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擁著沉沉睡去,夢裡仿佛又回到了從前,她剛入韓國公府的時候。
康卿婉不喜歡韓昭常常宿在她房裡,所以便變著法兒的折騰她,那時候她膽子小,隻得忍氣吞聲,且承歡是錯,拒絕也是錯,每天夾在夫妻兩個人中間,受了不少委屈。
後來有一回,她的那個未婚夫來向她求助,康卿妧心軟,明知為難卻還是應下了,東窗事發後韓昭對她發了好一頓脾氣,那是他第一次衝她發火兒,也是唯一的一次。
秋闈剛過,京都天氣轉涼,康卿妧被丫鬟從房間裡叫出來的時候就覺得不對勁兒,待到了廳裡,看見主位上韓昭陰沉的臉色,當即就明白了。
“卿妧,你過來,”康卿婉擺出一副賢良的樣子來,眸光中的竊喜卻是掩也掩不住,她是要康卿妧嫁過來延續康家富貴,以備不時之需,可卻不是在她眼皮子底下狐媚夫君的。
“跪下。”還未等康卿妧邁步,男人薄唇中便吐出兩個字,帶著不容置疑的姿態,表情冷漠地看著她。
“夫君,卿妧也是一時糊塗,你有什麽火兒就衝我來,她膽子小,別嚇著她。”繼續做著好人,康卿婉適時地咳嗽兩聲,好像自己本就孱弱的身子被這個愚蠢的庶妹拖累得更不成樣了,“畢竟她是我妹妹,她犯錯就是我犯錯。”
“那你要和她一起跪著麽?”瞥了她一眼,韓昭一句話就讓對方閉了嘴,再沒有出聲。
規規矩矩跪在地板上,康卿妧並不敢為自己辯解,只是擔心心上人會被自己拖累。
“是我想要幫他的,畢竟是我毀了婚約.....”
“呵。”韓昭直接被她氣笑了,對著康卿婉道,“你不是說她膽子小麽,你瞧瞧,她明明就是女中豪傑。”
“卿妧,你糊塗呀!”康卿婉也氣得不行,她雖然巴不得看康卿妧受罰後能擺正自己的位置,可是卻並不願意韓昭真的厭棄她,“夫君明察,她只是一時糊塗,旁的逾矩的事情絕對不敢的。”
當然知道她指的是什麽,跪在地上的女子忙道,“我沒有,阿姐,我沒有.....”
“沒有?你幫他打聽秋闈的名單,打著我的名義去求人,你把我的臉都丟盡了,還敢在這兒說沒有?”主位上的男人怒意愈盛,她待他從來是逆來順受,待旁人倒是一片赤誠,把他韓昭當成什麽了。
“到祠堂去跪著,沒有我的吩咐誰也不許放她出來。”
“夫君.....”康卿婉作勢要求情,手還沒碰到韓昭,就被他眼神裡的厭惡刺痛了。
“你也好好反省反省,你們康家的人還真都是九曲十八彎的心腸。”
待人走後,康卿婉一巴掌打在她身上,狠狠罵道,“賤人,拖累我還拖累康家,吃著碗裡看著鍋裡,你每夜怎麽伺候小公爺的自己不清楚麽,還惦記旁的,怎麽,你還指望那個窮秀才高中,娶你回去做狀元夫人麽,呸,真是做夢。”
康卿妧忍著不敢哭,直到去了祠堂,落淚依舊不能出聲,怕被外面的嬤嬤聽見,到長姐那裡告狀。
一直到很晚的時候,韓昭才回來,康卿婉撐不住,先睡去了,反正只要康卿妧還受罰,她也不用擔心什麽,男人畢竟不是那小肚雞腸的人,不至於因為這點事跟康家翻臉。
看管她的嬤嬤也睡了,整個國公府都睡了,跪在祠堂裡的女子困得睜不開眼,可屋子裡太冷了,且連個能靠一靠的地方都沒有,除了捱著也沒別的法子。
身後的門咯吱一響,嚇得康卿妧馬上跪直了身子,聽著腳步聲越來越近,她的頭便越垂越低。
入目是一雙男人的靴子,緊接著對方便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抬起頭來。
燭火刺目,她哭的久了,眼睛都腫了。
“是為了他哭?”韓昭面色依然不好,但也不那麽凶了,“誰打你了?”
他可不記得有叫人打過她。
趁著他心軟,康卿妧躲開了他的手,依舊不說話。
“我把你心尖兒上的那個人打了一頓,手都打廢了,這輩子文官是做不成了,要是想做從軍的話,到我手下磨練磨練,興許可以。”
驚慌地抬起頭,一張口就帶了哭腔,“你怎麽這樣,這不是他的錯.....”
“不是他的錯還是我的錯,你是我的人,打著我的幌子替他辦事,你問過我的意見麽?”
“我....我知道錯了,可你也不能打人,他.....”邊說邊哭,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你知不知道他在外面怎麽說?”倚在了祖宗祠堂的香案上,韓昭插著手,居高臨下地說到,“他說你與他有過苟且,把柄攥在他手裡,他說東你不敢往西,惹得那些與他一起考試的人又恨又羨,還有,康家給了他一大筆錢,他是收了錢才肯放棄你們的婚約的,你當是我韓國公府仗勢欺人麽,分明是他見利忘義,我讓你在這兒跪著,就是想叫你清醒清醒,看清楚誰對你好。”
康卿婉並沒有跟她說過這些,後來的後來,康卿妧才慢慢理解,對方就是想她有旁的惦念,才能與韓昭隔心。
看著他遞過來的康家與對方的契約,上面清楚寫著財帛數目,康卿妧委屈至極,淚珠子掉的更厲害了。
“就知道哭。”輕輕幫她擦了擦眼淚,又怕弄疼她。
哄了半響見她沒反應,韓昭也有些泄氣,起身正要走,卻聽見仍跪在地上的她抽抽搭搭地說到,“姐,姐夫....我沒有與他苟且過,我.....”
癟了癟嘴,想哭又不好意思。
男人忽然笑了下,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我知道,你隻與我苟且過。”
抬頭又羞又氣地看著他, 卻還不敢反駁。
韓昭蹲下來,雙目直視她道,“你這輩子,心裡只能想著我一個人,旁的別惦記,知道麽?”
點了點頭,康卿妧乖順極了。
康家對她如何她心裡明白,前未婚夫又是人渣,這樣一想,也只有韓昭不曾苛待於她。
“嗯。”男人對她認錯的態度很滿意,且自己已經打完人了,也就不生氣了,“走吧,回房暖床。”
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康卿妧小聲道,“姐夫,我,我有點起不來。”
彎腰打橫將她抱起來,韓昭示意她別出聲,“想叫所有人看見我把你從祠堂抱出去麽?”
“你要記得,這世上只有我對你是真好,他們都是壞人。”
“嗯,我不會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