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如故 ()”

想到這裡，方本初不由得想起了一句話。

江湖不是打打殺殺，是人情世故。

這一段時間所經歷的事，更讓方本初對這句話有了更深的體會。

老頭子又說了幾句抱怨自己孫子的話，甚至還抬起腳踹了他幾下，年輕人也沒有說話，就在那裡裝睡著了。

可能是覺得跟方本初說這些事情不太好，老爺子也很快岔開了話題，與方本初聊起了其他事情。

方本初也是很樂意跟老爺子閑聊，畢竟在這路上，若是沒有一個人跟著你聊聊天，那真的是能把自己給無聊死。

“方小友是哪裡人氏?”

“我是東郡的。”

“哦哦。”老爺子笑道“東郡啊，我上一次去那裡已經是十幾年前了。那一次去東郡可謂是讓我畢生難忘。”

可能是自己的孫子是個悶葫蘆，遇上方本初這樣一個健談的年輕人，老爺子的話匣子就好像打開了一般，源源不斷的朝著方本初噴湧！

“那一次我去了清溪城。”老爺子臉上露出了懷念的神色，聽到老爺子提起的是清溪城，方本初的注意力也是稍稍的集中了起來。

“唉。可惜只是去了清溪城，沒有去見識見識清溪宗。當年要是能看到林休宗師，那我這輩子真的是死而無憾了！”

方本初的眉頭挑了挑。

老爺子把頭轉向方本初，問道“小友，你知道嗎，清溪宗林休宗師的佩劍在當年的百煉展上出盡了風頭，當年就已經被稱為天下第一名器！可惜，自從那一次百煉展後，就再也沒有聽說林休宗師有用過他的佩劍。曾經的天下第一名器也一直沉寂下去了。不知道現在這把名劍如何了。”

聽到老爺子的話，方本初微微一愣，他沒有想到林休叔叔竟然還有著這樣一段往事，這個他倒是也從來沒有聽過肖華與他們講過。

“那……過了這麽多年，林休宗師的佩劍還是天下第一名器嗎?”方本初連忙問道，看他的模樣，好像對這件事非常的上心。

“這個呀……”老爺子緩緩抬起頭，臉上露出了思索的模樣。

“已經不是了。”老爺子緩緩說道。

聽到老爺子的話，方本初的心情有些失落，但很快便釋然了。林休小師叔都已經在世上成名多年了，這麽多年下來，他的佩劍被後人超過也是有可能的。

“那……現在的天下第一名器又在誰的手裡呢?”方本初有些好奇的問道。

“這個啊……”聽到方本初這個問題，老爺子的臉色變了變，方本初注意到，老爺子的表情可不是很好看。

“具體是多少年前我也忘了，當年百煉城的百煉展上，一個帶著面具的人帶著他的劍前來參賽，一舉成為了當年的天下第一名器，甚至他的那把佩劍更是被數名名匠稱為超越了林休宗師的佩劍。於是徹底成為了新的天下第一名器！”

“那……那個面具人是誰?”方本初疑惑的問道，從老爺子的表情中他推斷出，這個面具人的身份一定不一般。

“唉。”老爺子歎了一口氣“百煉展上，那個人一直都不肯摘下他的面具。這樣人的佩劍竟然成為了天下第一名器，惹得其中幾個武者的不滿，於是便想要與其比試一番。不過面具人並沒有理會這些向他挑戰的人，這樣反倒是惹怒了那些武者，他們根本不過面具人同不同意，直接拿起武器朝著面具人發起了進攻！”

“後來呢?”

“後來啊，那名面具人依舊沒有任何出手的跡象。依舊坐在位置上淡定的喝著茶。”

方本初臉上的神色變得更加認真了。

老爺子攤了攤雙手，繼續說道“本來我們都要以為他要被那幾個人給打倒的時候。突然，現場有變故出現。有兩個人從天空中直接落進了房間裡面，原本朝著那名面具人攻擊的幾人，被那兩名從天而降的人直接給踩在了地底裡面！”

“喔！”方本初發出一聲驚歎。

老爺子的神色也是很驚訝，顯然他是想到了當年的那個場面，他的雙手也緊緊的握成了一個拳頭“要知道，對著面具人發起攻擊的幾人中，可是有兩名三品武者的存在！”

“喔！”這次方本初的驚訝是更大了，即使是他的先生肖華現在也不過是四品武者，雖然他有遇見過品階更高的武者，但是三品武者他是從來沒有交過手。

總之，三品武者絕對能夠輕易地解決他，而這兩名三品武者竟然會被人直接踩在腳下，那麽，那兩個人的實力又該有多麽強呢?

老爺子繼續說道“突然出現的兩人是一男一女，男的是一名看起來很不像和尚的和尚，而女子則是一副樣貌絕美，身著紅衣的絕色女子！當時我並不知道這兩人是誰，但是我注意到，在場的一些高手在看到這兩個人的時候，眼神裡都露出了憤怒和恐懼！”

聽到老爺子對突然出現那兩人的描述，方本初的嘴巴微微張開，眼眉也皺了起來，這兩人的模樣他聽起來也是非常的耳熟。

“後來我聽別人的話才知道了那二人的身份。”雖然是在回憶，但是老爺子表情上的驚恐依舊存在，好像是當初那一幕給老爺子的震撼實在是太大了。

“那二人分別是奈何門戰堂堂主魯信，以及財堂堂主雨雲意。”

“原來是他們。”方本初的表情瞬間就變得嚴肅起來了，難怪他剛剛聽老爺子的描述感覺這兩個人有些耳熟，原來是奈何門的兩位堂主。

“這二人在世間可是沒有一點好名聲。完全都是弑殺的無惡不作之人！在場的人知道這兩人的名號後，全都嚇得大氣都不敢喘一個，不止是二人的惡名在外，也有著兩人一出場就震懾了所有人的武力！”老爺子語氣有些顫抖。

方本初微不可查的點點頭，就憑借著魯信和雨雲意從天而降，一招就將幾名三品武者給踩進了土地裡面這一手，就足以震懾在場眾人了！

“那……那名面具人他的身份到底是?”既然魯信和雨雲意解決了那幾名想要找面具人麻煩的武者，那這面具人豈不也是奈何門的人了?

老爺子歎了一口氣，繼續講道“之後，那名面具人將茶杯放到了桌子上。看起來仍舊是一副無比淡定的模樣。面具人轉過身，朝著魯信和雨雲意有些抱怨的說了一句:魯信，雲意，你們別這麽粗魯的對待這些人，今天我來只是替門主參加百煉展而已，莫要在另起事端了。”

“替門主?”方本初的音調瞬間提高了幾個度，那個面具人是替奈何門的門主來參見百煉展的?那豈不是另一位和自己林叔叔其名的宗師——何時！

老爺子微微點點頭，像是讚同了方本初的話，然後接著說道“聽到面具人的話，雨雲意臉上露出了一副不服氣的模樣，把頭轉到一旁不理會面具人。面具人露出的那半邊臉上應該是露出了一個無奈的表情。”

“魯信到是朝著面具人微微低頭，很恭敬的說道:大護法說的是，是我們魯莽了。”

“大護法！”方本初又驚訝的喊了一聲。

老爺子點點頭“沒錯，那名面具人就是奈何門大護法——凱風，也就是現在的奈何門代門主。”

“沒有想到奈何門的人竟然也會來參見百煉展，而且他們竟然還得到了天下第一名器的名頭！”老爺子恨恨的說道，臉上露出了不甘心的神色，顯然直到現在，對於奈何門的人能夠得到天下第一名器的名頭，老爺子的心中仍然是很憤怒的。

方本初對此也表示無奈，既然那凱風是代替何時來的，身為宗師，何時的兵器也一定不會差，不過何時的兵器居然能夠超過林叔叔的佩劍，成為了天下第一名器，這倒是讓方本初心裡感覺相當的不爽！

“後來凱風緩緩的從他的位置上站了起來，對著屋內的眾人抱了抱拳，說了幾句帶有歉意的話:抱歉，今天給大家添麻煩了，本來我也只是想安靜的等到結束。但是沒想到這裡的待客之道屬實無禮。所以也怪不得我們無禮了！各位，告辭！隨後，他們三人便消失在了眾人面前！”

說完，老爺子重重的歎了口氣。

方本初臉上也是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他們感覺無奈得地方全都是因為凱風的那一句話，認真來講，這一次的事，有錯的一方並不在奈何門身上，而是在那幾個無禮之徒的身上。而百煉城作為百煉展的主辦方，百煉展上出了這樣的事，他們確實難辭其咎。

這種被自己討厭的人當眾打了一巴掌，而你還理虧到無法反駁，這確實讓人有夠難受的！

“這這一次百煉展後的余波，恐怕影響很大吧?”方本初向老爺子詢問道。

“確實鬧得很大！”老爺子點點頭“天下第一名器的名頭竟然讓天下第一惡的奈何門給奪去了。這消息傳出去後，不少人一時間都難以接受。不少人全都來到了百煉城，讓百煉展的主辦方撤銷了奈何門天下第一名器的稱號。”

老爺子的眉頭皺了起來“百煉展的主辦方怎麽可能會答應這些人的請求呢?雖然奈何門惡名在外，但是那一把劍是在場不少名匠一同評價過後才給出了天下第一名器的稱號。怎麽可能就因為奈何門的名頭而讓一把名器受此侮辱呢?所以，百煉展的主辦方段然拒絕了這些人的要求。”

方本初點點頭，對於百煉展主辦方的做法他也表示了讚同，雖然那把劍是奈何門的，但是既然他有著能夠成為天下第一名器的資本那就應該是他的，怎麽能夠其他一些外部事物的影響呢?

“不過?”方本初有些擔心的說道“百煉展的主辦方如此乾脆利落的拒絕了這些人的請求，恐怕之後也受到了不小的影響吧?”

“嗯。”老爺子點點頭“就因為百煉展拒絕了這些人撤銷那把劍天下第一名器的請求，不少人都放言，若是百煉展一日不撤銷，他們便一日不會參加百煉展。還有不少人開始謾罵起了百煉展，認為他們侮辱了兵器會。”

方本初挑了挑眉頭，顯然是猜到了後續這些事情的發展。

“後來呢?看現在的情況， 百煉展依舊是天下第一的兵器會吧。”

“沒錯。”老爺子笑著點點頭“雖然那些人都放言不再參見百煉展了。但是不過是一些跳梁小醜而已，百煉展有他們沒他們都不會造成什麽太大的影響。百煉展真正依仗的是百年傳承下來的口碑。這一次的鬧劇中，那些名匠們沒有一個人認為百煉展做錯了。他們之後依舊參加百煉展，有名匠在，才會讓兵器得到最好的評價。也只有這些人的評價才會讓天下人覺得心服口服。”

“所以啊，百煉展依舊是天下第一的兵器會。那些跳梁小醜雖然哭著喊著百煉展不配，但是仍舊會有不少人來參見百煉展。在那之後，百煉展也將其中幾個無理取鬧的人列入了百煉展的黑名單，從此以後不準在進入百煉城！”

“喔！”方本初有些驚訝，原本以為是不再讓那些人參見百煉展，沒想到竟然連百煉城都不讓他們進了，百煉展的主辦方夠硬的啊！

“不過啊。雖然那些名匠讚同不撤銷奈何門天下第一名器的稱號，但是他們對於奈何門頭上頂著這個名號也是相當的不爽。他們也是時時刻刻的想將這個名號從奈何門的頭上給拔下來！於是各位名匠們又開始親自動手鍛造名器，就這樣，又有一大批名器從這些名匠手裡被鍛造出來。可是依舊沒有一件名器能夠取代奈何門的地位。這麽多年過去了，有些名匠仍然在不斷努力，可是事與願違，唉，也不知道奈何門又會背著這個名號多少年啊！”

聽到老爺子這個語氣，方本初微微一笑，看來老爺子心裡也是很不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