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開陪著他們待了差不多半個時辰,沈穆帶著思朝扎馬步,她就在一邊兒看著,不知怎的,隻覺這樣的日子很好,甚至羨慕起皇后和陛下來。
之前她見過陛下教太子讀書,安寧就坐在一邊,用綠枝逗那隻小白兔,順便給雪花喂喂食,畫面安靜又美好,但雲開那時隻覺得不錯,從沒將自己代入其中過。
想到這兒,她覺得面頰發燙,愈發不敢去看那兩個人了。
“好了,今天差不多就到這兒吧,你這幾天回去把馬步扎穩,每天半個時辰,可別偷懶,等到過幾天再來我要檢查的。”
“檢查通過了就給你個獎勵,不通過就要受罰。”沈穆並不知道他今天要來,所以也沒準備什麽東西,他畢竟是個孩子,還是要哄著點兒的。
不然以後不來了,自己又該無聊了。
“好,沒問題。”荀思朝應下來,拉著雲開的手回頭道,“那麻煩你,還要把我們兩個送出去。”
雲開聞言,臉紅到了脖子根兒,方才那是情急無奈之舉,現在總不能再叫他拎著脖領子把自己提出去了吧。
擺了擺手,示意他自己可以走。
沈穆笑了下,提著荀思朝送到了外面,眼見兩大一小離開了這院子,男人繞到二樓,順著窗子爬到屋頂上,又拔了好多根狗尾巴草。
外面草地上雖然也有,但是他總不好太明目張膽了,好歹給那些看著他的人留點兒面子,不然萬一叫人家發覺了,把一樓的窗戶也釘死了,那可怎麽辦。
回到屋子裡,沈穆把那幾根草編成了一隻小兔子,下次那孩子再來的時候,這個就作為拜師禮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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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漸漸冷了起來,安寧給思朝和暮想每個人都做了一個虎頭帽,荀思朝在屋子裡跑來跑去,一刻都停不下來,反觀暮想坐在一邊乖巧至極,一看就是個溫柔的孩子。
“來來來,那個皮猴兒你過來,試試這頂帽子好不好。”
不情願地走過去,荀思朝戴上帽子看了看,不滿意道,“真醜。”
“阿娘,我不想要這種,我要阿爺戴的那一種,那種好看。”安寧想了想,這才反應過來,他想要的是抹額,不是虎頭帽。
用貂皮做成的抹額,中間還要鑲嵌好看的珠子。
“荀思朝,你怎麽這麽浮誇,小小年紀就知道什麽是漂亮什麽是醜了?”戳了他的額頭一下,安寧有時會擔心,這樣的太子以後能擔當大任麽?
“我當然知道了,阿娘就是漂亮,田心就是醜。”
倚在羅漢床上看書的男人忽然就笑了起來,用腳替了下胖胖的內侍官,“喏,說你醜呢。”
田心耷拉著腦袋,還要陪著笑臉,“太子爺,奴才是醜,但您不能拿奴才跟皇后殿下對比,奴才不配。”
一屋子的人都笑了起來,安寧這才允了他,“好,阿娘給你做條抹額。”
“那給朕也做一條。”
嗔了他一眼,安寧叫芸姑去找些好一點的料子,又親自挑了珠寶,準備給他們一大一小做兩條一樣的。
這日午後,做了一上午針線的女子困極了,捏著手裡的抹額睡了過去,思朝過來請安,見阿娘睡著了,隻叫阿暖別出聲,伸手去拿她手裡的東西,想要看一看。
阿娘真是偏心,給他的玉石那麽一點點,還沒有指甲蓋兒大,給阿爺的倒是好看得緊。
安寧感覺到手裡的東西要掉,本能握緊了些,不曾想被上面的針扎了一下,疼得立馬睜開了眼。
瞧著那雪白的抹額沾上了一點兒血漬,思朝這才意識到自己做錯了,“對不起阿娘......”
“你這孩子,真是.....”把東西放第一邊,對上前來幫忙的阿暖埋怨了一句,“你也不看著他。”
“殿下贖罪,殿下沒事兒吧?”
阿暖滿臉愧疚,她又闖禍了,萬一厲雨知道又要罵她。
早知道自己當初就不嫁了,他總是那麽凶。
“我能有什麽事兒,扎了一下而已,就是可惜了這條抹額。”
“阿娘,你把這東西給我吧,我看上面的石頭大,我留著長大了用。”思朝將手搭在她膝頭,眼巴巴兒地看著那條抹額。
被他逗得笑了出來,安寧嗔道,“財迷鬼,給你給你,拿去吧。”
“我再給你阿爺做一條好了。”
“阿娘果然是最喜歡阿爺的。”
“你這孩子....不喜歡阿爺,難道喜歡你?”
母子兩個逗了半天嘴,思朝坐在羅漢床上吃著點心,過了一會兒,又剝了個橘子塞到安寧嘴裡,“阿娘,雲開呢,我好久沒看見雲開了,我想她。”
不知道他打得什麽壞主意,安寧也沒在意,隻道,“她今日不當值,在林嬤嬤處呢,你若是想她就去看看她,順便看看林嬤嬤。”
一句話正中荀思朝下懷,他從床上出溜下去,拉著阿暖的手就往外跑,“走,我們去看雲開,不,是林嬤嬤。”
小宮娥一見到他來就知道是怎麽回事,雖然心裡明白這樣做不對,可鬼使神差的,她竟然比思朝還要積極,輕輕松松就騙過了阿暖,帶著荀思朝直奔沈穆那兒去了。
兩個人輕車熟路地來到了庭院,敲了窗子等著人來接,男人看到這一大一小,笑道,“都快傍晚了,我以為你今日不來了。”
“怎麽會,我是給你去拿拜師禮了。”
“是麽,這麽巧,我也有東西要給你呢。”
把那個小兔子拿給他, 再看看他的那條抹額,沈穆忽然覺得自己的禮物有些拿不出手。
“這個....太貴重了。”
雖然小孩子不懂,而這東西在東宮估計也隨處可見,但他還是覺得受之有愧。
“不貴重不貴重,是我阿娘繡壞了的,但是毛絨絨的,挺暖和.....”說到這兒,荀思朝拿著抹額抬頭看看沈穆,“你嫌棄麽?”
“當然不嫌棄。”從他手裡搶了過來,一聽是安寧繡的,男人馬上就不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了,捧著那條抹額視若珍寶。
上面留下了一丁點兒血漬,若是不仔細看幾乎都看不出來,沈穆皺眉,“這是?”
“我阿娘手指讓針扎了一下了。”
原來如此。
“白璧微瑕,也已經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