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吐蕃覬覦我吐谷渾已久,和吐蕃開戰那是早晚的事,西突厥是西域的強國,我們何不借西突厥的勢力來對付吐蕃呢,公子認為剛才那位突厥大師的提議如何呀?”
葉延平輕聲的問道。
慕容公子淡淡的一笑,然後歎了口氣說道,
“此乃亡國之策!現在西突厥四面環敵,而且都是強敵,特別是東邊的大唐、南邊的吐蕃和西邊的波斯,對西突厥都是很大的威脅,特別是大唐和吐蕃都是這幾十年崛起的大國,這兩個大國現在都想往西域發展,稱霸西域多年的西突厥真可謂危機四伏,他現在四處結盟,只是在尋求自保而已,他根本無力助我們對付吐蕃,更不要說對付大唐!”
慕容公子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
“現在我們基本上是大唐的保護國,大唐的政策對我們還是很寬松的,形勢一片大好,目前對我們威脅最大的是吐蕃,但是現在吐蕃統一不久,正在努力發展經濟,也無心開戰,我們要利用好這段時間,團結國內各族百姓,穩定國內經濟,並大力發展貿易,繁榮我們的經濟,同時建立強大的常備軍,並與周邊國家搞好關系,這才是強國之路。”
那個十七八歲的葉延平簡直對慕容公子佩服的五體投地了!不過他突然提出了一個很有意思的問題,
“剛才那位護法天王提到了薛延陀和東突厥,兩個國家本來互為犄角,相互依存,可是東突厥為了眼前的利益,幫大唐滅了薛延陀,東突厥自己也很快被大唐滅掉了,我想問的是,如果大唐真的攻伐西突厥,我們該怎麽辦呢!”
慕容公子聽了葉延平的疑問,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呵呵地說道:
“呵呵,不錯!你近來長進了啊!懂的思慮國家大事了,西突厥的控弦之士不下二十萬,他的鐵騎也是大唐最忌憚的,如果西突厥內部不出問題,我看大唐也不會輕易得手的!我們靜觀其變吧!”
葉延平有些不解的問道,
“何以見得,現在大唐剛剛滅了薛延陀和東突厥,國勢正盛啊,而且現在大唐的騎兵已不同往日,這幾年大唐也是名將輩出,我看西突厥根本不是對手!”
慕容公子頓了頓,略帶著幾分讚揚的語氣說道,
“你講的也有幾分道理,單憑綜合國力和現有兵力來講,西突厥的確不是大唐的對手,但是,你少分析了一個重要的因素,那就是糧草,大唐奔襲幾千裡,還要越過千裡大漠戈壁,去攻擊西突厥,我看是很有難度的,幾萬大軍,兵吃馬嚼的,單是糧草一項,就不易解決了!人馬吃都吃不飽,還怎麽打仗呀!你還記得隋朝是怎麽亡國的嗎?”
葉延平低頭思索了好一會,忽然抬起頭,高興地望著慕容子說道,
“我知道了,東征高句麗!隋朝是因為三次征伐高句麗才滅亡的!”
慕容公子拍了拍葉延平的肩膀,接著說道,
“不錯,確切的說,大隋朝國力還在現在的大唐之上,大隋朝亡就亡在了三征高句麗上,唐太宗不也在三年前統兵幾十萬攻伐高句麗嗎,結果怎麽樣?”
慕容公子突然拔劍在手,望著寒光閃閃的利刃,一字一句的說道:
“用兵如用劍,如果用不好的話,不但傷不了敵人,還會傷了自己!”
葉延平不由得連連點頭道,
“公子所言極是,我跟隨公子這兩年,學的東西比我十幾年學的東西都多,都管用!公子是天下第一的文武全才!”
慕容公子淡淡的笑了笑說道,
“呵呵,你這十幾年都生活在吐谷渾,不了解中原,你知道這是哪裡嗎!”
“這是武侯祠!”
“呵呵,除了武功方面,這裡面供奉的那位先人無論哪方面都比我強多了!至於武功嗎,剛才的那個護法天王就不弱於我!”
葉延平不服氣的爭辯道,
“我說的是當世的活人,諸葛老前輩不算的,那個法師的武功雖好,文采可不及你!”
慕容公子抬頭望了望天邊的夕陽,淡淡的說道,
“大唐帝國這幾年人才輩出,我們不可如此自大,目中無人!以後切不可再說你家哥哥天下第一了,免得被中原人士嘲笑!”
“公子教訓的是呀!小弟記下了!”
“我們趕快回客店去吧,那幾個棠溪的鐵匠不能出事,說不定護法天王說的是真的!我們小心為妙!”
慕容公子二人說著話,走出祠堂,往東面的小鎮疾走而去。
摘星子與辯機和尚見二人走遠了,也從祠堂走出,往東邊的小鎮走去,二人聽了慕容公子和護法天王的談話,都認為護法天王到大唐既然是為了尋找盟友而來的,應該不會再和中原武林結怨。
西突厥雖然和大唐結怨博深,他若真要破壞唐朝的軍事力量和經濟,應該到大唐的軍隊和經濟中心去放毒,為什麽會到深山之中給同是佛門弟子的僧人下毒,去毒害幾個老和尚呢?
二人對慕容公子的印象都很是不錯,慕容公子在江湖上的名頭很大,還如此的低調,如此的謙遜,二人今天雖然沒見他顯露什麽武功,但就是他身邊的那個對他佩服的五體投地的葉延平的功夫,在中原武林中也算得上一流高手了,應該不在摘星子之下。
辯機和摘星子人短短的幾天功夫,就碰見這麽多的高人,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呀,二人一路無語,回到客房天已黑了,他們匆匆吃了晚飯,就回各自的房休息了。
【九】
第二天一早,辨機和尚送走摘星子,正打算退掉房間,趕回王玄策居住的驛館,忽然聽到一樓的客房裡傳來一陣驚叫,緊跟著一陣噪雜聲,但是很快就平靜了下來。
辨機和尚精通幾國語言,聽樓下客人講話不是中原人士,斷定是外邦商人在這裡遇到了麻煩,也許他能幫得上忙,就趕緊下樓看個究竟。
沒想到辨機一下樓,正遇見慕容公子,慕容公子一幫人就住在他們的樓下,也許是慕容公子他們太低調了,或者是任真子和辨機他們昨晚匆匆吃過晚飯就去休息了,竟沒有發現慕容公子一幫人住在他們樓下。
慕容公子面帶焦慮,在一樓的走廊裡走來走去,辯機和尚忙上前搭話,
“貧僧是長安的辯機,見慕容施主愁容滿面,不知有何煩心之事,可有貧僧效勞的嗎!”
“哦,辨機大師!遇上您是我們的福分,這一定是長生天的旨意,來來來,快請裡面坐!”
慕容公子趕緊把辨機讓進一間高級客房,早有下人進來為二人沏茶,送了四份糕點,慕容公子和辨機前幾年在長安見過兩面,也算是舊交,所談的話題也很多,慕容公子只是避而不談剛才所發生何事。
這時葉延平走了進來,在慕容公子耳邊用吐谷渾語言低語了幾句,慕容公子長歎一聲,
“看來突厥大師提醒的是呀,我們被暗算了!真是防不勝防呀!“
辨機和尚對吐谷渾基本上能聽得懂的,雖然葉延平的聲音較低,但是辨機聽得真切,葉延平講的是幾個郎中都對那幾個鐵匠的怪病束手無策,也不能確診這幾個鐵匠得的是什麽病,既然葉延平他們用本族語言交流,就是不便讓外人知道他們談話的內容,辨機也不便明言,只是裝作沒聽懂。
慕容公子早就聽說過辯機和尚精通醫理,此時辯機就在眼前,何不請他瞧上一瞧呢!
於是慕容公子站起身來,對辯機做了個長揖,然後很客氣的說道:
“辨機大師名滿長安,精通醫理,我有幾個朋友得了一種怪病,昨天晚上還好好的,現在忽冷忽熱,神志不清,病的起不了床啦,不知大師能否移駕幫我的幾個朋友診斷一下!”
“出家人慈悲為懷,哪有見死不救的道理,讓我看看他們的病症再說吧!”
慕容公子趕緊道謝,親自給辨機和尚引路,去給那幾個鐵匠瞧病。
辯機和尚挨個給幾個鐵匠號了脈,根據他們的病情,初步斷定這幾個鐵匠得的是和烏尤寺的惠淨大師一樣的病,接著辨機和尚又查看了幾個鐵匠的脖子、耳根等處,才確定了病因。
慕容公子見辯機和尚面色凝重,知道這些疾病十分棘手,便急切的問道,
“大師,我的這幾個朋友還有救嗎!”
辯機和尚神色凝重的說道,
“慕容施主不必擔心,記得玄奘大師曾經給我講過他在西域見過的一種怪病,症狀與這幾位鐵匠的症狀很是相似,是由一種西域沙漠地帶特有的小蟲子引起的,這種小蟲子就像沙粒一樣大小,不仔細分辨,根本看不出來。它能鑽過人的皮膚,進入人的體內,專吃人的內髒,同時,這種蟲子還釋放一種毒素,使被侵害的人產生幻覺,甚至昏迷,更嚴重者會因為心力衰竭而死。若是極少數進入人的體內,又沒有進入人體的主要器官的話,也許兩三年內都不會發病,但該人兩三年過後會因為各種器官功能枯竭而亡。若是進入人體的蟲子過多,或者是小數蟲子進入人體大腦等重要器官,該病人就會表現出類似幾位鐵匠這樣的症狀!”
慕容公子聽了辯機大師的分析,點了點頭說道:
“這種病我也有所耳聞,只是這種小蟲子只有西域大漠中才有,像蜀地這種濕熱的地方是不可能生存的,這種病的症狀很像瘧疾的症狀,看似普通的病症,聽說幾乎無法醫治,一定有人非要置他們於死地,才可能下此毒手!”
辯機和尚的話聽得在場的眾人脊梁骨都冷颼颼的,辯機和尚看著大家驚悚的神色,接著說道:
“染了這種病也不是沒得救,前幾日在樂山烏尤寺的惠淨大師,以及峨眉山萬年寺的慧遠大師等高僧也得了同樣的怪病,是貧僧用一種很笨的方法治好的!真是僥幸的很哪!”
眾人一聽說辯機和尚他自己就能醫治這種怪病,都高興的像見了活菩薩似的,
“啊!大師真是位活菩薩呀,這樣的怪病您都能醫治得好!”
“我們真是幸運,這也是幾個鐵匠的命好,碰到了辨機大師這位活菩薩!”
旁邊的葉延平見辯機大師比自己大不了幾歲,不但文采武功都堪稱一流,就連那些專業的郎中都診斷不出來的怪病,他也能說的頭頭是道,而且還能醫治,心裡頓生敬佩之情。
然後辨機和尚告訴慕容公子趕緊準備熱水,浴盆等物件,這間房子的被褥和家具等物件待會要全部銷毀,並告知店家這間房子半月之內不要再進人了。然後對大家說道:
“請問各位施主,還有誰碰過這幾位鐵匠的被褥衣物,請過來一下!你們也有可能被這種蟲子感染了!“
辨機和尚說到這裡,剛才進過這間房子的幾個人嚇得面如土色,膽子小的嚇得站都站不穩了,因為連慕容公子這樣見多識廣的大人物都認為這種病幾乎是不治之症,而且辨機和尚也說治好烏尤寺的惠淨大師是僥幸而已。
辨機見這幾個人嚇得瑟瑟發抖,趕緊出言安慰大家,
“幾位放心,你們只是剛剛碰過他們的被褥而已,就是一不小心被感染了,這種蟲子也只是僅僅侵入你們的皮肉而已,貧僧待會略施小計,就能幫你們祛除這種毒蟲的!”
這幾個人這才放心了下來,忙前忙後的幫著辨機和尚準備醫病的工具和藥物。
辯機和尚按照醫治惠淨和尚的方法,給這幾個鐵匠一一治愈之後,又給慕容公子的幾個族人一一祛除了毒蟲,這時的辨機和尚的內力已經消耗的差不多了,再加上長時間的勞作,累得步履蹣跚,站都站不穩了。
慕容公子趕緊上前把辨機攙扶到一個上等的客房,讓辨機和尚先做到椅子上休息,自己親自給辨機和尚沏茶倒水,並吩咐下人趕緊給辨機和尚熬一碗野參湯來。
辨機和尚喝了兩碗參湯,又調休了兩個時辰,感覺身體好多了,就要告別慕容公子,返回王玄策居住的驛館。
慕容公子看看天色已晚,辯機和尚的內力還沒有完全恢復,再說武侯祠這個地方到成都市區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並且還要渡過錦江,就再三挽留辨機和尚,多住一宿,明天再走!
辯機和尚看慕容公子是真心實意的留他住下,並且他也很敬佩慕容公子的武功和為人,也就不再客氣,當晚就住了下來。
【十】
慕容公子等人深受辨機和尚大恩,晚上給辨機舉行了一場素食晚宴,二人相談甚歡。
晚飯過後,沏上一壺香茶,慕容公子看看辯機只有二十五六的年齡,沒想到學問如此高深,醫學也如此精湛,不由得讚不絕口,說實在的,讓慕容公子稱讚的普天之下還沒有幾個人。
“大師請喝茶,素聞大師學識淵博,是中原佛門九大高僧之首,沒想到大師在醫學方面也造詣頗深,在當今天下也沒有幾個人能與您比肩呀!敢問大師師承哪位醫學名家呀!”
面對慕容公子的美譽之詞,辯機和尚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公子過獎了,貧僧本是出生於商賈之家,九歲那年,家中慘遭變故,從此就跟在任真子大師的身邊,日夜受任真子大師教誨,後來機緣巧合,又和任真子到終南山在藥王師傅的身邊待了三年,我的醫學方面的知識都是這兩位大師所授,才有今日這點微末本領,實在有損兩位大師的名聲,平時提都不敢提的,今日遇見慕容公子,不敢隱瞞,只能以實相告!”
其實辯機和尚的醫學並不是任真子和藥王特意教他的,而是當時他只有十來歲,求知欲望很強,見到什麽學什麽,不懂就問,任真子和藥王也沒太在意,誰都沒想到辯機和尚(當時還沒出家,名字叫陳舍)聰慧過人,竟然過目不忘,稍微點撥一下,也就記住了,出太白山後,辯機和尚也經常翻閱藥王的醫學典籍,十幾年後,也成了醫學方面的大師了!
原來這個辯機和尚還是道教宗師任真子和藥王孫思邈的徒弟,這一切都不足為奇了!
辯機和尚的身世還是讓慕容公子驚歎不已,
“你能先拜在任真子、藥王這兩位當代的道家宗師的門下,後來又拜在佛教泰鬥玄奘大師的門下,實在是你的造化呀,前兩日聽傳聞說一個二十多歲的佛門大師在樂山和峨眉山兩地,兩次擊敗不可一世的突厥國師‘護法天王’,還以為是訛傳,今日相見,才知道大師比傳聞還厲害得多呀,大師的確是大唐一等一的人才!”
“公子過獎了,貧僧哪有那些本領啊,都是以訛傳訛,不足為信,傳聞的確有點離譜了!”
辯機和尚見慕容公子如此的評價他,顯得很是不自在,因為他自己最清楚,他的武功說不定還不如身邊的葉延平呢!
慕容公子當然不了解內情,還以為辯機和尚太過低調,不願張揚,越發的敬重他了,於是回頭對葉延平說道,
“昨日還說天下何人是文采武學天下第一,今天這位大師不但武功高強,醫術高明,還有文才更是勝過你家哥哥,他不但幫玄奘大師翻譯了很多佛學經典,他的那部《大唐西域記》還沒寫完,就已經名滿長安,名流大家競相拜讀,今日相見,還如此的謙遜,實在難得,還不過來參拜大師!”
葉延平得到了慕容家族的真傳,十幾歲就成為吐谷渾的一流高手,平日裡隻敬佩慕容公子等吐谷渾的幾位功夫極高的頭面人物。
早聽說辯機和尚只有二十多歲,已經名滿長安,原先以為辨機和尚多半是沽名釣譽,或者多半是因為他的師父玄奘,是佛教泰鬥的緣故,才使他年紀青青,就名滿長安,盛名之下,一定難副其實,今日相見,特別是當他聽說連慕容公子敬佩的西突厥的國師“護法天王”都不是他的對手的時候,葉延平簡直要對辨機和尚崇拜的五體投地了,而且辨機大師不但武功高強,醫學高明,文采更是一流。
而且只有二十五六歲,真是天下奇才!
葉延平在旁邊都聽呆了,若不是親眼所見,說什麽也不會相信的。他聽見慕容公子召喚,趕緊起身參拜辨機和尚。
辨機和尚連忙起身把他扶起,拉著他的手說道:
“久聞慕容家族武功絕倫,昨日見到這位葉施主的功夫,才知道什麽叫英雄出少年,說實在的,貧僧在葉施主這麽大年齡的時候,跟你的功夫差遠了,葉施主好好修為,將來在武學方面的成就,必定會超過貧僧的!”
辯機和尚的語氣非常的謙虛,一是他武功方面的確有訛傳的成分,他本人也的確敬佩葉延平的武功。
慕容公子和葉延平聽到辨機和尚說起昨日葉延平施展功夫一事,不由得心中一驚,既然辨機和尚這麽說,他當時一定就在武侯祠之內,而慕容公子和護法天王這兩位武學大師竟然沒有發覺,可見辨機的武功之高強,好在辨機是出家人,不會過多在意世間俗務,再說昨天慕容公子並沒有答應和西突厥結盟對抗大唐,他和葉延平也沒有說一句不利大唐的言語,也沒講一句中原武林的不是,二人想到這裡,才放下心來。
辯機和尚也察覺到剛才的失語,忙哈哈一笑,掩飾過去。
葉延平這時打趣道,
“辨機大師和我家慕容公子都是文采武功天下一流,相互仰慕已久,今日相見實乃緣分,何不義結金蘭,成就一段佳話呢!“
“延平的話正是我的意思,不知辨機大師意下如何呀!”
因為慕容公子成名已久,當屬武林前輩,就是任真子等人見了慕容公子也是客客氣氣的,兄弟相稱。辯機和尚見葉延平這麽建議也沒太在意,可是他見慕容公子也這麽提議,就有點坐不住了!
於是辯機和尚趕緊站起身來,向慕容公子行了一禮,歉然說道:
“早聞慕容公子雖是名門王侯,卻能禮賢下士,對江湖人士也甚是恭敬,貧僧十分敬佩,只是貧僧已是出家之人,這個,這個,有點不太方便哪!”
慕容公子見辯機和尚慌慌張張的站起來向自己施禮,也趕緊站起來還了一禮,然後一把抓住辯機和尚的手腕,拉著辯機和尚走到窗前說道:
“大師有所不知,我們吐谷渾的慕容家族對佛教十分虔誠,凡是吐谷渾慕容家族的男孩,大則五歲,小則三歲,都要出家為僧,無奈的是還有這麽大一個吐谷渾要有人去治理,還有吐谷渾的幾百萬百姓要有人去統領,所以我們這些出家為僧的慕容弟子,到了十歲的時候,大部分都要還俗去為國家、為百姓效力的,等我們把吐谷渾朝廷交給我們的任務做完了,也差不多到了五十歲或者六十歲的時候,我們還是要回到寺院去侍奉佛祖的!”
慕容公子的一番言語,讓辯機和尚敬佩不已,
“沒想到吐谷渾的慕容家族還有這等事,出世之人還不忘為國分憂,實在是讓人欽佩!”
慕容公子淡淡一笑,接著說道,
“大師過獎了,這也是不得已的事,說實在的,我早已是佛門中人,只不過現在這個肉身是被吐谷渾朝廷借去為國家和百姓貢獻一份力量罷了!”
辯機和尚不由得讚歎道,
“怪不得慕容公子的武功修為甚高,但是,很少聽說您在江湖上開殺戒之事!原來慕容公子早已是我佛門中人了!”
站在一旁的葉延平趁機插嘴道,
“我家公子雖然現在被朝廷借去做事,但他仍然吃齋念佛,每天必去侍奉佛祖,至於江湖殺戮之事,不到萬不得已之時,更不能去做了!”
葉延平的話讓辯機和尚更加敬佩慕容公子了!慕容公子是和任真子等人齊名的前輩,這麽多年來還沒聽說過有誰戰勝過他,而辯機自己呢,只是碰運氣,僥幸把不可一世的“護法天王”給唬住了!
想到這裡,辯機和尚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慕容公子雖然身居高位,但每日侍奉佛祖,心中想著百姓,實在難得,能與慕容公子這樣的高人結拜為兄弟,是貧僧的榮幸!只是,只是貧僧的功夫實在不能和公子相提並論,在峨眉山的時候,貧僧也不知道是怎麽著,竟然把那個西域的護法天王給唬住了!”
辯機和尚實在不願意欺瞞慕容公子,在這位武林大家面前,若不以實相告,總覺得非常的不自在,說不定待會兒慕容公子一時興起,要和自己切磋一下武功,那可就漏了陷了,退一步講,就是現在不比,以後總有露餡的時候,到時候自己還怎麽在江湖立足呀,還不如現在說破的好!
於是辯機和尚趁機把烏尤寺和峨眉山上和護法天王比武的事向慕容公子都一五一十的說了。
其實辯機和尚的內功深淺,像慕容公子這樣的大家就是看上幾眼,也能知道個十之八九,但是他又不能十分的確定,因為真正的高手,也不會被人輕易的看出來的,再說辯機和尚剛才也沒有否認和護法天王交手的事情。
但是,剛才慕容公子抓起辯機和尚的手臂的時候,他基本上已經知道了辯機和尚的虛實了,現在見辯機和尚自己以實相告,可見辯機是心胸坦蕩光明磊落之人。
於是慕容公子呵呵一笑,拍著辯機和尚的肩膀說道:
“天下之大,像大師這樣心胸坦蕩之人又有幾人呢?與大師相交實在幸甚!”
於是二人手牽手,先拜了佛祖,又拜了關公,慕容公子四十二歲,是大哥,辨機和尚二十六歲,是二弟。
由於辯機和尚馬上就要趕赴天竺,在大唐蜀地逗留的時間極其有限了,至於什麽時間能回到大唐,連他自己也不曉得,因為玄奘大師的意思是讓他留在天竺研習佛法的,但他對惠淨大師以及這幾個鐵匠中毒的事情一直放心不下,
“這件事情真正的凶手到底是誰呢,是‘護法天王’嗎,每次案發時間都和他在當地出現的時間相吻合,而且他又是西域僧人,這不得不讓人聯想到他,但是,以他的武功修為,要想殺個人,簡直易如反掌,又何必用這種下作手段呢?若真是他釋放的毒蟲,那他為什麽還要在白天去招惹那些高僧呢!難道這個凶手是“護法天王”所講的吐蕃人乾的!這種毒蟲本產於西域,而吐谷渾的北部疆域直接和西突厥等西域各國相鄰,現在既然和慕容公子結為兄弟,何不也拜托他在方便的時候幫忙查一下這個江湖奇案呢!畢竟他的鐵匠也是受害者!”
辯機和尚想到這裡,把心中所想之事向慕容公子和盤托出。
慕容公子沉默了一會兒說道,
“在你給這些鐵匠治病的時候,我查看了一下我的臥室,也發現了大量的這種毒蟲,這個狡猾的凶手在我和小葉的床鋪之上做了手腳,只是我們兩個昨天晚上另有事情要辦,並沒有睡在自己的房間,所以我們躲過了一劫!”
聽了慕容公子的陳述,辯機和尚也大為震驚,這個大惡人也太歹毒了吧,連慕容公子這樣的江湖名仕他都敢下手,將來還不知道有多少人會死在他的手下。
“阿彌陀佛!大哥真是命大,這個惡人用心何其歹毒呀!看來他的目標不單單是這幾個鐵匠!大哥,您看這個惡人到底會是誰呢?”
慕容公子在房間裡一邊習慣性的度著方步,一邊慢條斯理的分析道,
“是呀,我也一直在思索,西突厥,還有西域的幾個國家境內都有這種蟲子,這些國家和吐谷渾並沒有什麽深仇大恨,也沒有害我的動機,但是烏尤寺的惠淨大師,以及峨眉山的那幾個隱居深山吃齋念佛的僧人為什麽也慘遭毒手了呢?若是‘護法天王’的話,他為什麽白天還和我們談加盟,晚上就要用這種手段對付我們這幾個人呢?至於是不是吐蕃人乾的,那要好好的查一查才知道了!”
辯機和尚也覺得這件事一點頗多,現在妄下結論也未免過早,見慕容公子這麽分析,也覺得很有道理,便向慕容公子抱了抱拳,
“大哥言之有理,我這兩天就要西行了,這件事情就有大哥多費心了!”
“二弟放心,我會盡力去查出真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