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陽山底，通往山腰的玄武殿，是一段寬敞的石階。

　　季景天與季湖緩緩地拾階而上，在二人身後，遠遠跟著八名全副武裝的幽冥鐵衛。

　　季湖的步伐慢於季景天半步。

　　季湖在季景天的身後說道:“已經找了三天三夜，仍然沒有發現季農和左茜的蹤影。”

　　季景天擺了擺手，說道:“不必再找了。落入了後山怪水潭的人，很少有生還的可能性。你可以通知左善，讓他做好最壞的準備，我們家族內也要準備一下季農的喪事。”

　　季湖道:“可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季景天停住了腳步，斜睨了季湖一眼:“哦，你好像很在意他們的生死?”

　　季湖咳了一聲，他回頭望了望，眼見前後的隨從相距甚遠，他輕聲說道:“哥哥，難道你不在意嗎?”

　　“你說什麽?”

　　季湖陰惻惻地說道:“你可是花了很多的心血在季農身上的啊……”

　　季景天回望了一眼幽冥鐵衛，他們都站在丈許之外，聽不到兩人的談話。

　　季湖也回頭看了看，然後說道:“哥哥，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你嗎?若非季農先天具有玄天級的火曜神元，你怕是早就將這小雜種給剁了吧！”

　　季景天眼中閃過了一道寒光，季湖心中一寒，登時倒退了兩步。

　　季景天眼內隨即隱去寒光，以往和善的面容頓時陰沉下來:“我看你比傳曦更厲害，什麽事都瞞不過你的眼睛。”

　　季湖道:“傳曦只是幫助我們治理政事的家臣，我才是真正在哥哥身邊的人啊。旁人都道，北暄王寵愛小兒子，即使身患絕症，也不惜耗費真氣幫他治病。只有我知道，季農所謂的炎燥症根本就是火曜神元蘇醒的表現，哥哥你每次以寒冰真氣幫這小子壓製體內炎熱，一方面是在吸取他身上的火曜真氣，另一方面是在阻止他體內火曜真元的覺醒，不知我說得對不對?”

　　“嗯?”季景天又橫了季湖一眼，季湖垂下了頭。

　　季景天凝視季湖片刻，突然沉聲說道:“不錯，十八年來，我確是從這小子身上吸取火曜真氣，想借此練成奇功‘冰火雙脈’，這樣就能在與傲王的鬥爭中佔得上風。若非如此，以我北暄王之尊，我又何必在這家族遭到滅頂之災的小子身上多費心力?”

　　季湖道:“那麽，季農所謂的氣海受損，其實也是假的?”

　　季景天冷哼道:“你又何必明知故問?我們玄武家族的武功皆是以寒冰真氣為基礎，身具火曜神元的人，又怎能修煉的了?他時常病症發作，武功十去其七，正是玄功路線不相容的緣故。就算是我玄天級的玄功，每次在吸收他的火曜真氣時，也隻敢吸收點滴，而後練功化解，以防自己走火入魔。他一小小孩童。強練屬性不相容的武功，越是勤練，身體的損傷就越嚴重，這與氣海受損毫無關系。”

　　季湖譏諷道:“世人皆稱頌哥哥是‘仁王’，沒想到你在和善面具的背後，竟是這麽一副尊容。”

　　季景天並不動怒，冷笑道:“龜蛇同體，佛魔兩面，正是我玄武家族的家風，你不也是這樣麽。”

　　季湖道:“我可不像哥哥的吃相這麽難看。”

　　季景天道:“我知道，弟弟你心懷鴻圖壯志，倒也不必過謙，小小的一個玄武殿，終究是困不住你的。所謂的賊人入侵，季左二人墜崖，想必是出自你的手筆吧。”

　　季湖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哥哥若有證據，弟弟甘願受罰。”

　　季景天冷笑一聲:“哼，若你真有能力振興玄武家族，也就罷了，就怕你心大力據，最後玩火自焚。”

　　季湖愣在了當場，他正在琢磨兄長這話是什麽意思時。季景天沿著石階向上走去，他隻丟下了一句話:“明天開始，我要閉關，暄國國事由儲君季山代行，你和傳曦、左善盡心輔佐他吧。”

　　季湖望著季景天的背影，根本無法理解兄長到底在下什麽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