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好累啊。”郭勇長歎一口氣,一把扔下笤帚,躺在了床上。房間裡不髒,就是淺表處有些塵土,所以兩人也只是略微打掃了一下。
但喊得這聲累,卻是他的實話,在路途折騰的這兩天,除了在車上小憩過一會兒,其余時候,他幾乎都沒怎麽閉過眼。
那就先好好的養個精,蓄個銳吧。
他打了個哈呀,正準備按照剛才的想法好好睡一覺時,一陣低語聲,從床前不遠處傳來,聽起來是陳文強的聲音。
“啊?”郭勇翻了個身,眯著眼看向不遠處的陳文強。剛才的那聲低語,他一個字也沒聽見。
陳文強見他並沒有按照自己的想法起身,便走了過來,依舊是低聲細語的說道,“先過來一趟,等等再睡。”
“啊?”郭勇一臉疑惑地看向他,卻注意到陳文強的臉上寫滿著擔憂,連忙提起些精神,“到底怎麽了?”
陳文強伸出食指,放到了嘴邊“噓,小點聲,跟我來。”
郭勇皺了皺眉,神神秘秘的,到底是怎麽了?
雖然很疑惑,但他還是穿上了鞋,看陳文強臉上的表情,他覺得,應該有什麽大事發生了。
只見陳文強躡手躡腳的走到門前,左右張望了一下,才小心翼翼的關上門,頗有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關了門後,他又像個過街老鼠一樣,噌的一下鑽到窗邊,蹲了下去。
“快,過來蹲下。”陳文強一臉嚴肅,小聲指揮道。
當然,郭勇並沒有學他的模樣,只是正常的走過來,蹲了下去,茫然的看著他,“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難道是你師父出什麽事了?”
在他想來,也就老頭出事才值得自己孫子露出那樣的模樣。
“你看窗外。”
“窗外?我們不是剛從外面進來嘛?”郭勇自語著,抬起了頭。
熔爐,翠枝,落葉,雲朵。
除了雲朵的形狀有了改變,其余的,都和剛才沒有變化。
“窗外怎麽了?”
“別問這麽多,一會你就知道了,快,看那邊!”
兩雙眼睛,一同看向了正房的方向。
……
“既然來了,就出來坐坐吧。”
“.......”
看著寂寥無人的院落,陳肇功笑了笑,“老朋友,你是想讓我親自出來迎接嗎?”
“呵呵,看來還是沒有瞞過你。”一道語聲突兀響起,不知從何處而來,忽遠忽近。
“既然這樣,那我也沒必要躲著了。”這沙啞的聲音,如同寒冬的冷風,尖銳而刺骨,聽得人瑟瑟發抖。
轟!
一聲雷響,從頭頂傳來,原本晴朗明媚的天空,突然陰暗了起來。漆黑的雲層,越積越大,很快便將整個西山籠罩起來。
天,黑了。
陰暗的天空,沉悶的空氣,讓池塘中的青蛙歡悅起來,它們紛紛湧出水面,站在松軟的泥土旁,慶祝著一場好雨的到來。
“呱呱”
“呱呱”
轟!
又是一聲雷響。
隨著響聲的落下,原本躺在木桌上的小塔,開始慢慢上浮起來,一抹薄淺的紫光,再次籠罩在了塔身之上,小塔越浮越高,紫光也越來越強烈。
小塔,終於不再上浮,懸在了半空中,原本薄淺的光芒,也早已被刺眼的紫光所取代,陰森而鬼魅。
嘩!
原本直立的小塔,突然平躺了下去,塔身上的紫光,匯聚成一束,
從塔尖射出,直直地射向門外。原本安靜躺在院中的砂石碎葉,一瞬間都飛了起來,向著紫光的方向,慢慢集聚著。 ……
“哇!”
頭頂上突如其來的悶響,讓郭勇不由得大吼一聲。他怎麽會知道,風和日麗的天空,也能有雷聲的降臨。
陳文強雖然也被嚇了一跳,但還是迅速捂住了郭勇的嘴巴。窗外的一切,飛速的變化著,他能看到璀璨的鬼魅紫光,同樣能看到屋外的飛沙走石。
看著還坐在門口的陳肇功,他閉上了眼睛。
爺爺,你千萬不要出事!
……
紫光中,原本還在亂舞的砂石,此時已經凝聚成了人的軀乾,而陳肇功,依舊沒有動彈,帶著笑容,等待著老友的降臨。
“咯......咯。”
小黑,早已被轟鳴的雷聲所喚醒,它緊張的看著面前,渾身的黑羽,在不停地亂顫。它在害怕,想要逃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去。
仿佛是感受到它的不安,一隻粗糙卻溫暖的大手,從它的身上一遍遍拂過。
“沒事,這是我的一個老朋友。”
看到老者波瀾不驚的眼神,原本顫抖的黑羽,再次平靜下來。黑雞,重新趴到了老者腿上,安逸的換了個姿勢。
“唉,你啊,來就來吧,搞這麽大的陣仗幹什麽。”陳文強望著面前的狼藉,苦笑著歎了口氣,“將我的小院弄得一團槽。”
“畢竟是與多年未見的老友相見,難免會有些激動。”一道身影隨著紫光的消散,緩緩走了出來,原本的砂石之軀,早已被血肉所替代。
這是一個人,一個男人。
他像是來自黑暗的使者,黑色的長發,黑色的胡須,黑色的眼眸,還有一襲緊身的黑衣,年輕的臉龐,在烏黑亮麗的長發襯托下,顯得更是白皙。如此一個青年俊秀,眼眸裡透出來的,卻只有那些飽經歲月的人,才可能流露出的目光。
陳肇功抬起了頭,像是在回憶,沒過多久,他笑了笑,說道:“這倒是。過了這麽多年還能見到你,我也很激動。”
“那還真是榮幸。陳肇功,好久不見。”
黑衣人的聲音冰冷而嘶啞,像是嗓子被刀片卡著一樣,聽不出絲毫的情緒波動,他的臉上,更是沒有流露出見到朋友的興奮之情。
“好久不見,我的老朋友徐志剛。別呆在外面了,快進來坐。”陳肇功臉上帶著笑意,伸出了一隻手。
徐志剛並沒有動身,只是抬起那年輕的臉龐,望著陳肇功身後的巨大雕像。這尊雕像,他還很清楚的記得。
“怎麽了,我的老朋友?”
徐志剛嘴角浮起弧度,冷笑了一聲,說道:“你這麽熱情的歡迎我,是真的想和我敘舊,還是想借著你身後的這尊雕像,把我鎮壓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