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於海者難為水!
滄海之浩渺,一望無垠,碧浪滔滔。有飛鷗翱翔,有水天交接,海市蜃樓奇異瑰麗,潮汐湧動濤聲不絕。置身其間,隻覺天高地遠,人越發渺小,而心胸之間越發宏遠寬大!碧空之上,便有一道靈光翻飛不絕。
視野拉近,卻是一人駕馭靈寶禦空。
時值大半年,東海已至!
身處水汽豐沛之東海,以水法為根基之秦燁,此時宛如回歸本源一般十分愜意。水天浩渺,更有蛟龍入海、雄鷹練空之逍遙自在!望著身下那碧藍之水,秦燁心中隱有異動,恨不得投身其間,徹底融入進去那般!
靈寶霧隱翻飛未停!
到了東海之處,它竟是比秦燁還要隱隱激動,若非有秦燁駕馭,它怕不是想要直入東海嬉鬧?也罷,秦燁心中暢快,乾脆隨著霧隱一同釋放自我,周身真元之力毫無保留盡皆注入法寶當中,一道巨大靈光沒入海浪——緊接著,便有奇異龍吟之聲傳開,海面波濤翻湧,四條足有五丈左右粗細之淡藍蛟龍,翻波滾浪而出,直入百丈高空當中!
隨即又在道道法訣操縱之下,如有靈性那般騰飛翻轉,低吟陣陣。
水龍吟之法,秦燁已然完成達到八成。
眼看周遭蛟龍翻飛,他一時興起飛身躍上身旁蛟龍頭頂,那蛟龍也十分配合接住他,如同靈獸坐騎一般在白雲之間飛舞!隨後許久,力道消退,法力不支,它便從半空落下,欲要重歸浪濤當中。不過此番秦燁卻沒有隨它一道入海,而是在其撞入大海之後,立時踏浪而行,落在了一個露出海面的島礁上邊。
霧隱落下,玉質令牌上面道道靈光閃爍不定,顯然方才一番玩水,叫它露出如同孩童般興奮來。秦燁哈哈大笑,伸手彈飛玉令,它也不惱,再度飛旋過來。秦燁與水親近,但因為某些緣故,他此時委實對水有種敬而遠之的態度,一時不願下去。
若論及那緣由,便得說到此之前幾月,往嶧皋山一行之事,再要追溯時,就要從半年前那篇記載異寶“玄皇之金”的殘卷說起。一念至此,秦燁不禁按住胸口,衣襟之內,正有兩頁留存的殘卷——不錯,諸般複雜心緒之下,他終究還是將最後兩頁殘卷留了下來。
那日,秦燁欲要摧毀殘卷。
不曾想此卷材質奇異,要將其摧毀不能以尋常之法度之。是以最後他用法力,點燃煉製法寶使用的“元火”,一頁一頁,將那殘卷煉成灰燼。等到最後兩頁時,秦燁神困疲乏,又且傷勢未愈,便暫時停了一陣。卻是這一陣時間耽擱,他心中又對這兩頁殘卷記錄的秘術生出不舍,尤其是自己之前已將殘卷遍覽,此時隻以燒毀殘卷便當作未曾發生,豈非有些自欺欺人?思來想去,莫如將其留存,也好做個依憑,回山之後交給師父田不易,且看他如何處理此物再說吧。
沒了前卷“煉他人之魂”的邪惡魔功,隻說此物巧合得來,以其秘術之奇,或許能得師尊田不易慧眼相識吧?畢竟,整個青雲門中,敢於叫門下弟子別出心裁煉製法寶的,也就大竹峰一脈了。
回到先前所言,繼續回顧秦燁嶧皋之行。
且說秦燁終是信了殘卷之言,決心往東山嶧皋而去,因為心有所念,故此一路行進未有耽擱,隻閑暇休憩時研究一番水法,便有自顧前行。如是披星戴月,不顧風塵,終於在兩月之前趕到嶧皋山。
嶧皋山脈覆地甚廣,有嶧皋之水自山脈裡穿行而出,向東而注入激女之水。
確如殘卷記載那般,嶧皋之水甚多蜃珧,有聚集蜃珧之山谷竟天然而成幻境,十分奇妙神秘。此山之下,頗多白堊,秦燁細細觀看一番,發現此種白土有些像前世見過的白色陶土,又軟又黏。進山之後,林木漸漸茂密,奇峰遍布,多有直如雲霄者。 殘卷之中僅是寥寥數言,可秦燁要尋獲那處異寶所在,卻頗為繁瑣。直到四五日之後,一場大雨下過,嶧皋山某處孤峰之上,竟忽然綻放金光異彩,照耀周遭百十丈方圓,恰好為秦燁所見。連日搜尋終有所獲,他心中無比歡喜,不料也在此時天際陡然一暗,卻是一隻翼展如雲的碩大靈禽!
那隻靈禽黑羽赤冠,頭頂有金色翎毛,雙目如電,身軀矯健神俊,翼展之下幾乎有十丈之闊,乃是一隻當之無愧的龐然大物,異種靈禽!當時秦燁收斂氣息,靈禽只是凌空飛過,卻仍有一股威嚴壓迫傳來,頓時便讓他知曉此物之名——異種靈禽,雲鷲!
此前只是從殘卷得知消息一二,現在見了真身,秦燁才知曉為何殘卷之中記載“玄皇之金”這般靈寶,也未曾被人取走的緣故了——有雲鷲這般靈禽,修士之中能以一己之力對抗者,屈指可數!
顯然記錄在殘卷之上,那位看筆跡似後來者的魔修,並未在“可數”那幾人當中。至於說相邀他人為助力——此等異寶,若真是奪取下來,又算作誰的?
人大都有異心,也有私心。
對於記錄消息那人而言,恐怕就這樣使那金系瑰寶放置著,也不願把這消息公開給其他人知曉。
秦燁當然也了解這種幾乎存在每個人心裡的小心思,感歎如此倒是便宜了自己!孰料,他還是太過小看雲鷲這異種靈禽。毫不客氣地說,雲鷲此鳥,以古老修為而計,未必便遜色青雲山水麒麟多少!即便法力差些,以它身為靈禽的空中靈活之資,也完全能抵消水麒麟水中至善之獸的優勢。有這般靈禽守護的異寶,豈是那般輕易便能奪取?
反正秦燁試遍種種方法,都未能成功,便是傾盡全力,在那孤峰布置一大片籠罩的迷霧,也沒能引走警惕心極強的雲鷲。甚至好幾次,差點叫此異種靈禽逮個正著,若非‘霧隱’此寶妙用非凡,他恐怕連與雲鷲糾纏的資格都沒有!
如是僵持一月,秦燁便有些心生退意。
便真要來取時,恐怕得回門中組個團隊才行。誰想就在他欲要離去之時,嶧皋山中猛地出現另一隻可怕巨獸,卻是隻七丈高左右、渾身毛發漆黑的可怖人猿!秦燁也不知此獸之名,不過那人猿似與雲鷲交惡,兩者見面便是一場驚天動地之戰,他頓時知曉自己最後的機會來臨!
別看人猿凶惡,可雲鷲畢竟佔據空中優勢,它要走時,人猿哪裡阻攔得了?是以秦燁仍舊小心翼翼,悄悄摸進雲鷲巢穴,也不停留,直入其中取走那塊夢寐以求之物後轉身便跑,根本沒有去看巢穴其他散發異能之物。一出洞穴,雲鷲銳利雙目便發現了他,無奈隻得全力激發霧隱,招起大霧阻隔溜入嶧皋之水,順流便往激女之水而去。
本以為就此一來,雲鷲找不到秦燁便會罷休,誰想它竟對巢穴失竊甚為驚怒,一直盤旋嶧皋與激女兩條河流,叫秦燁全然不敢露頭。如是一直潛伏,順著河流往東,持續接近一月之久,等他徹底入了東海,總算沒感覺頭頂那時不時便會出現的莫大威壓,緊張許久的內心終是可以松了口氣。
也正是水中潛伏一月此事,叫他見了浩瀚滄海,心中親近,卻也不願就此化身遊龍到水裡去。畢竟,他再有水屬親和之力,也不是真個便成了水生之物,不可能一直置身於流水當中。
東海,
某荒蕪島礁。
秦燁因為方才玩水,法力所耗甚大,便在島礁之上調息一陣。隨即便往那島礁周遭搜尋起來,他可未曾忘記,此行歷練最終,卻是要帶回一塊東海獨有之“璿玉”,以作試練成敗的。不過璿玉此物,雖說於凡俗當中已是無比稀罕的珍寶,但對於修士而言,它們並不難找。
秦燁只花了一個多時辰,便尋到了一塊黃白顏色的玉,觸手冰涼,色澤均勻,隱約裡似有旋繞之紋,無比奇特。不過他嫌此玉不好,顏色不純,直接丟了開去,又去搜尋。有了先前的經驗,他在一處荒島斷崖下邊,尋獲一塊顏色純白,色澤通透,旋繞之紋越發神秘好看的玉來,這才滿意。
此時距離試練一年之約,尚有兩月時間。師父田不易要求行至東海,卻沒說不可以禦空回去。若是禦物飛行的話,回到中州青雲山並不需要多長時間。秦燁覺得,反正回山也是無事,終日只有修煉,便不如再停留些時間,甚至將“五行之令”再煉一塊出來也無不可。
一念及此,他便尋了一處靜謐孤島,孤島上恰有一個適合煉寶的安靜洞穴。
秦燁布置一番,又給自己做了些煉寶之前的準備,甚至禦空尋得周遭島民,向其購買了不少乾糧儲備,這才取出那塊“玄皇之金”。玄皇之金與別的靈材不同,其外麵包裹了一層灰色晶體,煉製之前需要以法力“元火”,細細煉製一番,將諸般雜質清除,而後方才能夠進行靈寶鍛鑄。
不過,在此之前,他必須明確一事——
那便是,金行之令,銘刻哪一種靈陣為妙?眼下他有幾個選擇,歸納而言,卻又只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方向。
攻與守,如何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