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九月,在大鬥拔谷失利的吐蕃軍偷襲沙州,全殲四千余沙陀士兵,奪取了沙州,沙陀軍隨即組織兩次反撲,皆被吐蕃軍擊敗,與此同時,與吐蕃軍結盟的葛邏祿人從西北方向進攻沙陀,沙陀軍腹背受敵,隻得無奈放棄了沙州,將主力撤回伊州。
沙州的漢民表面上向吐蕃表示臣服,並向吐蕃納稅納糧,使吐蕃放棄了掠奪沙州百姓去高原的念頭,決定經營沙州,把它打造成奪取河西走廊的後勤大本營。
但曹家和張家都秘密派人前來甘州,懇請唐軍出兵收復沙州,盡管冬天來臨,唐軍無法出兵,卻因此建立了一條鷹信線路,通過飛鷹傳送消息。
郭宋走進自己官房,在寬大的椅子上坐下,這才問道:“沙州出了什麽事?”
他並不著急,這樣冰天雪地的,能出什麽事,就算出了大事,他們也趕不過去。
張謙逸把鷹信遞給郭宋道:“好像是吐蕃主將和副將有矛盾,在一次爭吵中,副將盛怒之下殺了主將,引起吐蕃軍隊普遍不滿。”
郭宋打開鷹信看了看,和張謙逸的述說一致,說得很簡單,就是吐蕃副將殺了主將,引起吐蕃軍將領不滿,但他們有什麽矛盾,引發什麽矛盾,信上面都沒有細說。
郭宋搖搖頭道:“回信給他們,我需要更詳細的情報,我想知道,會造成什麽樣的影響?”
“卑職明白了,今天就回信。”
“還有一事!”
郭宋又叫住了張謙逸,“新年已經過了八天,該收心了,你傳我的命令下去,所有軍營都要開始清理積雪,然後進行訓練,明天我會去視察,懈怠者將受重罰!”
“卑職遵令!”
張謙逸匆匆下去了,郭宋負手來到地圖前,凝視著北面的沙州,收復沙州是他最大的心願之一,雖然距離雪化還有兩個月時間,但攻打沙州的計劃,也該提到日程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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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宋在節度使府隻呆了片刻,便帶著手下來到城外軍營,城外依舊是茫茫的白雪世界,在第一場大雪來臨前,唐軍主力已經從酒泉撤到張掖,酒泉隻留下一支三千人的守城軍。
大鬥拔谷和各地守捉城的守軍都紛紛撤回張掖,所有的軍堡都隻留下極少數士兵,等開春後再重新回去。
張掖城東大營內目前駐扎了近三萬軍隊,郭宋的命令已經傳達到軍營,士兵們都紛紛出帳掃雪了,他們要把演武場上深及膝蓋的積雪清理乾淨,面積達數千畝,數萬士兵熱氣騰騰地在忙碌著。
郭宋來到帥帳,吩咐親兵道:“去斥候營把張雲給我找來。”
不多時,張雲匆匆走進大帳,單膝跪下抱拳道:“卑職參見使君!”
郭宋沉吟片刻道:“斥候最近有訓練嗎?”
“有!我們數百去了甘峻山和涼州,昨天才回來。”
“這麽厚的積雪,你們怎麽行軍?”郭宋又問道。
“啟稟都督,騎馬確實有點困難,但我們是用駱駝,駱駝負載量大,能耐熱耐寒,在很厚的積雪中行走沒有問題。”
郭宋起身走到地圖前,他指著地圖上的一條紅色虛線道:“你還記得這條路嗎?”
張雲點點頭,“使君給卑職說過,卑職記得呢!”
“我需要一支斥候軍前往沙州,你可率百名弟兄騎駱駝前往,就走那條秘密道路,我會給你安排一名向導。”
郭宋說的向導自然是曹萬年的老仆忠叔,他已六十余歲,身體還不錯,一口答應替唐軍帶路,他自己也想回沙州,落葉歸根了。
“卑職什麽時候出發?”
郭宋緩緩道:“今天和明天準備一下,後天一早出發。”
雖然沙州也提供情報給他們,但他們提供的情報並不是軍隊需要的情報,或者說不完備,只有專業斥候探查的情報,才有實戰價值。
“到了沙州,曹氏家主曹慶雲和張氏家主張楓會協助你們,曹慶雲是曹縣令的父親,張楓是我幕僚張謙逸的叔父,我都曾經見過,他們會全力幫助你們,到時候你們潛伏在莫高窟的大雲寺內,要記住了,盡量不要拖累沙州的漢人,你們只是斥候,不是作戰軍隊。”
“卑職記住了!”
........
黃昏時分,郭宋返回府第,他直接趕往後宅妻子休息的房間,隱隱聽見房間裡傳來妻子的笑聲,郭宋心中一松,有人在陪同呢!
門口站著一名女侍衛,郭宋府中的女侍衛實際上就是公孫大娘的四名徒孫,公孫大娘散去武功,蒼老得異常快,她畢竟已經八十余歲,在唐朝也是比較少見的高壽了,去年九月,公孫大娘在金身閣羽化,按照她的遺願,就將她安葬在金身閣後面的一片草地上。
她的四名徒孫都是自小練功,從不和外面接觸,在此之前,公孫大娘便已經把她們托付給了郭宋,去年十月,四名徒孫來到了張掖,在郭宋府中安定下來,繼續修行練功,同時也成為府內的女侍衛,保護郭宋妻女安全。
站在門口的女道士是年紀最小的道月,才十五歲,其他三個師姐也不過十六七歲,叫做道清、道風和道明,她們都已和師祖一起皈依道門,平時也都是女道士打扮。
“道明,外面風大,怎麽不進去?”
“夫人估計師叔要回來了,讓我在門口看著,讓師叔直接進屋。”
郭宋笑著點點頭,“我知道了,你也去吧!”
道明行一禮,向自己院子跑去。
郭宋推門進了屋子,屋子裡有好幾個人,孟郊的母親劉氏以及他的妻子,都是去年秋天接過來的,還有請的乳母楊氏,還有小魚娘和阿秋。
劉氏見郭宋回來,連忙起身行禮,郭宋笑道:“還沒吃飯吧!阿秋,帶老夫人去吃飯。”
劉氏擺擺手,“不用了,我們就是過來看看孩子,估計孟郊也回來了,我們就告辭了。”
她們再三不肯留下吃飯,郭宋隻得讓管家婆安排馬車送她們回去,孟郊目前是州學的首席教授,就住在州學內,有一座獨院。
郭宋回到房內,房間裡已收拾好,只有妻子躺在床榻上,旁邊搖籃裡小家夥睡得很熟。
郭宋憐愛地摸著女兒的小臉蛋,問道:“一直在睡嗎?”
“醒來過兩次,喝飽了奶,換了三次尿布,然後就睡,孟夫人說,孩子一歲之前都是以睡覺為主,每天要睡很長時間。”
郭宋握住妻子的手笑道:“那你怎麽不多睡一會兒?”
“從早上睡到現在了, 哪裡睡得著,正好孟夫人和她媳婦過來,就陪我說說話。”
郭宋沉吟一下道:“李醫師告訴過我,孩子剛生下來,最好不要見外人,容易被感染疾病。”
薛濤心中歉疚,連忙點頭答應,“我記住了,今天是我不對,以後不會都不會讓外人見孩子。”
“其實也沒什麽關系,只是怕萬一,以後注意點就是了。”
郭宋安慰妻子幾句,這時,搖籃裡的寶貝女兒又細聲細起地哭了起來,郭宋笑道:“她居然知道爹爹回來了。”
郭宋連忙抱起女兒,在懷中輕輕哄拍,慢慢的哭聲小了,小家夥躺在父親懷中又睡著了。
薛濤很是驚訝,孩子哭的時候誰都哄不好,只有自己能哄好,怎麽她爹爹一哄就好了,難道真的是血脈相連,她能感到父親的存在?這就是父女天性啊!
“夫君,她的名字決定了嗎?”薛濤低聲問道。
郭宋點了點頭,“決定了,她就叫郭薇薇,乳名就叫小薇。”
前世的女兒,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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