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德基餐廳。
余耀的一聲驚呼,惹來餐廳內不少異樣的眼光。大家覺得,這個留著馬尾辮的中年人肯定精神有問題,他一會兒抱著漢堡包在那裡痛哭流涕;一會兒又在那裡尖叫著“雞血石”。
就連肯德基餐廳的服務生都看不慣,走過來提醒道:“這位先生,麻煩您用餐時,稍微小一點點聲音好嗎?謝謝!”
余耀甩了甩馬尾辮,頓時暴起:“滾!”
服務員:“………”
場面有點尷尬。
徐臻輕咳一聲。
余耀見徐臻面有怒色,立刻想到自己剛才承諾過要重新做人,於是趕緊跟服務員賠笑道歉:“對不起啊,真是不好意思,我剛才不是叫你滾,我的意思是說………這杯可樂,太特麽滾燙了………”
“………”
服務員沒說話,只是嘴角微微抽動了兩下,然後扭頭離開。
徐臻噗嗤一聲,忍不住又笑了。
余耀不解:“徐哥,你笑啥呢?”
“我笑的是,剛才那位服務員說的沒錯。”
“他剛才沒說話啊。”
“嘴上沒說,心裡可說了。”
“他心裡說我什麽了?”
“他說你啊,肯定是剛從惡牢裡放出來的………後面的話,我就不必說了吧。”
“………”
余耀半信半疑,扭頭瞅了服務員一眼,只見他臉色煞白,連端盤子的手都開始顫抖起來。沒錯,剛才徐臻的話雖然聲音不大,但服務員卻聽見了。
“徐哥,牛掰啊!是讀心術嘛?”
“瞎猜的。”
“牛掰,太牛掰了!我當初要是有你這猜心術,就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了。想當初,我們這些賭石的,玩的不僅是眼力勁,更需要猜心術。哎,都怪我做人太單純了………”
“坑蒙拐騙也叫做人太單純?親姐姐的錢都能騙,也叫做人單純。”
“嘿嘿,徐哥,打人不打臉嘛,我這不是生活所迫麽?”
余耀恬不知恥地多看了徐臻幾眼。
此刻,他覺得眼前這個叫徐臻的年輕人,身上有股莫名其妙的神秘感,讓他始終都猜測不透。坦白說,余耀目前雖然落了難,人生處於低谷,但這並不表示他就是池中物。在古董江湖行走了二十年,各種牌面的人物,他都接觸過,可他從沒見過像徐臻這種年輕人。
都說賭石的人眼力尖,但余耀卻覺得自己怎麽都看不穿徐臻。
一個大二的學生,臉上稚氣未消,能量卻超乎了余耀的想象。八萬塊的罰款,徐臻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就給余耀付了,而且沒提半句“借條”的事兒。僅憑這一點,余耀就覺得徐臻是個大人物,值得他抱腿。
“服務員,有紙和筆嘛?”
余耀突然衝剛才那個服務員吼了一聲。
“哦,來了,來了。”
那服務員剛才被徐臻讀了心,這會兒就跟空心菜一樣,感覺神經都有些敏感。他知道徐臻和這個馬尾辮中年人不好惹,於是立刻就從吧台取來紙和筆,離開的時候,他的目光甚至都不敢同徐臻對視。
余耀拿著筆,然後看也不看徐臻,就開始趴桌子上工工整整地寫道:“借條。今借到徐臻同學人民幣捌萬元整………”
徐臻笑了笑:“舅舅,你這是幹嘛呢?”
“徐哥,我欠你這八萬塊,說什麽都要還的,今年還不上明年,明年還不上後年。”
“矮油,現在出息了?”
“徐哥,你放心吧,我不會讓你看扁的。”
“行了,別演戲了。”
徐臻接過那張借條,用手一揉,丟進旁邊的垃圾桶裡:“舅舅,記住你之前說過的話,
重新做人即可。這八萬塊,就不用還。不過,你要是再敢坑蒙拐騙,那我就要連本帶利地讓你還。”“好兄弟!”
余耀重重地拍了拍徐臻的肩膀,眼中疑似有淚花。
坦白說,借條這玩意兒,余耀真就是寫著玩的,純屬於表面工作。但即便是表面工作,余耀也非做不可,因為徐臻的深不可測,讓他不得不擺正姿態。
“徐哥,那三張雞血石的照片,能再給我看看嘛?”
余耀現在無以為報,隻好更加真誠地為徐臻賣力。
徐臻點了點頭,然後伸了個懶腰:“這裡人多眼雜,光看照片也不行,還得讓余大師親自去我家裡,給我掌掌眼。”
余耀一聽“掌眼”,突然激動的差點跳起來:“徐哥,你說什麽?你的意思是說………那塊雞血石,此刻就在你家裡?”
“是的。”
“天哪,我不是在做夢吧?那塊20斤重的雞血石,就是徐哥你自己的?我還以為你只是給我看別人的照片呢。”
“噓,不要這麽大聲,咱們出去再說。”
“好,徐哥,你先等我一下,我打個包………”
余耀立刻站起來,想把沒吃完的雞腿、雞翅和漢堡一股腦帶走。
徐臻扯了他一把:“行了,打個屁包啊?這局我要是開個大胡,晚上就帶你去吃南海漁村。”
“好嘞!”
余耀興奮地拿起半包沒吃完的薯條,匆匆倒在口袋裡,跟著徐臻就出了肯德基。一路上,他那個心啊………跳的比啥時候都要快。這種激動的感覺,是他十多年的賭石生涯中都從未出現過的。
寶馬車上,徐臻給余耀丟了一包中華過去。
余耀眼睛都直了,接過煙後,不停地搖頭:“哎,三年了,三年都沒抽過中華了。”
“抽吧,隨便抽。”
“謝謝徐哥。”
“哦對了,舅舅,你剛才就只看了三張照片,怎麽能斷定那就是一個雞血石呢?而且那只是一塊原石,表皮都是灰色泥漿。”
余耀沒有接話,只是反問:“那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我?呵呵,我昨天路過康山嶺礦區,有個司機手裡拿著這塊石頭在賣,我問他多少錢,他說這塊石頭,少說都值這個價。”
徐臻豎起了五根手指。
余耀:“五萬?”
徐臻笑了笑:“五百。”
余耀:“那你花了多少錢拿到手?”
“三百。”
余耀豎了個大拇指,然後長籲一聲:“哎,我怎就沒有這麽好的命呢?徐哥,我感覺………你祖墳肯定在冒青煙了。”
“怎麽說?”
“我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賭你這塊礦石裡面,包裹著的就是一塊雞血石,而且質地應該不會太差。坦白說,就算是質地最差的雞血石,憑你這麽大個兒,沒有五位數都下不來。”
“這麽說,我是撿漏了?”
“天大的漏。”
“天大的漏是多大。”
“徐哥,這麽跟你說吧,我現在就只看了那三張照片,但如果你要我盤下這塊玉石的話,如果我還像五年前那麽牛逼有錢的話,我願意用天麓小區的那套房子跟你換。”
“舅舅,你那套被銀行收走的房子,現在能值個多少錢?”
“不下500萬。”
徐臻一聽,有些來勁了。
這趟康山嶺之行,還行啊。
系統老字號,沒有坑我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