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點,西山。
隨著手機早已設好的鬧鈴聲,郭勇睜開睡眼惺忪的雙眼,艱難地從床上爬起來,拿來了放在一旁的手機。因為山裡沒電沒信號的緣故,他的手機,早已淪為了隻為播報時間的存在,所以只是隨意瞟了一眼後,他就將手機再次關了機。
用雙手抹了抹臉,深深地打了一個哈欠後,郭勇撩起被子,準備強迫自己起床。
“嘶,好冷。”剛離開暖和的被窩,他就不由得打了個冷戰。因為還沒正式入冬,所以屋裡沒有生爐,也並不暖和。
郭勇連忙裹上衣服,打開燈,整理收拾了一番後,才從屋中走了出來。院中很黑,除了他這屋有著光亮,其他屋都還是黑著的,望著陳文強所住的西房,郭勇氣憤地咬了咬牙。
陳文強這家夥,仗著自己是師兄,將那“值日表”安排的很是不公平,先不提別的,就光說準備早點的事,一周七天,至少有四天半是他負責準備的,至於說那半天,則是他倆早起一同準備。
“奶奶的!”不用想,他也知道陳文強這狗東西還躺在被窩裡睡得正舒服。忍住進屋踹醒他的衝動,郭勇歎了口氣,走進了廚房。
山裡不通電,所以這裡也沒置備什麽現代化的廚房設施,去涼房裡取了些炭,升起火,郭勇便準備起了早飯。之前上大學的時候,他曾經來外面獨自住過一段時間,雖然這裡的傳統設備他還用得不習慣,但煮個粥、熱個飯這點小事,對他來說還是很簡單的。
一鍋小米紅豆粥,幾顆雞蛋,再把昨天從鎮裡買來的油餅稍微熱了熱,這早飯雖然簡單樸素,卻富含營養,足以供給人一上午的體力消耗。
“喂,我說師弟啊,你是想要餓死你師父和師兄嗎,我們都等了半天了,怎麽還不上飯?”正房中,傳來了陳文強高亢的吼聲。
“誒,馬上!”郭勇嘴裡嘟囔了幾句,連忙用杓子往碗裡盛粥。陳文強和陳肇功也起的很早,郭勇剛準備起早飯沒多久,便聽到了兩人在外面打太極的聲音,若不是他在準備早餐,怕是就直接被兩人拉過去了。
注意到郭勇從外面端碗走來,陳文強抱怨了起來:“師弟啊,你要再晚一會兒的話,你的這位親師兄可就真的要餓死了。”
郭勇沒理他,將碗筷放下,就坐到一旁的凳子上,動起了筷子。
看著桌上的油餅和稀粥,陳文強一把將筷子拍到了桌子上,再次抱怨了起來,“我說師弟啊,你讓我們等了半天,就給我們準備了這飯?”
郭勇被驚的連忙抬起了頭,問道:“這飯怎麽了?”
“這飯,我不想吃!”
郭勇沒好氣的瞥了他一眼,直接懟道:“願意吃就吃,不願意吃自己做去。”
“郭勇,你......”陳文強一臉震驚的看了看郭勇,看向陳肇功,說道:“爺爺,你看師弟他......”
他的話還沒說完,陳肇功便說道:“我覺得你師弟說的很對,不想吃這的話,自己做去。”
“爺爺,你怎麽也幫著他說話?”陳文強一臉欲哭無淚的表情看著陳肇功。他本想著自己好不容易當回師兄,一定要好好享受當師兄的特權,指喚一下師弟,誰曾想師弟不光不聽自己的話,就連自己的爺爺也不幫著他說話,他真的是......
陳文強老老實實的拿來一個油餅,低下頭,喝起了粥。
“師父,今天起這麽早,是要幹什麽啊?”吃的差不多了,
郭勇忍不住問道。即使是現在,也才剛過凌晨六點,外面的天也才稍稍有些光亮。 陳文強早已吃的乾淨,他在一旁打著哈氣,說道:“不是今天,是每天都要起這麽早。”
“啊?”郭勇瞪大眼珠,向師父確認著。
陳肇功點了點頭,解釋道:“人和天地,和自然是合為一體的,古人常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當人能順應天時,便自然而然地能吸收到天地日月的精華,自然而然的讓精神體魄得到提升。”
“那我們就什麽也不乾,來這裡乾坐著吸收天地日月的精華?”
“當然不是。”陳肇功笑了出來,“休息一會,準備開始今天的修行。”
……
“雖說修道之人已經發現靈魂和精神才是承接天意的最關鍵部分,但不可否認,體魄對於一個人來說,也是極為重要的。古語說,人能正靜,皮膚裕寬,耳目聰明,筋信而古強,乃能戴大圓,而履大方,鑒於大清,視於大明。當一個人的體魄得到鍛煉時,他的靈魂和精神,自然也能得到提升。”
“所以這修煉的第一步,便是練體。”
看著綁在自己小腿上的沙袋,郭勇抿了抿嘴,有些不確定的看著陳肇功,問道:“師父,練體我明白,可是有必要在腿上加這麽重的沙袋嗎?我的腿,都快抬不起來了。”
昨天又是上山又是下山,他的兩條腿本就有些酸疼得抬不起來,現在每條腿又加上這不少於五公斤的沙袋,他都覺得自己快寸步難行了。
站在一旁的陳文強一臉過來人模樣,走到郭勇身旁,滿臉嬉笑地拍了怕他的肩膀,說道:“師弟啊,你就坦然接受吧,當年你師兄我也是這麽訓練下來的。”
陳文強咂了咂嘴,歎了口氣,“唉,這世間還過得真快,不知不覺,都已經過去大幾年了。”
“文強,還嬉皮笑臉地愣在那裡幹什麽,你也趕緊去綁上沙袋!”見陳文強還在那裡閑站著,陳肇功有些生氣的說道。
“啊,爺爺,我也要?”
“那不然呢?”陳肇功沒好氣的看著自己的孫子,說著,“爺爺都沒好意思說你,你看看你這幾年,成天好吃懶做,學習學習不上心,修煉修煉更是糊弄人,跑到山下,不知道想著什麽不切實際的念頭,本來打了挺好的基礎,這幾年全都被你造完了。”
“我天天怎麽就好吃懶做了,而且這下山,還不是您安排我去的。”陳文強嘴裡小聲嘟囔著。
“你小子說啥?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看著被訓斥的陳文強,郭勇心裡平衡了許多,他也咂了咂嘴,笑著說道:“師兄啊,還等什麽,趕緊往腿上綁沙袋啊。”
陳文強看了郭勇一眼,正要說什麽,被陳肇功給瞪回去了。他苦著臉,老老實實的將沙袋綁在了腿上。
“今天早上的任務,就是去鎮上買斤栗子回來,師父我嘴刁,就喜歡吃李三他們家的,給你們一上午時間, 要是十一點還沒回來,那這中午飯,你們就自己想辦法吧。”
陳文強嘴角抽了抽,李三家的栗子店和西山正好在兩個方向,比起昨天去的雜貨市場,至少要遠出了幾條街。他轉了轉眼珠,上去抱住了陳肇功的胳膊,“那個爺爺啊,我看這買栗子的事就交給郭勇好了,您今天不是還要下山采藥麽,山路不好走,我陪您去吧。”
郭勇一眼到看出了陳文強的想法,他連忙說道:“師父,這西山鎮我還不熟悉,要是沒有師兄領路,我可找不見。”
“這采藥的事我一個人也能做到,你還是跟著小郭一起下山買去吧。”
陳文強瞥了郭勇一眼,還是點了點頭。雖然這師弟從剛才起就老是和他作對,但不就去買個栗子麽,等到了鎮裡,他直接打個的就買去了。
“那爺爺,我們就不耽誤時間,先走了。”
“先等等。”陳肇功叫住了正轉身要走的兩人。
“怎麽了,師父?”郭勇有些發愣,只見老者上來就翻扯他的衣兜,從他身上取來了錢包,緊接著又從陳文強身上取來了一摞子鈔票。
郭勇苦笑著看著師父,說道:“師父,你把我們的錢拿走了,我們還怎麽買栗子。”
陳肇功扶著胡須,回憶著,“他們家的栗子,好像是十八一斤,給你們二十,剩下的兩塊錢,路上就買個水喝吧。”
將錢遞給郭勇後,老頭轉過身向屋裡走去,院落中,隻留下瞪大著眼睛的郭勇,還有滿臉呆滯的陳文強,正盯著那二十塊錢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