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武元年正月八日,沈陽城五十裡外布滿了清軍營帳,特別是東北方向棋盤山上,旌旗旗招展,浩蕩的營寨與旌旗似乎望不到邊,此時清國神興皇帝多爾袞的行營就駐扎於此。
清軍中軍帳篷外,布滿了身穿黃色棉甲的精銳葛布什賢兵和巴牙喇兵,他們是清國皇帝多爾袞的前鋒營和護軍。
多爾袞自登基稱帝後,像皇太極當初的做法一樣,將原本屬於自己的兩白旗改為了兩黃旗,說白了就是恢復了努爾哈赤時代兩黃旗的地位(多爾袞兄弟的兩白旗原本就是兩黃旗,皇太極上位後強行將他們改成了兩白旗。)
中軍帳篷中,擠滿了清國的王公大臣們,除了神興皇帝多爾袞,還有阿濟格、賴慕布、費揚果、濟爾哈朗、蘇克薩哈、鼇拜等旗主,又有六部承政各官,內院大學士寧完我、鮑承先等人,還有幾個朝鮮和日本旗主。
賴慕布和費揚果也是努爾哈赤的兒子,與阿濟格一樣,都不受皇太極的待見,經常遭到打壓,現在多爾袞當了皇帝,親兄弟只有三個人了,他讓三人各領一旗滿八旗,以示恩澤。
“真是天助我大清!”
得知大順軍全軍南下與明軍決戰,多爾袞興奮的不得了,手中捏著情報險些手舞足蹈起來。
新任首席漢奸寧完我貼了上來,獻上賀詞道:“臣恭喜皇上,賀喜皇上,此時明順相爭,正是我大清崛起的大好時機啊!”
多爾袞笑著問道:“寧學士有何見解?”
寧完我垂首回道:“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我大清只需坐山觀虎鬥,當他們兩敗俱傷之時,我大清可一舉入關蕩平中原!”
鮑承先奏道:“臣擔心,只怕流賊不是明軍的對手,若是被滅,我大清就要直接對上天武軍了。”
廳內眾人一凜,按照眼前形勢,這個情形是非常可能發生的事。
相比流賊,八旗將領更怕天武軍,且那位天武皇帝一直敵視大清,更是個有能力的人,將來怕是個勁敵。
幾個朝鮮將領和日本將領聽不懂這些滿洲的大爺聊的這些話,只能頷首乾坐著,等待命令。
多爾袞沉吟道:“鮑學士的擔心很有道理,可惜那些土包子不願讓我們入關......”
多爾袞多次親筆書信勸降吳三桂、茅元儀等遼東諸將,開出的條件也非常優渥,然而他們依舊在等待,那茅元儀甚至已經與順軍來往,準備接受李自成的招降。
鮑承先道:“臣建議坐山觀虎鬥的同時,我大清兵趁機攻下沈陽,進而進軍整個遼東,將山海關以內盡數控制在手,掌握主動權!”
多爾袞點頭道:“只要攻下了沈陽,我大清兵群起南下,相信吳祖兩家會識相的。”
他臉色忽然變得陰沉,說道:“若他們再不識好歹不願意降,只能徹底滅殺了,特別是山海關總兵茅元儀,當年他全殲我滿洲鑲紅旗,是我大清的恥辱,此人斷不可留!”
最終,多爾袞聽從了鮑承先的建議,全力攻打沈陽,他再次讓禮部官員去沈陽勸降一次,若是洪承疇再不降,便要全力破城了。
八旗軍圍城兩個多月,一直沒拿下沈陽,並非洪承疇雖這個釘子戶防禦強,而是多爾袞有愛才之心,沒有拚盡全力而已,畢竟祖大壽、吳三桂等人都沒有去救援,洪承疇兵困糧絕很難堅持下去。
多爾袞與絕大多數的滿清權貴們不同,別人都是在破城後搶掠金銀財寶,而他卻隻對人感興趣,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主要是有一技之長的人,他都感興趣。
數年前的遼東大戰中,洪承疇硬是守住了小小的西平堡,又聞他做過中原的三邊總督,多爾袞對他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想迫不及待的見此人一面。
正月初九,如蟻如蝗的八旗軍源源不斷的登上沈陽城牆,一些呼喊著異域口音的朝鮮八旗和日本八旗也拚命的登上雲梯。
沈陽城頭的紅夷大炮早已耗盡彈藥,變成了啞巴,連滾木、火油等守城器具也少的可憐,只有源源不斷的金汁管夠。
幾十架雲梯集中在北城牆處,朝鮮兵和日本兵在保護板的保護下,由雲梯魚貫登上城牆,很快便使沈陽的北城牆上陷入了一片混戰之中。
忽然間,隨著大量的火苗竄起,北城牆上突然便燃起了熊熊大火,城牆上的明軍和清軍眨眼間就被火蛇吞沒。
望著突然燒起的熊熊大火,多爾袞隻覺得口唇發乾,真沒想到這個洪承疇是如此狠辣,竟然不顧自家士兵的死活,放火將所有人都燒死。
“是個狠人!”
多爾袞對洪承疇的愛越發的深厚了, 他下令道:“傳朕的軍令,生擒洪承疇者,賞金千兩!”
有了黃金千兩的賞格,攻城大軍中不但漢、朝、日各旗上下殺紅了眼,就連滿八旗甲兵都恨不得衝鋒陷陣。
只是礙於軍令,不得已居於他們之後,畢竟攻城的步兵十有七八都是炮灰,絕大多數人都死在了登城的路上。
所有的長梯都被抬了出來,如潮的八旗軍軍幾乎全部湧向了北城牆,沈陽北城牆的守軍並沒有料到在火計取得成功之後,居然激起了清軍更為猛烈的攻擊。
清軍一鼓作氣攻上了城牆,這遠遠超乎洪承疇的預料,按照預想之中,清軍陡然遭到火攻之後應該是攻勢受阻而顯頹勢,但是卻事與願違,清軍偏偏卻爆發了更加強大的,前所未有的戰鬥力。
城樓前,沈陽總兵左光先再次催促道:“督臣,快頂不住了,咱們趕緊突圍吧!”
洪承疇腦海中閃過一絲絕望,但他很快平息了心緒,下定決定道:“拔出你的雁翎刀,隨我上城殺敵!”
說著,他抽出自己的雁翎刀,腳下生風,殺上了城牆。
左光先滿眼的崇拜之情,而他身邊的兵備道姚恭眼中卻是苦澀,在他的心中,他們文人應該羽扇綸巾,運籌帷幄,可不是像洪承疇這般提著雁翎刀,如武夫一樣狼狽不堪的上陣廝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