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友康抱著兒子來到五官科門口的時候,韓醫生早已經打開了他手中的鼻鏡。
兒子哭鬧不止,穩定不下來,韓醫生無法用鼻鏡對準兒子的鼻腔進行有效檢查。
美珠哭泣著從友康手裡把兒子抱過來,哄了一會兒,才穩定下來。
然後美珠站在北牆跟前,讓兒子頭部稍微向後傾斜三十度左右,友康從美珠背後,雙手抱住兒子的兩頰,避免兒子活動,韓醫生這才得以順利檢查。
由於石榴籽在兒子鼻腔時間過長,再加上一路的折騰和顛簸,韓醫生從鼻腔明顯位置根本查不出來。
他費了很大勁兒,把小孩來回掂對了多次位置,才在鼻腔深處,模模糊糊看到了石榴籽的上部。
情況十分危急,現在正處在危險時期,稍有不慎,石榴籽就會進入兒子的氣管,那樣的話,就隻好連夜趕往新州醫院去了。
那是最危險的情況,那樣蓬州縣人民醫院是無法取出的!
情急之下,韓醫生有些安耐不住,友康和美珠看得出,韓醫生臉上出現了緊張的情緒,汗珠子一滴滴滾落下來。
他們夫妻的心同時達到了高度緊張狀態。特別是美珠,又嗚嗚地哭泣起來。
“你們把孩子抱好了,千萬在我動手的時候,別讓孩子哭鬧。否則就會前功盡棄,遭遇失手!我把話先說在前面,你們要是信不過我,現在你們就得馬上去新州醫院。”
韓醫生給他們夫妻下了最後的通牒——情況非常危險,只差一步,就到了無法搶救的地步。你是讓韓醫生繼續進行,還是馬上去新州醫院,只能自己選擇。
意思是,你們選擇了我韓醫生,就不要怕掏取石榴籽失敗。
友康看了看美珠,美珠已經慌張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友康就自己做主說:“韓醫生一切靠給您了,我們相信您!”
“好,你們千萬要小心,按照我的意圖去做,別出岔子!”韓醫生說話間透露著風險和挑戰,堅定與自信。
“好的!你說怎麽做就怎麽做!”友康這時已經別無選擇,總不能開著拖拉機半夜裡再去新州吧。所以表態非常堅決。
友康和美珠在韓醫生指導下,又開始了新一輪挑戰。
韓醫生又換了手裡的掏杓工具,把鼻鏡光的焦點再次集中在兒子的鼻腔深處——剛剛看到的石榴籽上部。
這時兒子手一個勁兒要去撓鼻孔,那肯定是鼻孔不舒服。友康心裡非常緊張,只怕再出什麽岔子,馬上去遮擋兒子的小手。
韓醫生嚇得立刻把手中剛送進去的工具拿出來,臉上的汗珠子立刻掉在了地上。
美珠認為孩子一定是餓了,是否先給孩子喂喂奶,韓醫生堅決給予了否定。
他說,說不定孩子喝奶吸氣換氣的時候,很可能把石榴籽吸入氣管,那樣危險就更大了,甚至會斷送生命。
片刻之後,韓醫生一直等著孩子的第二次穩定,美珠和友康想方設法哄著孩子。
孩子二次穩定後,韓醫生再次把鼻鏡的光集中到小孩鼻腔微露石榴籽的深處。
然後,小心翼翼地把工具放進去,也許是上帝的安排,也許是兒子有了一種默契,這時候,孩子居然完全安靜下來。
當工具觸動到鼻腔深處時,也許是由於感覺明顯,也許是孩子需要活動,這時又不老實了。
“堅持!別動!別動!”韓醫生憋住一口氣,從鼻腔深處慢慢地小心謹慎地,把石榴籽一點一點向上移動,最終移出鼻腔,獲得成功。
韓醫生拿出從鼻腔裡取出的石榴籽,讓友康他們看,居然是一顆碩大的囫圇的原裝貨。
為了做到萬無一失,韓醫生又進行了一次檢查,他怕裡面還有第二顆石榴籽存在。
經過仔細檢查和分析,觀察孩子的表情變化,最終確定裡面已經不存在了。
兒子恢復了常態動作,美珠心疼兒子挨餓,趕緊坐下來給孩子喂奶。友康給韓醫生表達了一萬個感謝。並且願意和韓醫生交朋友。
等韓醫生收拾完工具,友康夫婦要開拖拉機送韓醫生回家,韓醫生堅決不肯。他說,既然晚上來了,就住下了,天氣不好,省得第二天再跑過來。
有了韓醫生的執著,朱友康他們就不再堅持。
朱友康交了費,再次和韓醫生打過招呼,就跟美珠一起開拖拉機往製藥公司的家裡駛去。
這時已經晚上十點鍾,雨比來的時候小了許多。
路上一個行人也沒有,昏暗的路燈下,只聽到朱友康拖拉機發出的突突突的轟鳴聲。
到了家,朱友康立刻先給美珠和兒子找到了乾淨衣服換上,自己顧不上換衣服,就跑到廚房裡做飯去了。
他們從中午忙到晚上十點多,連水都沒有顧上喝一口,更不要說吃飯了。
因為準備回家乾活兒,所以家裡連一根大蔥都沒有,煤火爐子也滅了火。
下雨天到處都是潮濕的,找不到乾燥的柴火,連煤爐子也生不著火。
朱友康借著渾身濕透的衣服,乾脆在工廠裡到處搜索。只要能進去的房屋,他一個不落,全部進去尋找。
當經過江夢雲他們窗前的時候,這兩口子還沒有休息,屋子裡亮著明亮的燈光。
因為窗簾是半遮掩的,朱友康下意識地隔著窗戶往裡面看了一眼,趙鐵柱和馮方慧居然趴在一張桌子上說話呢,沒有見到江夢雲的身影。
朱友康心裡想,幸虧當年沒有聽父母的話和馮方慧結婚,否則,這不是已經戴上了有色帽子了嗎?
這時,他越加感覺到自己選擇張美珠是多麽的幸運和明智。
美珠一身修養,心地善良,做事果斷,光明磊落,一身正氣,絕對不會有這類事情發生在她的身上。
這馮方慧一直追隨叔叔在山西學醫,莫非早就和趙鐵柱有了那種關系?
或者是江夢雲的孕期給了馮方慧機會?要不就是趙鐵柱早就對馮方慧垂涎三尺?
回家做了幾天農活兒,莫非江夢雲回了山西娘家?
奧,也許是今天下了大雨,馮方慧留宿在廠子裡了吧?或許他們在一起研究什麽秘方吧?
朱友康最終把自己的想法又全部否定了。
朱友康本想再多在這裡待一會兒,看一個究竟,可是,美珠和自己都還餓著肚子,所以,隻好繼續去搜索乾柴。
他感覺自己來回走動是有響動的,但是由於是下雨天,下雨和刮風的聲音,已經把他走路的聲音,遮蓋得嚴嚴實實了。
他在最西北角的釀酒車間旁邊的一間破屋子,裡找到了不少乾柴,他滿勁兒抱了一把回到了自己的廚房。
他從抽屆裡找到了兩包方便麵,又拿出兩顆雞蛋,一邊生火,一邊把小鍋放在火爐上,很快兩包方便麵荷包蛋煮了出來,他把兩碗面都端給了美珠。
他自己饑渴得先用兩隻大碗倒涼了一碗放了面料的面湯,喝了起來。
朱友康覺得這碗面湯,既解渴又頂餓,簡直比永盛阿卡酒店裡的炒肉掛汁還香還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