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峰因為做過刑偵，在涉及所有的問詢的時候，似乎都在第一排主持。
　　“你叫什麽名字?”看到侯文生點頭示意，程峰看著女人開口問道。
　　“你叫…什麽…名字…?”
　　女人聽到程峰的問話，呆滯的眼神看向他，用嘶啞的聲音，重複著程峰的話語。
　　“你記得你叫什麽名字嗎?”程峰又一次問道。
　　“你記得…你叫什麽…名字……”女人痛苦的抱住了頭，似乎在忍受大腦中劇烈的痛苦:“名字…名字……我有名字…”
　　程峰看向了侯文生，從對方的眼睛裡同樣看到了驚訝。
　　精神失常了嗎?喬飛心想。
　　“我有名字…我，楊…凡，楊…就是我。”女人嘶啞的聲音時斷時續，努力了許久，喬飛才聽明白她再說什麽。
　　楊凡?楊凡！喬飛感覺這個名字有點熟悉，卻怎麽也想不起來在哪裡看到過，聽到過。
　　“黑霧裡面什麽樣子?”程峰看了看手上的文件，好像上面有人名單，似乎是詫異了一下，轉頭看了喬飛一眼，這才又看向女人，問道。
　　喬飛從程峰那一瞬間的眼神中，看到了迷惑和驚異。
　　難道和我有關?
　　“黑霧…”楊凡又回到了呆滯的狀態，出神的低語，仿佛沉睡了很久，在思考睡前的往事。
　　“黑霧…黑霧…”
　　似乎是想起了什麽，楊凡抬頭看著程峰，眼睛中滿是驚恐，用嘶啞的聲音絕望的呻吟:
　　“黑霧….不要…黑霧，救我，救我…..”
　　混亂的言語答非所問，讓程峰有點發急，想要掏煙，卻發現自己穿著生化服。
　　“怎麽救你?為什麽要救你?誰在威脅你?”楊老見到程峰束手無策，輕聲的問道。
　　楊老的聲音非常的輕，喬飛從語氣中都能聽到濃濃的關懷，可是楊凡像是聽到了什麽可怕的事情一樣，猛的一個顫栗，驚恐的向後躲避。
　　“沒用的，救不了我！你們都救不了我！”
　　絕望的嘶喊，讓楊凡眼睛腫充滿了血絲，形如鬼魅。
　　所有人都面面相覷，喬飛從旁邊秦蘭的瞳孔中，看到了濃重的迷惑。
　　似乎是絕望深處的極限被突破了，楊凡癲狂起來，淒厲的慘笑，露出慘白的牙齒:“死了…都死了…都死了！所有人…都死了…”
　　都死了?是說的第三次進入黑霧區域的——所有人?！喬飛感覺所有的人都被楊凡的話語震動了一下，秦蘭幾乎站不穩。
　　“都死了，救不了了！”楊凡的笑容轉為詭異，似乎在嘲笑眼前所有的人。
　　“裡面有什麽?怎麽死的?”程峰緊緊的盯著楊凡，追問道。
　　“都死了…”楊凡似乎是被程峰嚇到了，又抱緊頭，似乎在抽噎，不在理會任何人的問話，程峰試了幾次，再也問不出什麽，整個場面僵住了。
　　程峰抓耳撓腮，一時間也想不出好辦法。
　　……
　　侯文生突然喊道:“楊帆，你怎麽了?你還記得秦老嗎?”
　　楊帆?不是楊凡嗎?喬飛聽到侯文生的喊話，心中一震，瞬間想起了為什麽會感覺熟悉。
　　自己那支五人小隊，有自己，蔣慕軒，兩名行動部成員，還有一位女性——植物學家，楊帆！秦老生物部的人！
　　應該是楊帆已經收到了極度的驚嚇，聲音嘶啞，導致那個字發音不標準。這個女人，是自己小組的楊帆！居然是和我一組的！喬飛心想。
　　聽到侯文生的呼喊，楊帆停止了抽噎，抬起頭來，滿臉淚痕，看著局長。
　　“都會死…都會死的…沒有人，能活下來…都死了…死了…”如同斷斷續續的囈語，從楊帆的喉嚨中，嘶吼出來。
　　“怎麽死的?”楊老繼續問道。
　　“怎麽…死的?”楊帆歪頭看著楊老，又一次詭異的笑了起來，慘白的牙齒看上去格外的滲人。
　　“沒用的，沒用的…都會死…你們，救…不了我！”
　　依舊是斷續的囈語，無法回答楊老的問題，整個隔離室又陷入了一場詭異的平靜。
　　程峰從手中的文件袋裡面抽出一張照片，拿著對準楊帆，問道:“楊帆，你還記得這個孩子嗎?”
　　喬飛所在的角度，看不到照片的內容，但是能夠猜到，應該她孩子的照片。程峰應該是和侯文生同樣的目的，想通過與楊帆溝通對她重要的人，這樣一方面能夠安撫她的情緒，另一方面也許會透露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果然，楊帆再一次抬起頭來，臉上的汙垢已經被留下的淚水衝出幾條痕跡，看到照片，情緒果然有變化。
　　似乎整個人變得瘋狂，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從嗓子中擠出聲音:“孩子，我的孩子…”
　　幾秒鍾之後，卻又更加瘋狂的喊道:“…沒用的…活不了，都活不了…只有死….救不了…”
　　喬飛有些揪心的看著眼前這一幕，楊帆已經精神失常了，孩子的照片出現在眼前的時候，呆滯的眼神中，不是幸福，分明是——絕望。
　　有什麽可怕的事情，讓她感覺絕望，喬飛明白這種感覺。
　　整個隔離室似乎又一次寂靜，根本問不出什麽有價值的線索，楊帆已經精神失常，只有恐懼，和絕望的感覺，在她口中徘徊往複。
　　喬飛猶豫了一下，從後排走上前來，程峰本來想要攔住，思考了一下後卻放開了他。
　　站在楊帆的面前，喬飛問道:“楊帆，你認識我嗎?”
　　楊凡呆滯的雙眼看著喬飛，這是一雙毫無生氣的眼睛， 似乎靈魂已經被抽走…
　　盯著喬飛看了一會，楊帆搖了搖頭:“不…認識。”
　　喬飛倒吸一口冷氣，第三批進入的人員二十三人，四個小組，楊帆和自己一組，沒有理由不認識自己！
　　想到可能是因為穿著生化服，楊帆沒認出自己，喬飛心下一急，直接把自己的頭罩摘了下來，整個腦袋暴露在隔離室的空氣之中。
　　“喬飛！”程峰一聲驚呼。
　　“我從裡面出來過，應該沒事，要是傳染，早中招了！”喬飛將頭罩直接扔到地上，轉過身來，看著楊帆。
　　楊帆呆滯的眼神終於看清楚喬飛的臉，驚恐瞬間爬滿了整個臉部，喉嚨發出一陣一陣的嘶吼:“你，你….死了，都死了…白化病！”
　　喬飛被楊帆的話語瞬間擊中，一陣茫然，白化病?是在說我了…是在說我死了嗎?真的死了?
　　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楊帆瞬間暴起，出乎在場所有人的預料，用手指指著喬飛，拚命的嘶喊:“你…就是你，殺死了….所有人！”
　　這句話說的很清楚，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得很清楚，喬飛更是如遭雷擊。
　　我，殺死了所有人?！喬飛不可置信的盯著楊帆，怎麽可能是我?
　　“是你，是你…就是你！你殺死了……咳咳…咳咳咳…”驚恐的楊帆仍然暴躁的嘶喊，突然間口中噴出鮮血，一陣劇烈的咳嗽，神情突然委頓了下去。
　　楊老一步上前，用手搭了搭楊帆的頸部，喊道:“馬上搶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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