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勃心頭猛然劃過一個感覺,似乎在他身後,有個淡淡的影子,亦步亦趨的跟著自己進入了房間裡。可是幾次扭過頭,都看不見任何人,而心中的女神,又突然消失不見了,煩躁的心愈發頻繁的跳動起來。
雖然這種煩躁很不尋常,可是理性無法戰勝身體的反饋,即使他的臉已經因為掙扎而異常扭曲,可還是擺脫不了那份煩躁感。一種無法抑製的,越來越強烈的衝動,迅速匯聚成一股暖流,原本冰冷無比的身體,此刻變得極為溫暖。
下意識的,他伸出雙手,高舉著大聲笑了起來。伴隨著他的一系列動作,原本棺材裡的血水,居然被帶出指甲蓋深的一層,鋪展在空中。
身旁的兩隻餓鬼,低頭搜尋著什麽,而兩眼射出的兩個身影,幻化成之前浴室裡見過的兩位女子。一人四鬼在每個房間裡轉悠了起來,除了那四口棺材外,再也沒搜尋到任何物件。
“出來,出來啊,躲躲藏藏的,有什麽意思。”
陳勃大聲的吼叫著,可周圍根本沒有任何回音。
“哎,算了算了,還是去見見吧,畢竟是我的心頭肉,而且因為那個的存在,這也是無法避免的事。”
那個後來進入的人影,幽幽的說了句後,剛想要有所動作,忽然臉色一變。
“不可能,怎麽會這麽快。”
伴隨著她的話音落地,原本只是盛放在棺材裡的那些血水,突然全都變成一粒粒血水珠子,懸浮在空中,很快鋪滿了整間屋子。
僅僅一眨眼,水珠子全都氣化成霧氣,紅色的霧氣越來越濃,屋子裡的溫度,也急速上升著。
陳勃緩緩走出那口棺材,摸索著靠在牆邊,兩隻餓鬼虎視眈眈的在他面前,不時望向周圍。
那兩個漂浮的女鬼,不停的在餓鬼身旁快速滑行著,卻無法將濃霧吹開。
隱約間,陳勃感覺屋子裡多了一個人,除了他和三個女孩外的第五人,而且還不是若水。
小心的向著那人出現過的地方挪去,同時暗中招呼著餓鬼,放輕步伐緩緩逼近。
“上,咬住。”
陳勃猛的發出攻擊指令,兩隻餓鬼也急速奔跑著,很快在愈發濃鬱的血霧裡,一左一右的咬住了什麽。
匆忙上前,這才看清楚,它們咬住的,只是一個半人高的玩偶。
剛有些失落的時候,他注意到,在人偶的雙手處,被餓鬼咬過的地方,竟然滲出了滴滴鮮血。
不僅如此,玩偶的那張臉,似乎快速抹過一絲痛苦感,空氣裡也的確有異樣的香氣。
正在他發愣的一瞬間,玩偶甩開了他的手,很快又消失在血霧裡。與此同時,一段低緩的音樂,也打破了這裡的寂靜。
雖然那段音樂斷斷續續的飄蕩在空中,可他總有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而且還是很久遠以前,曾經相識的那種。
可是無論怎麽回憶,總找不到記憶的源頭,除了似曾相識外,根本沒有任何線索。
聽了一會,陳勃決定放棄繼續追查,顯然這不是一時半會能徹底回憶起來的事。當務之急,是趕緊找到那個神秘的第五人,也許會得到關於若水下落的消息。
血霧濃鬱的程度,已經遠超之前很多,此刻的視線能見度,都已經不足三公分了。
而且伸出手,能夠明顯霧氣十分濃鬱,都有種凝實的錯覺,仿佛不是霧氣,而是匯聚在周圍的血色水滴。
心跳變得無比狂亂,身子也緊繃著,努力瞪圓了雙眼,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就會遺漏掉什麽重要訊息。
不知過了多久,肩膀處忽然有一個輕微的觸碰,同時臉頰處也有被頭髮快速撫過的感覺。
毫不猶豫的,他急忙雙手快速奔向肩膀處,果然觸碰到一個略顯柔軟的物體,應該是某個女子的手臂。
“來,開咬。”
陳勃一聲令下,兩隻餓鬼瞬間從他的背影裡鑽出,一上一下的狠狠咬向虛空,隨即一陣脆骨斷裂的聲音,輕易的劃破了寂靜。
同時,那兩個女鬼,也猛的從那處虛空下方,迅速向上躥升,很快在血霧中勾勒出一個身影。
看上去,那是一個略顯清瘦的女子身影,隱隱有藍色光芒,不斷播灑下來,努力的想要推開兩隻餓鬼。
一陣莫名的心痛,瞬間隨著血液的流動,在他體內迅速遊走著。一種久違的哀傷,使得本想說些什麽的他,張大了嘴巴卻怎麽也說不出話來。
“兒子,真好,能再見到你,真好。”
突然間,一個早已埋藏在心裡,原以為這輩子都不會聽到的柔美女聲,瞬間衝入他的耳朵裡,在他心頭狠狠的擰了一把。
“咳咳,沒想到,你最終還是解開了封印,看來這些年,你一直都在努力著。”
聲音變得有些微弱,似乎下一秒,就會徹底失去,淚水不受控制的流出了眼眶。
“媽,媽,是你嗎?”
陳勃心裡,再也無法控制悲傷,雙膝一軟跪在那個身影前,血霧微微退散開一些,露出了那張他日思夜想的臉。
只是此刻的那張臉上,被硬生生啃下一塊,飛濺的鮮血和殘存的碎肉, 更是讓他的心一陣陣的抽搐。
“媽,你這些年怎麽了,去了哪裡了,爸呢?還有,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裡的,這個傷,是不是我造成的,媽……”
一連串的問題,瞬間湧了上來,可是越問,他的心越是難受。記憶中的媽媽不過四十歲而已,哪會有眼前這個樣子。
滿臉的皺紋,一頭白發,尤其是她的後背,竟然詭異的歪曲著,似乎這失蹤的不是三年,而是三十年。
“別哭別哭,媽看了心疼。沒事的,沒事的,媽其實早就是個死人了。”
女子眼裡淚光盈盈,卻咧著嘴笑了起來。
陳勃兩眼瞪得更圓了,在女子咧開的嘴巴裡,竟然沒有一顆完整的牙齒,每一顆上面,都被人雕鑿出一個小洞,裡面放著緩緩蠕動的蟲子。
而女子的舌頭,更像是被生生刮去了一層,薄的就只有兩三張紙的厚度。
“孩子,我的時間不多了,有些事情,不交代清楚,我不放心。”
女子將陳勃擁在懷裡,輕歎一聲後,猛的一伸手,用力一掏,扯出一條血流如注的物體,快速拍在了他雙眼上。
“未來的……給你,隨和你……很難,只要……”
“媽,你別說了,別說了,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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