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烏拉爾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熬過來的,陰暗潮濕,酸臭和腐氣陪伴了他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睡夢中的烏拉爾被水牢哐當哐當的鐵鏈聲吵醒,原來是值守的嘍羅過來開門。
這不,他剛閉上眼,這一大早又被吵醒了。
“起來,起來,跟我出來!”那值守嘍羅吼道。
“這是要幹嘛去?”烏拉爾眼睛脹痛,不安地問道。
“少囉嗦,咱們老大要見你,快跟我走!”那嘍羅踢了一下鐵門,不耐煩的說道。
“你們頭領。。。見我?”烏拉爾面色異常蒼白,經過這難熬的一夜,腮邊也長出了胡子渣,顯得是有些憔悴,再也沒有了往日的趾高氣揚。
那嘍羅領著烏拉爾來到了大寨正廳門口,可是烏拉爾的腳卻囉嗦得厲害,站在大廳門外顫攔不已。
這個海盜的大廳不簡單,光是大廳外的兩個石獅子怒目圓睜,眼珠子突出得快要迸裂出來了一樣,顯得特別凶神惡煞。
大廳的門口挺立著兩個黑衣嘍羅,一個個瞪著眼,手裡握著雪亮的長槍,更是威武雄壯。
這哪裡像海盜的大廳,更像大長老院的審判大廳,既嚴肅又威武,這陣勢哪裡是見面談事的樣子,明擺著有點像要殺人的樣子。
烏拉爾低拉著腦袋,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裹足不前,這哪裡有凳子,真想找一把坐坐,這心跳得厲害,小心臟有點受不了。
“老大,烏拉爾已經到門口了!”那名嘍羅向廳裡報告。
“進來!”裡面傳來一個年青人的聲音。
這就是那個老大?這麽年輕?烏拉爾的眉頭皺了皺,想看一下裡面,可是就是腳邁不開。
“走吧,別張望了!沒聽見麽,我們老大叫你進去!”
見烏拉爾沒有挪動的意思,那位嘍羅拉著烏拉爾的胳膊,半拖著進來。
邊拖著,那烏拉爾“唉吧,啊啊”的不情願的哼聲,但是那嘍羅那管得了這麽多,隻管吃勁向廳裡拖,所以烏拉爾的雙腳被動的向裡面小步走和滑行起來。
“烏拉爾老爺,我們又見面了!”大廳正中央上首椅子傳來海盜老大的聲音,還帶著幾分譏笑和口吻。
烏拉爾這才抬起頭來,原來上首虎皮椅上坐著一名不足三十歲的青年男子,淡淡的胡須,白衣輕裘,烏黑的長發梳成長辮狀。
這分明是一位五官俊朗的青年才俊,哪裡像是海盜的頭目呢,一點都不像,而且並不認識呀,烏拉爾根本想不起來會認識。
“你。。。你是。。。這裡的頭領?我根本不認識你呀,老大,你是不是抓錯人了?”
“怎麽了?不認識我?你可是貴人多忘事呀!”那白衣頭目森然冷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旁邊小桌上的美酒,喝完後把玩著酒杯。
那頭目拿起小桌的另一隻酒杯,一揚手,只聽見嗖的一聲,酒杯飛向烏拉爾旁邊的小桌上,穩穩的落下,定睛看去,竟然裝著大半杯酒,也只是灑了幾滴在旁邊。
這個手法,讓烏拉爾心裡一驚,這是什麽套路?這要是飛刀擺擲來,自己哪有時間反應,肯定命喪於此了。
“先喝了這杯,咱們再談正事!”那白衣頭目眼睛微閉,忽地一睜,寒氣逼人,盯著烏拉爾,以命令的口吻說道。
“必須要喝嗎,我隻喝葡萄酒,白酒我不喝,也不會喝!”烏拉爾脫口而去,語一出口,才知道在這種場合下說這話定是大大的不妥。
“嘿嘿,我這裡,不先喝上幾口,那就是不給我白自由面子!”
白衣頭目白自由啪地放下酒杯,又是一陣冷笑,側倚著虎皮椅,斜睨著烏拉爾。
原來這海盜的頭目叫白自由,烏拉爾努力在記憶中搜索這個名字,這個名字並不曾有過半點印象呀。
的確沒印象,因為這白自由是最近才當上海盜大頭目的,這事烏拉爾難裡會知道。
烏拉爾沒有辦法,看了一眼白自由,盯著這小桌上的酒杯,不就一本麽,喝了,畢竟這小命是最重要的。
跟什麽過不去,也不要跟生命過不去!
烏拉爾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咳咳,嗆得厲害,好難喝。
“哈哈,哈哈哈!”白自由躺在大椅子,仰面哈哈大笑,笑完又斜著眼看了看烏拉爾這窘態,直覺好笑。
平日裡這烏拉爾作威作福慣了,今兒個也叫他出出醜,殺殺他的威風!
“白頭領,你看,我這酒也喝了!你行行好,你說個條件,能不能放我回去呀,價錢好商量!”
烏拉爾抹了一下嘴,向白自由點頭施禮,臉上賠著笑,連腰都哈著,一心想換回這條命。
“你可真是急燥呀,烏拉爾老爺!這可不像你平時做事的風格!”白自由這下坐正了身子,雙目似閃電般,俯身望著烏拉爾的眼神。
“我知道,你們是被城裡的海上搜捕令害了,可你也知道,申請搜捕的不止有我,還有許多商船呢。再說,城裡的那些人本來就想加害於你們,你說是不是。”
烏拉爾極力想推脫掉自己身上的罪責,拈得乾乾淨淨才好,就算摘不乾淨,也要把主要責任推給別人。
這可是職場老油條的絕高本領。當出了事,就把責任推卸得乾乾淨淨,只有那些不懂職場法則的青年人吃了虧。
可笑的是,有些人吃了虧,還口口聲聲說擔責,要有責任心。唉,有時候被別人賣了還在為別人數錢, 這是人性的悲哀,還是這個世道的悲哀,鬼才知道!
“你倒是挺會推責任的!嘿嘿!好吧,你既然這麽爽快,我就說個條件,不答應的話,我就一刀子向你心窩那麽一剮!”
白自由露出一種陰沉而奸邪的冷笑,用手指作了一個用刀掏心窩的動作。
烏拉爾見狀,打了一個冷戰,下意識地摸著摸自己的胸,這下慢慢鎮定了下來。
“白頭領,你說你說!我烏拉爾一定做得到!”
“嘿嘿,先別答應得太早,你還沒聽清是什麽條件呢?”
“我命在你們頭上,這會就算你什麽條件,你放心,我一定答應!”
“好吧。第一個條件就是,捐給我們二十萬兩銀票,記住,這是捐!這第二個條件就是你得給我們死去的兄弟們在海邊舉辦一場送魂祭,風風光光的!第三個嘛,你得主動聯絡海商商會的人,聯名給城裡的人寫信,說停止海上搜捕令!”
白自由終於說出了這三個條件,說完眼睛一瞪,看著烏拉爾的表情。
“這個,這個。銀票沒問題!還有送魂海祭也可以做到,這第三個寫信我可以做,但是停不停止海上搜捕,這事我說了不算!”
烏拉爾心想這第三個條件太難,遠非自己所能掌控的,自古以來,臨海領地官員對海盜的追殺從來都沒有停止過。
“不答應?剛才你還胸有成竹的說一定答應!嘿嘿!”
那白自由抽身起來,走下前階,冷冷地盯著烏拉爾,閃電的眼睛猶如數十隻利箭,要穿透烏拉爾的心胸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