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色的天空,藍色的大海。一輪紅日出現在海天一線的極目遠處,微風一陣一陣的吹拂過來。
當陽光照射,撒入海面,伴隨著微風,傳來海鳥群呱呱的叫聲,只見低空上有數百隻成群結隊的海鷗。
有的在海面上展翅高飛,有的在海面上點水滑翔,有的在低空中嘎嘎吵鬥,有的鑽入海中捕食魚類……
放眼望去,這無邊的大海,雄渾而蒼茫,這是真正的海洋!跟傳說中的一樣,凝聚著一種無法言語的神秘的生命力,給人一種超越自然的深刻和激蕩。
大海的寬廣,無遮無攔,讓人們的心胸變得開闊起來,把城市的擁擠、狹窄、嘈雜全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待一波海浪退去,也能讓人的一切煩惱、痛苦得到緩衝和解脫。
這時的大海起了些許小小的波瀾,海濤聲卻是也格外的輕,海水一浪一浪的劃來,還有些海浪濺得高了,不時地舔著低空海鷗的羽衣。
大海汪洋之中,只見一艘快船在輕風中踏浪而行。
近處看時,這艘混合動力快船前帆與船首的連接繩索上掛滿了多國旗幟,鱷魚似的船首上鑲著虎王的獸首標志,顯得是虎虎生威。
這時海水一浪一浪的襲來,不斷衝刷著快船的船舷和甲板。
只有那些真的水手是無懼海風大浪的。
所以海浪來時,不必避,也不必慌,只需要望著遠處的海洋盡頭,那裡才是目標、彼岸和希望的所在。
大海汪洋中這時船首甲板上立著一位中年人,身形挺拔,甚為魁梧,風吹日曬,古銅色的皮膚,顯現出一身健碩的肌肉和力量。
細細看來,中年人也就四十來歲的樣子,濃眉大眼,長著大胡子,穿著一套淡黑色衣服,外搭著一件天藍色的背心,腰間懸著一柄外觀已經略微發鏽的短刀鞘。
中年人盯著遠處海平面,眼睛時而又眯成一條線,似看非看,眉色不時微皺,像是思索著什麽事情。
少頃,右手解下腰間的多棱望遠鏡,雙手一抬,將望遠鏡貼在雙眼上,努力地搜尋著遠處的海面。
看了一會,放下望遠鏡,右手倒提著,右手托著下把,一會又摸了摸濃密的胡須,顯得是有些焦急。
此人正是這條快船的船長杜威。
此時地球經過第七次核戰爭已經過了有些年頭,與以往核戰爭大不相同,這次來得更為猛烈,更為殘酷。
絕大部分科技與文明已經毀滅,人類棲息之地到處滿目瘡痍,城市裡是一片廢墟。
這次核戰爭,連動物棲息地都沒有逃離災難,無一幸免,整個地球的生物鏈及生態圈已經破壞得徹徹底底。
人類世代繁衍與生活受到亙古未有的威脅與挑戰,幾乎陷入滅絕滅亡的境地。
可是幸存人類的求生欲望卻是如此的灸烈,煥發出前所未有的生存欲望。
幸存的大部分人在廢墟上辛苦勞作,試圖重建文明的輝煌。還有一部分幸存的遠離了城市的紛爭,躲進了高山叢林過著桃源避世生活。
部分有錢有勢的人遠離大陸,在海上建起了海上漂流城市,試圖恢復陸地上的榮光。
當然也有少部分像杜威一樣的人在海上自由地生活。自然一條船的船長只有一個,更多海上討生活的人依附在船長周圍,飄零江湖,四海為家。
所以長期的海上漂流生活,使杜威心力交瘁。
他想找一塊陸地小島安頓下來,結束這流浪的日子,
可是所見所知的那些小島全被有錢有勢的佔據或瓜分殆盡。 漂流數月,除了朗朗藍天白雲和一望無際的大海,就是夜晚繁星點點,哪裡有什麽空白陸地可停泊呢。
這數月中,杜威和他的快船雖然短暫停泊過,可停靠的都是別人的港灣,在這個生存都困難的時代,他還有什麽可依靠的呢。
生存只能靠自己!
幾十號人的船,人人張嘴吃飯,天天吃海裡面的藻類與海魚,嘴裡面鹹得都能吃出個鳥來。
海上長時間的生活,必須適時補充維生素C,而尋找一塊陸地種植檸檬則是最省錢的辦法,這也是維持長期海洋漂流生活的必備品與必需品。
想到這裡,杜威船長又焦心起來。
這什麽時候是個頭兒啊,還真有點後悔自己意氣用事,帶頭出海。
倒不如跟著那幫有錢有勢的人,靠著自己海上生存經驗,絕對能混口飯吃,也不至於天天操心成這樣。
可是那顆自大狂妄的心,會屈從錢勢,寄人籬下麽?
不會,不會,絕對不會。
杜威自己也是這麽想的。
從小就跟著父親在海邊建漁場,出海打澇各類魚種,成了方圓百裡聞名的海洋之子。父母去世後,他便成了名符其實的少漁頭。
幾十年下來,練就了杜威向往藍天,向往大海的一顆雄心壯志。
可是核戰爭的惡夢降臨後,他失去了漁場,失去了大船,失去了家人和家園,最後陪伴的只有這條不起眼的快船以及一幫生死相隨的兄弟,自然還收容了一些可憐的路人和孤兒。
想起過去,想起現在,作為一名正常人,他有時想哭。
可偏偏當這個船長,每當想哭時,他卻要裝笑,盡管是那麽磕巴與勉強。
因為這矯情的笑聲,至少能激勵船員和夥伴們,傳遞給正能量。
越想大哭時,他就越發大笑。哈哈,哈哈哈!
日積月累,杜威收獲了威嚴、裝笑兩個標志性的表情包。威嚴時不裝笑,裝笑時不威嚴。
這兩種表情隨著環境的不同,在杜威的臉上呈現陰睛圓缺。幸好,這船上的夥伴們漸漸了解了杜威的脾氣與秉性。
在這條船上, 什麽時候該說什麽話,什麽時候不該說什麽話,也就變成了這條快船的潛規則之一,盡管只有成年海員才懂得這個道理。
這會兒,杜威怔怔地看著大海,發出哈哈大笑的聲音。
這笑聲中帶著辛酸與淚水,更帶著無奈與悲痛,但是更多的是對未來生存的強烈欲望。
我就不信這個命,我要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我是少漁頭,我是大海的兒子,憑什麽別人能做的事,我就不能?!
大船繼續前進,杜威的大笑聲隨著海風傳得很遠,很遠。
“船長叔叔,你這笑聲傳的好遠,連大海都在微笑哩!”
艙門裡冒出一個少年,衣衫上散落著數滴汙泥,頭髮蓬松,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正是這船上收留的流浪少年程浪。
杜威依然昂立於船頭之上,一聽到這馬屁精似的讚歎出自於一個流浪少年口中,不禁心中有些微怒。
少給我來這套,你們這幫兔崽子!
“又TM偷懶,別給我說,活兒都乾完了,在我這裡,大爺我不養白吃白喝的主兒。沒事少給我扯蛋!”
那少年程浪一愣,立在原地,呆如木雞一般,這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上午的活兒我乾完了,下午的活兒待會繼續。”
“嘿嘿,我就知道你會這麽說!你小子別偷奸耍滑,什麽事兒也瞞不過我!”
說完,杜威摸了摸下巴,望著前方的大海,露出了難得的笑容。
不錯,這混小子說的一點也不錯!
大海伸開寬廣的胸懷,露出了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