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的夜悄然來臨,黑暗統治了天地間所有的一切…
耳邊,奔湧的河流發出巨大的噪音,像深藏的暗湧,從地底緩緩的湧出,在跳動火光之中,越來越明顯。
喬飛雖然疲憊不堪,卻被怎麽也睡不踏實,肩膀上仍然是陣陣撕裂的痛苦。
凌珊走到他的身邊,二話不說,直接拉開他的生化服,檢查他的傷勢。
喬飛有點不好意思,因為負傷,生化服裡面的啟明局製服已經脫去,隻穿了一件貼身的背心。
他想起了凌珊曾經給自己做過的男外科檢查…
“體溫有點高!”凌珊打開林夢媛留下的醫藥箱,打了一針止痛藥,想要給旁邊坐著的劉露也打一針,卻遭到了劉露的拒絕。
“不用,謝謝!”劉露依舊用冷冰冰話語表達謝意。
“謝你手術!”看著凌珊,劉露又加了一句。
“應該的…”凌珊轉頭看了看另一側酣睡的劉能,向劉露問道:“你為什麽拒絕他做手術?”
劉露眼中頓時閃過一絲厲色,說道:“他碰我腿,剁手!”
喬飛被她瞬間冷厲的表情嚇了一跳,想到白天可能發生過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頓時哧笑。
凌珊也是捂嘴偷笑…
劉露似乎是想轉移自己的尷尬,拿起手中的步槍,直接做了一個射擊的動作:“學學。”
喬飛看到她一絲不苟的樣子,心中更覺有趣,只是不好意思拒絕,也學著她,擺出射擊的樣子。
步槍的白光瞄準鏡外,是一片朦朧,跳動的火焰,並不能讓喬飛看的更清楚,連覘孔的位置都看不清。
“感覺,手臂,延伸出去…”劉露也不在意,用簡短的話語,給喬飛講解她的經驗…
看了看凌珊的動作,劉露眼中少有的流露出讚許的表情:“你很不錯…很對。”
說完,還轉頭瞪了喬飛一眼:“學學人家。”
喬飛心中一陣苦笑,我很認真好不好,為什麽別人家的孩子總是存在。
……
轉眼天明,喬飛幾乎一夜未睡,凌珊和劉露也是一樣,眼圈都黑了。
突然發現旁邊起身的秦蘭兩個眼睛也是一圈黑色,不禁心中奇怪,她明明昨天睡了一夜啊…
程峰在幾人面前打開地圖,端詳了一陣後說道:“距離中心店只有5公裡多一點,而且沿著河,路程並不遠。”
“今天就能到達中心了…”趙子陽高興的說道。
只是他話音未落,喬飛就聽見耳邊傳來一陣縹緲的歌聲…
塞壬!喬飛猛的一個激靈,端起了手中的槍,卻忘記了肩膀的傷勢,頓時疼的要命。
似乎所有人都聽到了聲音,頓時警惕的觀看周圍,外圈警戒的人員直接趴在地上,做出了射擊姿勢。
一個藍色的身影,由遠出緩緩的走來…塞壬!
一個人,而且沒有幻化成任何人…而且肩膀右側肩膀上是一個明顯的傷口,沒有手臂。
是上次變成秦老,和自己談判的那隻塞壬,喬飛覺察了它的“身份”——肩膀上的傷口,是劉露那晚狙擊步槍留下的。
“先不要開槍…”程峰也感覺到這隻塞壬並不正常,下令說道。
的確,只有一隻,而且並沒有要戰鬥的意思…
隨著塞壬越來越近,歌聲也越來越清晰,像大海上縹緲的吟唱,沒有一絲殘忍的意圖,也沒有失去意識的感覺。
塞壬走到外圍二十米處,直接站定。
喬飛不禁一陣打量這種改造的生物,全身覆蓋著細密的藍色鱗片,黑色的頭髮長及腰間,灰色的瞳孔沒有任何顏色,也沒有任何表情…
“我們談談…我和你們。”聲音從塞壬的嘴巴中發出,雖然它根本就沒有張嘴。
聲色中性,沒有一絲人類的感情,喬飛感覺面對的是一個機器人。
“談什麽?”秦蘭走到最前面,和塞壬相對站立。
“談判!”塞壬的聲音再次響起。
“可以談,但是我需要知道,我是在和誰對話?”秦蘭凝視著眼前的塞壬,平靜的說道。
“我…這裡就是我,我就是這裡…”塞壬突然咧嘴笑道,慘白的牙齒給所有人一種恐怖的感覺,喬飛甚至不由自主的握了握手中的槍。
喬飛心中敏銳的感覺到,看來原來的猜測是對的,黑霧區域有一個主體意識,每一個異物,都是這個主體意識的終端!
“我們曾經是同事!你們眼前的這個我,和你們…”塞壬繼續說道。
“你少打感情牌!”凌珊對於黑霧區域的仇恨是存在的,張口打斷。
塞壬轉過頭來,用奇怪的表情看著凌珊,似乎在思考自己應該說什麽…
果然是無法理解人類的感情,喬飛心中進一步驗證。
“我前一個太陽日,明白了你們來的目的,你們想去中心,用你們的語言,應該是叫中心。”塞壬思考結束,抬起頭來慢慢說道:
“如果只是這個目的,我允許你們過去,我們並沒有戰爭的理由!”
“沒有戰爭的理由?你殺了我們這麽多同類?還說沒有戰爭的理由?”程峰咬牙切齒的說道。
塞壬低頭沉思了一下,緩緩說道:“你們真是一個莫名其妙的種族…自私,自大,總是以自己的主觀意識,去認識這個世界…”
“這裡是我的身體,我當然會清理進入我身體的異物!”
“你的意思是說,整個黑霧區域,都是你的身體?”喬飛吃驚的問道。
看到喬飛說話,塞壬轉頭看向它,露出慘白的牙齒笑道:“是的!”
所有人頓時倒吸一口冷氣,明白了塞壬所說的意思,以及話語背後的含義。
整個黑霧區域,都是黑霧區域主體意識的范圍,相當於是他的身體——它有理由消滅進入它身體的異物。
“就像人類,消滅進入自己身體的細菌和病毒一樣。”喬飛輕聲的說道。
程峰也明白了塞壬的意思,不禁語塞。
“萬物具有生存的法則,優勝略汰,你們的物種,領土的意識太強,過於把自己當成萬物的主人…”塞壬緩緩的說道:
“我也是一個生物體,就像這裡的一棵樹,一棵草,我也有生存的權利,和它們唯一的不同,是我的體積比較大…”
“難道就因為這個,你們就一定要消滅我?”
程峰剛想說每一寸領土都是我們的,對於這的706.5平方公裡的范圍,我們具有毫無爭議的主權…
但是這句話,在塞壬的邏輯面前,似乎顯得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