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二章血仍未冷

　著好幾聞聯播之後的那段兒廣告都在播放。而慎航“這傾目的介紹也越來越多了，在社會上引起的反響也很大。

　雖然普通人對於運傾目並不了解，但是當時的很多從業人員，尤其是上海市的領導們，以及在三機部呆過的領導們，對於此事還是知根知底的，這些人對於現在這個政策表示出了極大的關心。

　反對的聲音肯定也是有的，尤其是當年參與過否決運傾目的那些人，此時就跳了出來。指責這是對當時決策的正確性的汙蔑，運舊下馬石集體決策，此時翻過來否定，是不尊重組織決定。

　雖然說這些人還不至於跳到明面上公開辯論，這個運舊下馬的事情他們自己理虧，也怕挨人罵，但是小小范圍之內吹風，互相串聯企圖影響高層領導決策的事情，還是很能夠做出來的，尤其是一些人倚老賣老，更是胡攪蠻纏的生事兒。

　也就幸好這一次的事情是范無病獨立投資的，而且是以對整個航空製造業的注資投入為前提進行的，否則的話這一次的提案都未必能夠在國務院通過，畢竟這些老家夥們的影響力還是很大的。

　事實上運心項目的下馬，其中也涉及到了權力傾軋，當時這個項目是在上海搞的，而上海市四人幫的主要基地，所以後來文革結束之後，運傾目自然就成了臭狗屎，即便是當時的上海市主要領導，也不敢理會這件事情，所以才有了這個項目的中止。

　敢於公開討論這件事情，並且指責當時的一些人不負責任地將運舊項目下馬，這已經算是一個很大的社會進步了，若是再早幾年的話，怕是沒有人敢提這個的，否則說不安就會被安上一個什麽大帽子打倒。

　即便如此，朱老板也被最近關於運舊的非議給鬧得非常頭痛。他對范無病表示，要盡快把架子支起來，然後交到范無病的手中，至少自己就可以推個乾乾淨淨，不用再為這些事情煩心了。

　其實范無病也希望趕緊將中國航空製造工業集團公司給組建起來，盡快開始進入籌備狀態，先就是將自己所需要的那些企業給收攏起來，然後注入資金加以改造，並且找到總設計師團隊，拿出大飛機的藍圖，然後步入正軌。

　另外國際上對於中國此時似乎在醞釀自行製造大飛機的事情，也表示出了不同的反應，先就是幾大國際飛機制造商表示，大飛機項目投要巨大，技術力量要求很高，產業鏈配合相當繁瑣。以中國目前的實力來看，造大飛機似乎是不大可能的，據他們的推斷，或者三十年到五十年之後能夠造成大飛機，應該比較實際一點兒。

　就目前而言，他們認為即便是中國在搞大飛機項目，也不大可能對於他們的民用航空器業務構成威脅，尤其是現在空客公司更興致勃勃地向外界推銷自己的空客紉計劃，這個龐大的史上最大的航空器，已經進入了研階段。預計會在四五年之後投入使用階段。

　總而言之，外國人依然不相信中國目前的實力，能夠玩得起大飛機。

　宋士家有五十五歲了，自從三年前下崗之後，就一直在一家私營的汽車配件廠擔任總工程師，專門搞一些很有市場的鑄件之類的東西，雖然這種東西看上去比較簡單，但是實際上用到的合金冶煉技術也是比較高深的，一般人也能弄出來，但是質量要差很多。

　這邊兒的待遇不錯，他的兩個，子女一個網網參加工作了，還沒有成家，而另一個還在上研究生，都是正需要花錢的時候，如果不是找了這麽一個好工作，怕是根本就擔負不起這個家庭的重擔來。

　說起來，他對於這家私營汽配廠的老板還是非常感激的，在自己最走投無路的時候。人家找上了他，許以重金和職位，拉走了他，這才算是有了一個安身立命之所，看看現在住的三室兩廳的房子，自己開的轎車，全都是老板的私人饋贈。

　此時他正在觀看新聞聯播之後的那十五秒的廣告，老伴兒進來之後，就看到了屏幕上的運舊飛機背景圖，以及最後那句話，祖國需要你。

　“老宋，這個時候，你可不能動歪心思，人家齊老板對咱們怎麽樣，你可是要心裡有數！忘恩負義的事情，咱們不能做！”老伴兒一看到這則廣告，立刻就有些著急地對宋士家吼道。

　“唉，我知道。你忙你的事情去吧，我休息一會兒。下午還要去考察兩個工程項目。”宋士家擺了擺手對老伴兒說道。

　老伴兒又絮叨了兩句，這才轉身離開了，帶上了門。

　等到老伴兒走了之後良久，宋士家就走到了自己的寫字台前，蹲下身子去打開了最下面的一個抽屜，翻了很久之後才從裡面翻出一個人造革面的公文包來，看樣子就已經很久了，上面還印製著上海飛機制造廠幾個字樣兒。

　宋士家打開了公文包，然後翻出了厚厚一遝資料來，被他保存得很好的資料，自己已經有些微微的黃了，但是上面工工整整的字跡，完全就是他當年一筆一筆寫出來的，密密麻麻的都是關於運舊的動機研製過程中的心得體會，以及在使用材料上的各種配比，加工中的一些竅門，薄薄的紙張很多都是兩面寫滿了字，加在一起足有數百頁之。

　宋士家翻開這些紙張看了看，覺紙張已經有些脆了，很擔心會一不小心就破裂掉。與手上拿著的資料差不多的東西，在他的櫃子裡面還有兩大包，這些都是他當年在運傾目組中保存下來的所有內容。

　後來運舊項目被迫下馬，再後來廠子破產了，工人解散了，宋士家就將這些資料，轉到自己家裡保存著，在他想來，不知道什麽時候，或者這些東西又能夠用上了?

　“唉，還是不甘心啊”宋士家搖了搖頭，撫摸著那些有些陳舊過時的公文包。長長地歎息道。

　第二天一大早。宋士家開車到了汽配廠裡，去見老板田明利。

　“老板出去了，宋總您有什麽事兒嗎?”秘。

　“哦，出去了?”宋士家愣了一下，然後想了一下就點頭道，“也好，見了他的話。我還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這樣你把這封信轉交給他，

　“將信交到秘書的手裡之後，宋士家就義無反顧地離開了汽配廠，田明利送給他的車也不開了。直接打車回了家，然後帶著自己的那些資料，前往廣告上所留下的那個地址。

　到了之後。他才現，這並非是政府機構，而是一家掛著大大的范氏投資集團上海總部字樣兒的三十三層高樓，兩座幾乎是一模一樣的大廈連在一起。看上去規模宏大。

　宋士家雖然是老上海了，但是很久都沒有去關注市區的變化，此時也不由得有些詫異。不知道為什麽一家看上去像是私營企業的公司會為運傾目大作廣告。而且以國家名義在招攬舊部，這件事情確實有點兒怪。

　不過進了大樓之後，他就看到了不少人圍在前台那邊兒的一個接待處，正有十幾名工作人員在為他們進行登記填表。以及簡單地詢問一些問題，看樣子都很忙碌。

　“先生。請問您有什麽需要我們幫忙的?”他正站在這裡觀望，就有服務小姐過來微笑著詢問了。”宋士家一時之間倒想不起該怎麽說了。

　“老宋！是你嗎?”身後有人突然喊道。

　宋士家就覺的這個聲音是如此的熟悉，轉過頭來一看，卻是一張熟悉的面孔，自己當年一同開過會，專門研究過運舊的整體研製任務的西安廠的一名工程師史鵬，卻已經是兩鬢斑白，而且坐在輪椅上了。

　“史工。真的是你嗎?多少年沒有見過面了啊！”宋士家有些激動地走過去。握住史鵬的手感慨道，“怎麽就坐上輪椅了?你是怎麽到了這裡了?”

　“嗨，當初沒有坐上自己的大飛機，心裡憋屈的慌。不甘心啊！”史鵬雖然坐上了輪椅，但是心情卻是好得很，笑著說道，“你老宋應該也是一樣的心思吧！”

　宋士家點了點頭，看著無法自如行動的史鵬，眼眶有些濕潤，畢竟都是當年一塊兒搞過項目的合作者，十幾年沒有見到，這份重逢的感覺確實百感交集。

　“這是我兒子”史鵬指了指在身後推著自己的年輕人，對宋士家說道。

　宋士家看了看那今年輕人，點頭說道，“跟你年輕時候一模一樣。

　“何止長的一模一樣兒?”史鵬笑道，“我讓他上了北航大，就算是我們這一代沒有完成運舊的任務，至少等到我兒子以後，也要把國產的大飛機給搞出來！”

　宋士家拍了拍史鵬的後背，無比感慨。

　當年上運舊項目的時候，也是破不容易。

　九六八年或者更早的一些時候，當時總理建議南方一個飛機廠，要展像這樣的飛機，但沒有得到當時主管飛機制造的三機部的回應。在那年冬天，轟六試飛成功之後，總理再次建議有沒有可能把轟六改造成一個民用飛機，但仍然沒有得到三機部的回應。

　第二年。主席視察上海時，詢問上海是否可以製造飛機。

　第三年七月。主席又一次到上海時，再次指出，上海有比較好的工業基礎，應該有可能製造飛機。

　於是，在總理兩次建議無效，**再次要求之後，上海造飛機的問題才算是提上了議事日程。

　主席講話之後。當時的飛機工業的主管部門。空軍司令吳法憲，馬上要求三機部落實主席和總理的意見。七月末，三機部開會要求轟六的總設計師隊伍領導專項工作小組，開始著手研國產的民用大飛機項目。

　當年九月底。從刀廠抽調的七十名飛機設計骨乾、空軍第一研究所抽調的二十名技術人員和從旺所抽調的二十名外型和空氣動力方面的設計師全部到達上海，從開始落實到設計思路確定和人員調配，總共隻用了兩個月的時間。中國第一支民用大飛機設計隊伍就形成了，運十項目開始運轉。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宋士家和史鵬他們才從全國各地被抽調到一起，開始了長達十年的分工合作，為了中國的國產大飛機項目開始了奮。

　“宋總”宋士家正在神遊之際，忽然又聽到有人在喊他。

　宋士家的身體頓時變得有些僵硬，因為他聽了出來，那聲音是汽配廠的老板田明利的，他現在最不願意見到的人，就是田明利，對於這個當年在自己最危難的時候，找到自己拉了自己一把的老板，宋士家感覺如果這個時候自己拋開他的廠子不管，而是要回到大飛機項目中來，卻是有點兒沒有誠信了。

　“田老板。我”宋士家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一時之間有些語。

　誰知田明利就笑著走過來，握著他的手說道，“呵呵，我就猜宋總你一定會來的，果不其然！”

　宋士家有些詫異地看著田明利，不知道他為什麽會這麽說，他怎麽可能知道自己要來這裡?自己將辭職信交給秘書的時候，也並沒有說自己要到哪裡啊?真是奇怪了?

　見宋士家有些莫名其妙的樣子， 田明利就笑著說道，“其實宋總你不知道，當年搞運舊的時候，我在試驗中當過測試員，只是你平時忙於工作，根本就沒有注意到我們而已，後來我們廠子早一步解散了，我才出來自己折騰著弄了這個汽配廠。正因為我以前就知道你，所以你們廠也解散了之後。就去把你給請了回來。”

　“哦，原來如此。”宋士家聽了之後，不由的萬分感慨，難怪田明利會請自己。原來是早就有印象了，畢竟像他這種專家型的技術人員，放在哪裡都是寶貝。

　“那你的廠子怎麽辦?”宋士家忽然提到了這個問題。

　“愛怎地就怎地了，大不了賣了唄！人活一世，還不得做出點兒大事兒來，一間小廠子算得了什麽?要是能搞出自己的大飛機小什麽都值了！”田明利很無所謂地回答道。

　宋士家心中有所觸動，看著那些從四面八方而來的，都是為了國產大飛機曾經貢獻出過力量的人們。重新聚在一起，不禁想道，這血，依然還是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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