變為亞洲金融危機後又是近一年時間,好像還聽說曰本政府應對不利,搞出了很多神奇操作,弄出了一屁股的後遺症,那自然得盡力提醒一下白馬家,爭取讓他們可以早點操作一下,盡量避免損失——寧子現在在他手上,白馬家是鐵杆到不能再鐵杆的盟友了,不說個人感情,僅談功利的話,能幫白馬家避免受損也應該。
他說完了這個,頓了頓又問道:“遊行是怎麽回事?”
他不是對遊行奇怪,遊行在曰本合法,是好奇出了什麽事引起的遊行,而寧子笑道:“好像有部分人對‘春鬥’結果不滿,還抗議政府*。”
千原凜人有些難以相信:“政府加了消費稅?”這段時間他基本就在劇組裡自閉,忙得團團轉,哪有空關心政經新聞,劇組裡的工作人員情況和他差不多,就算有知道的,也沒人敢拿這種事去找他閑聊,他這還是第一次聽說。
寧子笑道:“是加了一點,物價在上漲。”
千原凜人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了,經濟蕭條時期,不該是減稅以便提升民眾的購買力嗎?加稅是什麽神奇操作?讓情況進一步惡化?曰本經濟一年比一年跨蛋果然是有原因的,這腦回路真是清奇……原來沒等情況最糟糕曰本政府已經失了智嗎?
寧子就當在閑聊,女性本來就很少關心時政,她也不例外,根本沒注意到男友都無力吐槽了,轉而問道:“你們電視台還好嗎?‘春鬥’有人有意見嗎?”
春鬥,又稱“春季生活鬥爭”、“春季工資鬥爭”,是曰本本工會每年春季組織的為提高工人工資而進行的鬥爭,其實說白了就是有組織的“勞資談判”,基本就是工會一方提出加薪要求,而資方在期限內回應,給出一個對方能接受的數字。
這個每年都會有一次,是常態了,正是各企業普通提高基礎薪水的時節,就是連打零工的時薪都是這麽一步一步抬起來的。
千原凜人這個倒是知道,雖然台裡沒有征求他的意見,但這種涉及各部門的日常事務當然會文件傳達給他這個專務,他也就直接答道:“好像沒有太大意見,電視台去年的收入相當不錯,四大商業台普遍每人每月增加了千円以上的薪金,我們這邊也差不多,加了一千五。”
經濟大蕭條對大多數行業是壞事,但對商業電視台來說就未必了,說不定亞洲金融危機和電視節目黃金時代達到頂峰以及二次偶像工業潮興起都有著某種必然的聯系。
男友工作的地方沒事,寧子也就安心了,別的事在她看來該政府管,用不著她操心當聖母,捧著茶繼續喝,笑道:“那就好,千原君今天有什麽安排嗎?”
千原凜人隨口道:“沒有。”頓了頓,他又笑問道:“要不要一起出去逛逛?”
雖然在下雨,但沒什麽關系,又不是全天下雨,而且這雨斷斷續續要下五六周,總不能說這五六周全得自閉,該工作工作,該生活生活,習慣了沒什麽影響,就是覺得去哪都濕漉漉的有點不舒服。
“好啊!”寧子也不矯情,知道男友想補償一下自己,一口就答應了,笑眯眯給了千原凜人一個吻:“等你看完了報告,我們就一起出去走走。”
千原凜人這陣子常騷擾她,她也開始漸漸習慣了,感覺兩個人有親密行為也挺好,也是人生中必須有的體驗,不可錯過。
千原凜人馬上低頭開始繼續看報告,寧子也不打擾他,喝了兩杯茶,去做了會兒家務,回來給千原凜人添了添水,陪他吃了塊茶點,又去畫室畫了會兒畫,等再出來時,發現千原凜人已經在封信封了——給寧子父母的信寫好了,出去時順路寄了,而給安田慎太郎的回復丟在那裡就行,回頭近衛瞳會處理的。
很快他們就一起出了門,準備逛逛街約約會,不然等晚上美千子回來就過不成二人世界了,甚至近衛瞳今晚要是過來住的話,更會雞飛狗跳,難得安寧。
雨這會兒沒停,但非常小,千原凜人撐著傘,左右尋找著出租車, 問道:“咱們去哪裡?”
寧子挽著他的手臂,眯著眼兒很是小鳥依人,歪頭想了想:“去青山一代看看吧?那裡路過過幾次,還沒細心看過。”
去哪裡千原凜人無所謂,馬上同意了,但左右看了一會兒,沒看到有出租車經過,便掏出手機來要打電話叫車,而寧子攔住了他,笑道:“又不遠,我們坐公交車過去好了。現在上班時間,公交車上人不多,被人認出你來的可能行也不高,應該沒事。”
那也行,千原凜人也不怕被人拍到帶著寧子逛街,他又不是在搞小三,這是正房!他領著寧子就出去了,一路撐傘幫她擋著雨水,寧子偶爾把手伸出去感受一下雨水的涼意,嘴上和千原凜人說說笑笑,而到了車站略等了片刻,公交車就到了。
千原凜人先送了寧子上車才收了傘跟上去,摸出了錢包準備投幣,但公交車司機看了他一眼,伸手一擋,客氣道:“客人,你們不需要付錢。”
千原凜人有些感歎,這一上車就被人認出來了,這太出名了也不好。但他不想貪這種小便宜,繼續要投幣,含蓄地笑道:“好意心領了,但我不該受到特殊對待,還是該付錢的,請不必客氣。”。
那司機奇怪的看了看他,直接道:“不是特殊照顧你,是所有人都不用付錢,今天我們罷工了!”
千原凜人挑了挑眉,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車上習以為常的乘客——你們罷工都罷的這麽新奇嗎?罷工還繼續服務大眾,只是不收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