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俠緊張得手心攥了把汗,見白世唯臨危決斷,穩坐釣魚台,由衷地敬佩:“組長算無遺策,心思如發,令我羞慚!”
白世唯拍了拍他寬厚的肩頭,凝重道:“一著不慎滿盤皆輸!身為特工,每一步行動都必須推敲,因一個不起眼的疏忽,讓自己暴露於對手的視野中,甚至付出生命,令整個行動功歸一簣,這是何等惋惜!寧願緩出手,也不能魯莽行動!在複雜的敵對環境中,心思粗線條,成為不了頂級特工,亦隨時可能殉職!要走得長久,必須慎之又慎!”
“是,組長,屬下會牢記這個教訓,以後安排行動,考慮周全,既要膽大,也要心細!!”任俠低下頭,對自己的失誤虛心接受。
白世唯滿意地頷首,目光看向梁飛,急令道,“傳我命令!火速到操練場集合!聽從任隊長指揮!參加特別行動。”
“是,組長。”梁飛一聽,立即去軍官宿舍傳達白世唯的指令。
“組長,那6名隊員怎麽樣?”見梁飛離開,任俠走過來親近地問。
白世唯笑道:“這些隊員跟著我已經有了一次行動經驗,我把他們增派給你,你帶著他們做些基礎的追蹤,沒有問題!需要控制目標,也能搭把手!”
“明白了,組長!我現在就去操練場與他們匯合。”
任俠點頭,正要疾步離開,白世唯長臂一伸,按住在他的肩頭,示意還有安排。
白世唯轉身回到辦公桌,打開上鎖的抽屜,從中拿出一隻寶潤剔透的翡翠玉釧,鷹隼的視線盯著它看了兩秒,轉而鄭重地交給任俠,交代道:“這隻玉釧是我們上次潛入松竹館,一個叫李輕煙的頭牌清倌給我的信物,見它如見我,你處置好報館職員後,拿著它去找李輕煙,她會把盯梢的情況都告訴你!你和她接頭後,把情況第一時間告訴我,我這邊會做相應處置!”
“是,組長!”任俠立即回令,他微微驚詫,未想到上次去清吟小班,組長還留有後手。
他記起那個東洋女間諜肖雅竹,問道:“組長,那個東洋女間諜肖雅竹,我們要不要采取行動?”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我們先不動她,讓她給我們做幾天誘餌,何樂而不為?”白世唯唇邊勾起一抹精明的笑。
任俠被白世唯高深的諜術折服,他用嶺南話自言自語地悟道:“原來逮捕間諜並非最終目的,而是把他玩弄於鼓掌,讓他被牽住牛鼻子,這才是高手過招!”
白世唯笑著點頭,威勢的目光望向窗外操練場到齊的隊員,對任俠說道:“去吧,人數不多,好好用度,陳成是小隊長,他領悟能力和帶隊能力都不錯,可以讓他和錢方守秦萬松,需要監視點,就拿我在沙遜公寓的那個小套暫時過渡!秦萬松住我樓下,也便於監視!剩余的隊員,你帶著去控制那名報館職員,讓他最好鬧幾天肚子,去不了報館!”
說完,丟了一串房屋的鑰匙交給任俠。
“是,組長!”任俠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會意地一笑。
任俠離開後,梁飛迅速回來複命:“報告組長,任隊長已經帶隊出發,隊員們個個磨刀霍霍,盼著再逮一個間諜,向組長報功!”
白世唯縱聲一笑,軒邃的目光看向生龍活虎的梁飛,淡然道:“木鈴小組還不到收網的時機,抓捕槍斃一個間諜不是最終目的,我們要的是情報,從敵諜的活動軌跡中獲取和分析情報,還有一種更上層的手法,便是打入敵營,
直接獲取第一手情報,這裡面的手段就更多,以後行動多了,你就會明白我這番話的含義!” “是,組長!”梁飛雖一知半解,但他知道組長定是歷經狂風驟雨的洗禮,才能有波瀾不驚的淡定從容。
“萬斌他走了多久?”白世唯忽然記起萬斌。
“一大早馬隊長就帶著他去尋安全屋了,多半還在街面上。現在市區房屋的租價高,也不知道他們好不好找?倒不如在市郊買一個帶庭院的宅子,便宜又隱蔽!”梁飛嘟嘟囔囔地答道。
“你提議不錯,市郊的宅院大概要多少法幣?”白世唯和煦一笑。
“一般的大概六七千法幣,好點的要一萬多點。碰上會砍價的,又可以削掉房主幾百塊。我一個發達的堂兄去年買了一座郊外的宅子,帶前後兩間院子,共六間房,才給了房東六千法幣。”梁飛一五一十道。
白世唯伸指摸了摸高挺的鼻尖,思忖道:“嗯,買一個安全屋是可行的,也便於我們機密行事,馬隊長和萬斌回來後,看他們找尋情況,如若找不到合適的租房, 可以考慮在近郊買一所宅子,不必太大,有三四間房就可,最好單門獨院,交通要便利,距離市區不要超過10公裡,六千塊法幣以內可以考慮買下!”
“是,組長!如果購買,我可以負責砍價!”梁飛自告奮勇地拍拍胸脯。
“哦?”白世唯斂眉一笑。
“我小時候,我娘上街面買菜買生活用具,都帶著我,所以我也學會了這講價的本事!”梁飛咧嘴不好意思地笑。
“不錯,看來你也有理財的潛力,以後我們情報三組的進出帳會越來越多,你可以發揮用處!”白世唯投過一記欣賞的目光,開懷而笑。
“謝組長厚愛,屬下一定發揮聰明才智,盡心盡力!”梁飛機靈地表態。
白世唯頷首,抬腕看了看英格手表,見已上午十一點,提審令還未送來,有些不快,對梁飛下令道:“你速去一趟情報二組,找李健東組長,問問提審令有沒有下達?”
“是,組長!”梁飛挺身立正,正要邁步去情報二組,李健東已經帶著一紙提審令心急火燎地趕過來。
“白組長,對不住了!今天我身體有些不恙,鬧肚子,起遲了些,現在才把這提審令送過來,沒有晚吧?”李健東抹了一把額上的汗珠,惴惴不安道。
白世唯鋒銳的目光沉深地看向李健東,審視地盯了兩秒,薄唇淡淡地吐出一句,“不晚。”
梁飛聽一個上尉軍官這麽輕描淡寫,微微一愣,特務處治處之嚴酷,明令每一位特工都要守時守紀,這位看上去二十五六歲的李組長,怎麽如此拖泥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