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情況?”孫英偉嚇了一大跳。

　　其余人同時都後退了一步，宋瑩打了個哆嗦，一下子抱住了余天寶的胳膊。

　　余天寶扭頭看了她一眼，宋瑩可憐兮兮的說:“好可怕。”

　　眨了眨眼，覺得把女士的手掰開比較不禮貌，他隻好說:“我去看看這人，你跟我一起去麽?”

　　本以為宋瑩會拒絕，誰知道她居然點了點頭，深吸了一口氣說:“好，我跟你去看看。”

　　余天寶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宋瑩小心翼翼說:“你，你也要小心。”然後內心十分可惜的松開了手。

　　靠近之前，余天寶快速囑咐小樓不要照到他的臉，又讓王志遠看住已經對著鏡頭開始跳腳的小樓，側頭瞥了興致勃勃的小寶一眼，然後慎重的走上前，拽了一下被嚇呆的孫英偉，走到馬尾辮的對面。

　　他現在越發確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這些人跟著自己，真的會看到鬼魂，按照小寶的說法，這個馬尾辮鬼連灰心厲鬼都沒有達到，一般人是看不到他的，但是現在不僅大家都看到了，而且連小樓的手機都拍到了一個模模糊糊的黑影。

　　先是會動的娃娃，接著是廁所裡的地縛靈，現在又是雙面人，這間商場裡的鬼真的是不少啊……另外這個雙面人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回過頭來之後就好像完成了嚇唬人的任務一樣，一動不動了……余天寶對著雙面人站著，看著這個東西呆呆的站在那裡，心裡想著自家趴在他肩上的小寶，這家夥為什麽沒有被大家看到呢。

　　“別殺我，別吃我，別動我！”看到小寶躍躍欲試的朝著她伸出手，那個雙面人忽然大喊了一聲。

　　小寶不為所動的瘋狂地揪住她的頭髮。

　　雙面鬼大喊一聲:“我好幾年沒洗頭了！”

　　小寶的手便松了，縮回去之前還很嫌棄地在余天寶衣服上擦了擦。

　　……鬼的世界這麽現實的麽。

　　余天寶有些絕望了，眼睜睜看著那個雙面人猛地朝著櫥窗一撲，然後消失在眾人眼前。

　　他看到那雙紅色的鞋子前黑影一閃，估計這雙鞋子寄居著這個鬼魂，這種東西應該就是商城裡所謂的靈異物品，稍微好一點的品相能夠賣十幾到二十幾恐怖積分。

　　當然，這是一級馭使權限能開啟的部分商品中的價格。

　　雙面鬼莫名其妙的就跑了，大家都看不到小寶，所以這情景讓眾人都摸不著頭腦，余天寶想繼續忽悠一下眾人，振奮士氣，就說道:“這個人一定是戴了假發，想要作弄我們。”

　　孫英偉意味深長的對余天寶說:“余哥，你的信仰真堅定。”

　　就連小樓都忍不住開始吐槽:“這位小哥，就算你覺得她戴了假發，但是剛才她憑空消失算是怎麽回事?”

　　余天寶啞然，他的視線瞥到她舉著的手機上，屏幕上飄過數條彈幕:“這小哥思想真正派啊，死也不配合主播欺騙咱們。”

　　“直播還能現場做特效的?醒醒吧你們，那團黑影就是當著咱們的面消失了，那就是鬼。”

　　“小哥聲音挺好聽的，主播拍個正臉給我們看看唄。”

　　“鬼什麽鬼啊，我也是A市人，這明顯就是梅龍鎮廣場，我昨天還去過呢哪裡有鬼。”

　　彈幕一條條的飄過，人氣顯示已經幾十萬了，余天寶看著那些粉絲送給小樓的禮物，心裡泛起微微的嫉妒之情。

　　他差點死了一回，公司才賠了他三萬，這個小主播一晚上估計就能賺上這個數。

　　不行不行，仇富心理要不得啊。

　　余天寶按捺住躁動的想要出名的心，示意眾人繼續尋找，沿著陌生的道路，他們從二樓找到三樓，然後上了四樓，看見了五樓果然已經開始關店，華燈初上的時候，四樓到五樓的電梯上面落下一片鐵門，不許再有人出入。

　　與此同時，他們也看到了一頭長發，穿著亞麻長袍，披著大披肩的失蹤女士張麗從五樓電梯的方向走了過來。

　　她的眼圈有著十分明顯的紅腫，整個人顯得非常緊張。

　　余天寶左右看了一下，發現周圍並沒有異常的存在，而張麗抬起頭看著他們的眼神十分渙散。

　　找到人之後，眾人連忙走了過去，王志遠扶住張麗道:“師父，你怎麽在這裡啊，我給你打了一下午電話你都沒有接。”

　　張麗抬起頭來，短促的支吾了一聲，旋即緊緊抓住他的手道:“你和小孫跑到哪裡去了?我看到佳琪那個小姑娘了，她就像是一隻貓，在空曠的走廊裡奔跑都沒有聲音，嗯，剛才她在五樓，然後衝下了電梯，緊接著就消失了。呵呵，我就說我已經開發出了能力，我能找到這孩子……”

　　她停頓了一下，皺眉看著其余幾人:“他們是誰?”

　　聽著對方一連串的嘮叨，小樓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身份，連忙將手機對準她道:“觀眾朋友們，這就是我剛才說的張麗大師，原來她剛剛一直在五樓，而且據說已經找到了孩子。”

　　說話的同時，張麗看到了屏幕上的留言板一條條閃過的彈幕，她隻覺得自身消失的力氣都回來了不少，面對屏幕打了一個招呼，還微笑了一下。

　　這就是網絡世界的力量麽?張麗都這幅模樣了，一下子就回血了似的，比吃了回血符還要有效的樣子，余天寶在內心裡咂嘴，偷偷伸手按住小寶想要朝著大師伸出的小胳膊。

　　不得不說，多虧了小樓及時表明了身份，張麗才一下子接納了莫名其妙冒出來的這三個人，但問題在於，已經跑下樓的佳琪又消失不見了，看著越來越黑的天色，離一到四樓關店只剩下兩個小時，余天寶覺得不能再繼續這樣下去。

　　他叫住孫英偉和王志遠:“現在人越來越少了，我們行動會更加方便，這樣吧，我們現在有六個人，分成三組找，一個小時後在一樓匯合，如果中間有什麽問題手機聯系。”

　　孫英偉直接就應了聲好，王志遠反而有些憂慮，在他看來，自己師傅雖然據說看到了佳琪，但並不比余天寶靠譜。畢竟他更相信自己的眼睛，跟著張麗從來都沒見過的鬼魂，今天一下午跟著余天寶就見到了兩個，雖然余天寶表現的一身正氣不肯相信事實，但他越是這樣，王志遠就越覺得他才是真正的大師，之所以找各種借口只是為了扮豬吃老虎。

　　“我不成了，我要回去歇歇。”王志遠一提出這個意見，張麗就直接反對，她對余天寶的出現直接理解為這人和孫英偉一樣，也是被上一次她的英姿折服，想要跟著她來學習的，因此對余天寶吩咐道:“你送我回一樓，讓他們四個分兩組找。”

　　“啊?這樣不好吧。”

　　王志遠和宋瑩同時叫道。

　　“有什麽不好的，我說什麽就是什麽。”張麗眼睛一瞪，對他們兩人說道:“你們兩個一組，搜四樓，小樓小姐和小孫一組，搜三樓。一會兒小余去二樓再轉轉，我帶著佳琪的父母在一樓找，今天找不到我們明天繼續。”

　　她似乎對自己的安排十分滿意，說完之後就將手往余天寶的方向一伸。

　　余天寶怔了怔，咬牙讓她挽住自己的胳膊。

　　他們走向二樓，將張麗送到一樓之後，來不及去聽那對父母如何對張麗的描述表現的欣喜若狂，余天寶返身朝著二樓走去，他對那個在廁所裡的胖子鬼還有很多的想法，迫切的需要再去找他問一問情況。

　　二樓已經幾乎沒有什麽人了，不少店家都在吃晚餐，還有店家在盤貨和結帳，他看了一眼只剩下寥寥行人的走廊，走向廁所。

　　最後一個隔間並沒有找到胖子，連續將幾個隔間的門推開，什麽人都沒有，只是在打開他曾經召喚小寶的那個隔間的時候，他忽然發現這裡面橫七豎八堆滿了雜物。

　　剛才他進來的時候這裡還十分乾淨整潔，為什麽這會兒就堆了這麽多東西，而且地面也變得髒兮兮的，甚至隔板和牆壁上，還貼著兩張刮花了的小廣告，並且畫了許多個小人的形狀。

　　小人畫的惟妙惟肖，每個都有手掌般大小，布滿了大部分的可以看到的地方。

　　在開門之前，余天寶想象過胖子藏匿在這裡，甚至他還做好了準備面對更加恐怖的東西。他沒有想到的是，這裡的場景和剛才他待過的地方完全像是兩個空間。

　　“這裡到底是怎麽回事， 剛才我不就是站在這裡召喚的你麽?現在怎麽變得這麽亂?”余天寶問小寶。

　　“剛才這裡就是這個樣子啊，你不知道嗎?”小寶趴在他肩膀上摸了摸廁所牆壁，他歪著小腦袋，對著余天寶耳朵說:“小心，有不好的東西正在看著我們。”

　　不好的東西……

　　空無一人的洗手間，聽到這一句的余天寶感覺自己起了雞皮疙瘩。

　　以為是完好無損的地方，在裡面待了許久，沒想到實際上是個廢棄的廁所。這種情況想想就覺得害怕，余天寶不打算再進去觀察了。

　　“你還能找到剛才那個胖子麽?”

　　隔間裡亂七八糟的塗鴉和陳設都和外面潔淨的樣子落差太大，余天寶將隔間的門關上了，又打開了對面應該藏著胖子的隔間。

　　後背吱呀一聲，仿佛是門板打開的聲音。

　　背對著那扇門，余天寶覺得腦後發麻，實在是扛不住的轉過了頭。

　　林萌給他的筆記中寫過:“遇到鬼後，莫要回頭。”

　　他不是忘記了，而是太過緊張，以至於一時失控。

　　作為一名也算是經歷了大風大浪的馭使，余天寶很有職業敏感性的一把抓住背後的小寶，將他抱在了胸前，順勢轉過了身。

　　他們同時看向隔間。

　　隔間再一次變得十分潔淨，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消失了，乾淨的牆上乍然出現了一行血字，甚至還有粘稠的鮮血順著牆緩緩的流了下來。

　　燈光閃爍，忽明忽暗。

　　余天寶認出血字的內容:

　　“向前一小步，文明一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