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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宋一怔,這個韋皋後來出任劍南節度使,和薛濤關系很深,居然在成都府遇到他了。
郭宋現在在長安也頗有名氣,兩懟宰相,兩次罷官又起,長安人人皆知,他不想多事,便淡淡笑道:“在下姓宋名虢,靈州人,目前在長安讀書,特來蜀中遊玩。”
“原來是宋公子,可否把美玉給在下一觀?”
郭宋從腰間解下玉佩遞給他,韋皋出身長安韋氏嫡系,家境優越,對玉也十分癡迷,郭宋這塊羊脂美玉讓他一下子迷進去了。
半晌,目光才艱難地從美玉裡拔出來,韋皋躊躇一下道:“這塊玉公子能否割愛轉讓,我願出高價。”
郭宋從馬袋裡摸出一塊玉笑道:“這塊可以轉讓,使君手中那塊不行。”
韋皋接過郭宋手中之玉,這塊白度上稍微遜色一點,但也十分溫潤細膩,沒有一點雜質和瑕疵,也算是羊脂美玉,他戀戀不舍地將之前的羊脂美玉還給郭宋,又揉搓一下後一塊玉,立刻感到油脂四溢,心中頓時歡喜起來,連忙問道:“這塊玉多少錢,我要了!”
郭宋呵呵一笑,“我一般不賣,隻給有緣人,既然使君喜歡,給我一百兩銀子就行了。”
旁邊幾名士兵立刻跳了起來,“你是在搶錢啊!一塊破石頭竟然要一百兩銀子。”
韋皋慌忙擺手,“別胡說,這種美玉五百兩銀子也買不到,人家是半賣半送了!”
他想了想,從自己的馬袋裡取出一尊小金佛,遞給郭宋,“這隻小金佛是我去年得到,重三十兩,送給宋公子了。”
郭宋也不客氣,欣然收下金佛,笑道:“韋使君是仗義之人,將來必前途無量,能認識韋使君也是緣分,希望有機會長安再見!”
韋皋見他氣度從容自若,不卑不亢,完全不像一般百姓那樣畏官,加上他人才出眾,讓韋皋暗暗稱奇,此人不凡,絕非池中之物,他也有了結交之心,便取出一份名帖遞給郭宋,“這是我的帖子,宋公子在巴蜀有什麽難處,盡管來找我,我會盡力相助!”
郭宋接過帖子笑道:“那就先感謝韋使君的厚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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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宋是從北城門進入了成都縣,縣城內車水馬龍,人流如織,甚至比長安還要熱鬧幾分,郭宋在東大街找到了聚寶閣成都分店,這是張雷去年在成都開的分店,張雷和李溫玉都是蜀人,夫妻二人聽從郭宋的建議,在成都買宅開店,給自己留條後路。
他們在成都開了一家頗大的茶行,叫做玉蕾茶莊,從巴蜀各地收購茶餅,在成都分銷,同時也運到長安銷售,西市的玉蕾茶莊已經在長安茶市排進前五名,只是他們很低調,幾乎無人知道他們還有一家茶莊。
聚寶閣珠寶鋪是去年開業,一開業就殺進了成都的高端珠寶市場,畢竟它是長安三大珠寶鋪之一,另外,還在聚寶閣還能買到正宗的小瓶裝眉壽酒,這無形中又提高了聚寶閣珠寶鋪的檔次。
郭宋走進珠寶鋪大門,立刻有一名夥計迎上來,他眼睛頗毒,一眼看見郭宋腰間的羊脂白玉,店裡最好的一塊羊脂白玉賣兩千貫錢,還遠沒有人家這塊好呢!
夥計頓時肅然起敬,招呼也格外熱情,“歡迎公子光臨鄙店!”
“賈掌櫃在嗎?”
成都店的掌櫃是京城聚寶閣的二掌櫃,姓賈,他負責安排郭宋的住處。
這時,一名矮胖的中年男子走出來,他見過郭宋一次,隱約還有點印象,更重要是他接到了東主的鴿信,知道郭宋要來成都,東主在鴿信中隱約透露,這位郭公子才是聚寶閣的真正大東主。
“你是.....郭公子?”
郭宋笑著點點頭,掌櫃立刻熱情無比,“我接到東主的鴿信,等待郭公子很久了,快請後堂坐。”
郭宋指指外面,“我還有兩名隨從,麻煩掌櫃先安排一下。”
“放心吧!我來安排。”
掌櫃吩咐夥計帶兩名隨從去休息,他把郭宋後堂,又令侍女上茶。
“公子是什麽時候到成都的?”
郭宋端起茶盞笑道:“剛到成都,路上可不好走,居然走了十天。”
“那是,蜀道難嘛!”
賈掌櫃雖然知道郭宋是聚寶閣大東主,卻不敢多問,這在長安聚寶閣也是一個秘密,大家都知道還有一個大東主,但張東主不準大家多問。
“公子一路辛苦了,我來給公子安排酒菜。”
郭宋笑著擺擺手,“我在城外已經吃過了,賈掌櫃把住處告訴我就行了,其他我自己處理,不麻煩你們。”
“宅子準備好了,公子稍微休息片刻,我收拾一下就帶公子過去,宅子就在附近。”
郭宋休息了片刻,便帶著兩名隨從去了準備好的宅子。
“我家東主在成都一共買了三座宅子,一座在聚寶閣背後,是我和夥計們的住處,一座在城東,在玉蕾茶莊旁邊,住著茶莊的掌櫃和夥計,另一座就是我們要去的宅子,是東主自己的宅子。”
賈掌櫃帶著郭宋和隨從沿著東大街向西走,大約走出三百余步,前面便是成都東市,他們進入一座街坊,坊內熱鬧異常,大大小小的店鋪林立,到處是雕梁畫棟的各種建築,掌櫃指著一座大宅道:“那就是了!”
張雷畢竟是商人,他選擇的宅子都位於商業最發達之處,宅子佔地有八畝,偌大的宅子,隻住著一對老夫妻給他們看宅子。
房宅還不錯,三進大宅,家具齊全,賈掌櫃給他們準備了被褥等日用品,除了吃飯需要在外面解決外,其余都不缺了。
事實上,他們斜對面數十步外就是一座酒樓,吃飯也非常便利。
賈掌櫃離去了,當天晚上,郭宋在成都住了一夜,次日天剛亮,他便離開成都前往簡州。
簡州就位於成都府南面,相距不到百裡,當天黃昏時分,郭宋便抵達了陽安縣,還沒有到陽安縣城,郭宋便感到一絲異常,只見無數百姓扶老攜幼,從縣城方向倉惶逃來,郭宋攔住一名老者問道:“老丈,出了什麽事?”
“聽說是瀘州刺史楊子琳造反,大軍已經殺進簡州,很快要到我們這裡了。”
郭宋大驚,催馬向縣城奔去,隻片刻,他們便奔至縣城城門處,只見城門處已亂成一團,無數百姓要向外逃,十幾名士兵想攔住他們,卻又攔不住,幾名婦女被推倒在地上,哭喊聲一片。
“攔不住的,放他們出城!”
郭宋大喊一聲,幾名士兵稍微猶豫一下,他們頓時被百姓推開了,城門處就像大河潰堤一樣,無數百姓洶湧而出,足足跑出千余人,城門處才稍微松一點。
郭宋帶著隨從催馬進了縣城,縣城內雞飛狗跳,哭聲、喊聲、罵聲、叫喊聲,大街上亂成一團。
郭宋拉住一人問道:“州衙在哪裡?”
那人胡亂向前面一指,便掙脫郭宋的手跑了。
這時,前方傳來一陣熟悉的大吼聲,似乎是康保的聲音,郭宋一驚,凝神望去,只見前面近百名士似乎要攔住一輛馬車,康保揮舞鐵棍左右翻飛,在前面開路,無人敢靠近,但前面有路障,馬車也無法前行。
郭宋見一名士兵準備從左面車窗鑽進去,他立刻張弓搭箭,一箭射出,正中這名士兵的後腰,這名士兵慘叫一聲,被人從馬車裡一腳踢了出來。
“我們上!”
郭宋抽出黑劍殺了上去,他不知這些士兵是好是壞,便沒有下死手,但所過之處,士兵們紛紛被砍傷,衝開一條路。
康保乍見主公出現,他大喜過望,喊道:“主公,薛姑娘就在馬車內!”
馬車內,驚恐萬分的薛濤忽然透過車窗看見了情郎,她頓時驚喜交加,探頭出來喊道:“郭郎,我在這裡!”
她也顧不得母親也在車內,直接喊出了自己這幾個月苦苦思念的情郎名字。
郭宋飛馬奔來,握住她的手問道:“出了什麽事?”
薛濤眼睛頓時紅了,緊緊拉著郭宋的手道:“張刺史投降了楊子琳,要逼我爹爹一起投降,爹爹不肯,被他們抓起來了,我們得到消息,便要逃走,結果這些士兵卻攔住我們去路,郭郎,你怎麽會在這裡?”
郭宋微微笑道:“我是專程從長安來看望你。 ”
薛濤心中感動之極,激動得淚水撲簌簌落下,拉著情郎的手不肯放。
這時,坐在後面的韓氏忍不住道:“濤兒,現在還很危險,我先出城再說。”
薛濤放開了郭宋,深深地看了情郎一眼,退回了馬車內。
得到郭宋兩名隨從幫助,康保已經把路障搬開,郭宋見周圍士兵只是叫喊得凶,卻不敢真上來攔截,便喝令道:“我們走!”
郭宋拾起旁邊一杆長矛,護衛著馬車向城門處而去,這時,後面一名將領騎馬疾奔而來,大吼道:“誰讓你們放他們走的,刺史有令,把他們全部抓起來!”
郭宋大怒,振臂一揮,長矛劃出一條直線,瞬間刺中這名將領前胸,將領慘叫一聲,向後飛出一丈遠,被活活釘死在地上。
士兵們嚇得面如土色,無人再敢上前攔截,眼睜睜望著馬車駛出了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