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如此,那得問問她同不同意才行,”安寧依舊笑得滿面春風,將手遞給阿暖,示意她先起來,“你意下如何?”
見她低著頭不說話,女子這才對跪在地上的羽林衛說到,“你瞧瞧,我們都還不認識你,你就貿然提親,不如這樣,你給她一段時間考慮,也好了解了解你。”
男人不好意思地拱手,“我全聽殿下的。”
周圍想起一片起哄聲,阿暖被那幾個宮娥簇擁著問東問西,不遠處擁城、思朝還有姽嫿幾個孩子圍在荀境身邊玩兒,安寧和荀域坐在船上看著這一片和樂景象,臉上的笑容久久未消。
唯有厲雨和韓昭,像是被排斥在這一切之外。
午膳的時候,被一群孩子折騰累了的秦王躲懶,坐到了韓昭身邊,直到喘勻了氣才看見韓小公爺那張陰沉至極的臉,又看了看不遠處的康卿妧,大概能猜出這是被人冷落了。
“怎麽,還生你氣呢?”
若是平時遇到荀境,韓昭定然懶得搭理,可是如今他沒有什麽好的方法去哄康卿妧,隻得硬著頭皮“嗯”了一聲。
“為了什麽?你不是待她挺好的麽,我看她也不像是個跋扈的人啊。”荀境不知道這裡面的一切,招呼了自家小廝過來給他打扇,喝著葡萄酒聊著旁人家的煩心事,可比帶孩子好多了。
“因為我去戍地,她擔心......”輕描淡寫了一句,目光始終黏在康卿妧身上,似是怕她丟了。
“也難怪,西涼最近不太平,你去戍地她擔心也是自然。”
“又沒有戰事......”韓昭知道她不過是從前傷得太狠了,如今連井繩都怕,但要是說她小題大做,又有些過分了。
嗤了一聲,荀境覺得他們這些人最不懂姑娘家的就是這一點,“別說她一個女人,就是你這樣功夫一等一的的男人到了戰場也是凶多吉少,西涼態度不明,戰事說起就起,你在那兒戍守,她怎麽可能不擔心。”
“哎,”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既是每家一本難念的經,他有妻如甄若扶,也就平衡了,“你說自己要建功立業,人家就想一家人平平安安,各自都沒有錯,你吹胡子瞪眼地,人家自然要傷心。”
“人家是為了誰,你死了,國公府的榮耀還是在的,她有了兒子,姑母又不是那等會刁難兒媳的人,日子寂寞是寂寞了點,榮華富貴什麽都不會少了她的,若不是真心喜歡你,你死你活於她何乾?”
一句話如當頭棒喝,韓昭從前隻覺得她矯情,既是做人妻子,自然是丈夫說什麽就是什麽,何況她攔的是國事,他怎麽也不能退讓。
如今換位想一想,倒是自己從沒有體貼過她的苦心。
“那....我該怎麽辦?”
荀境像是聽見了什麽極不可思議的話,瞪著眼睛看他,直到把韓昭看得煩了,這才忙拉住起身要走的男人道,“欸欸欸,別走嘛。”
“咳咳,”輕咳兩聲,這簡直是秦王殿下人生的光輝時刻,能指點韓昭,他從前可是想都不敢想,“既然你誠心誠意地問了,那我就好好給你解解惑。”
“這女人啊,都是耳根子軟,你說兩句軟話,哄一哄就是了,大男人嘛,給媳婦兒道歉又不丟人,她難不成還會滿世界給你宣揚去麽?”
“那若是道了歉,說了好話還不行,又該如何?”韓昭可不想一遍一遍來問他,乾脆把所有情況一次打聽清楚。
“那就金銀珠寶,綾羅綢緞,好東西一股腦兒捧到跟前兒,天天給,日日送,就算一時不能低頭,也叫人知道你的誠意,好好給她出出氣,畢竟你不在京都這段時間,她可是受了不少白眼的。”
“皇后殿下待她這麽好,還會叫人給她白眼?”韓昭看了看不遠處荀域身邊的女子,眸光有些收緊。
“哎喲,你還怪上我嫂嫂了,我嫂嫂每天日理萬機,又要照看我阿兄,又要顧著沈氏,還得把朝堂上日常的瑣事料理了,去拜個佛都叫人行刺,怎麽,還得專門騰出時間看你媳婦兒?我嫂嫂可是跟她說過許多次了,叫她進宮來,可她不肯,怕麻煩人,那能怪我嫂嫂麽?”
被他一口一個“嫂嫂”吵得頭大,自己去雲照,去西涼,哪件事不辛苦,可現在滿朝文武交口稱讚的都是戚安寧,韓昭倍感不爽。
“對了,這個送禮還有一個好處,就是能嚇跑情敵,你瞧瞧那個陳程遠,追你媳婦兒追的全京都人都知道了,一點兒不顧及你媳婦兒的名聲,蠢死了。”
一句話幾乎說到了韓昭心坎兒裡,男人臉色這才和緩了幾分。
“若是這些全都沒有用........”
“怎麽辦?”韓小公爺眉頭複又緊皺,像是個即將下場考試的學生,對夫子的話言聽計從。
“那就要放絕招了。”荀境示意他湊過來,在他耳邊小聲道,“那你便冷著她,這人啊,禁得住冷待之後的熱情,可沒幾個受得了熱情過後再冷待,那滋味兒,嘖嘖,絕對不好受。”
韓昭並不想冷待康卿妧,但他深知這一招有效的很,自己就是被她熱情地撩撥之後,陷入了冷待。
待船靠岸, 韓昭執意要送康卿妧母子回去,陳程遠本來也想跟著,卻被祖母叫走了。
“你沒看人家夫妻還有再續前緣的意思麽,你還跟著幹什麽?”老人家瞪了他一眼,這個孫兒處處都好,乖巧孝順,讀書也好,就是在感情上半點兒不開竅。
“祖母,正是因為韓小公爺還心存僥幸,孫兒才要多多努力,不然這麽好的媳婦兒我可就討不到了。”
“你跟祖母說說,到底哪兒好,她成過親還有了孩子,身家並不清白,還有她的阿爺......”
“祖母,您和祖母常教導我不能以貌取人,如今怎麽也如此迂腐,評論人的出身門第,在我看來,卿妧比那些高門顯貴的嫡女好不知道多少倍,不算計,待人又至誠,孫兒很喜歡她。”
歎了口氣,老人家拗不過他,隻道,“你願意如何是你的事兒,總之今日不許跟著去了,待人家兩夫妻說清楚,你再行動不遲。”
她與舞陽公主雖然不熟,但日後見了,也不能太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