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張獻忠進入江西時,朱慈烺正在九江府召見了左良玉。
左良玉最初在遼東與韃子作戰,曾經受到侯恂提拔,後來在鎮壓流寇的戰爭中不斷擴大隊伍,以至於現在日益驕橫跋扈,擁兵自重。
年初的時候,馬守應聯合張獻忠等流賊兵犯安慶時,左良玉、劉良佐、程龍、潘可大等官兵作戰連連獲勝,把馬守應和張獻忠趕進了英霍山區。
後來應天巡撫張國維三次發布檄文讓左良玉進山搜剿,左良玉都沒有響應,當是沒聽見,不僅如此,他還縱兵在當地擄掠婦女。淅川陷落,左良玉擁兵坐視,不去援救,駐兵在舒城一個多月後,河南監軍太監極力催促他,左良玉才北上去看看,等他到的時候流賊早就劫掠完東西跑了。
這次張獻忠襲擊,攻佔天長,兵分幾路佔領瓜洲、儀真,打下盱眙,張國維一天三遍催,都催出火來準備上奏參他一本了,左良玉還是不肯去救援,反而讓九江府的士紳聯名上書挽留自己,戲做得很足。
得知皇太子召見,左良玉害怕被搞,和劉良佐一個下場,直接稱病不去,並傳令手下人馬加強戒備。
朱慈烺直接率領天武軍去了左良玉的大營,一到左軍的大營,他明顯的感覺到左軍大營布置的極為嚴整,部隊的警惕性也很強,有著隨時準備作戰的模樣,營門周圍甚至布置了幾十門火炮。
左軍的警惕並非是軍紀好,相反左軍的軍紀極差,比流寇的軍隊好不到哪裡去。
左良玉到處征戰時,因為左軍軍紀太差,當地官府又沒有糧食提供給路過的左良玉,隻好拒絕他們進城。
左良玉大怒,下令將城池搶劫一空,然後率軍揚長而去,前幾個月在武昌府也是,左軍的軍紀差是非常出名的,當地守軍也不願接納左軍,左良玉就搶劫民船,這才退回九江。
左良玉四十多歲的年紀,身材高大,赤面短髯,到是個猛將的形像,但他目光陰沉,閃爍不定,顯得頗有心機。
他的兒子左夢庚年齡二十多歲,眼眉上挑,頗為驕傲自負,一看就是那種沒經過社會毒打的年輕人。
雙方見面之後,左良玉等左軍眾將向朱慈烺施禮道:“末將見過皇太子殿下!”
朱慈烺風輕雲淡道:“左將軍免禮,你這兵的練的不錯嘛,時刻做好了戰鬥準備。”
左良玉皮笑肉不笑道:“不敢當殿下稱讚,如今天下不太平,本部人馬只是照例防禦,和殿下的天武軍比,怕是要差上一線。”
一旁的孫應元冷哼了一聲道:“差上一線?你也真敢高估自己的人馬!”
左良玉陰鷙地笑道:“這位是孫應元孫將軍吧,左某聽說過你,打過韃子,也將流賊打的到處亂竄,年紀輕輕就升任總兵,真是後生可畏啊!”
孫應元道:“我等不過是盡武將之責,盡心盡力的打了幾個勝場才有今日地位,又豈敢自以為是,我大明諸事,皆有陛下和殿下決斷,我等不過是聽命於朝廷而已!”
左良玉哼了一聲,孫應元這是嘲諷自己不聽朝廷命令,他心裡不經有些發怒,但皇太子在這,他也不好發火,隻得道:“剛剛孫將軍說我高估自己的人馬,左某的部下也是從遼東帶出來的,論作戰經驗恐怕不比天武軍差吧!”
天武軍諸將聞言皆是嗤笑了一聲,露出鄙夷之色。
左良玉陰沉著臉掃了一圈天武軍諸將一眼,忽然臉色微變,盯著曹變蛟,驚呼道:“小曹將軍,你怎會在此?”
左良玉最初在遼東混,後被調往中原鎮壓流寇,經常與曹文詔和曹變蛟同屬一個主帥帳下,他對這位勇冠三軍的小曹將軍可謂是敬佩不已,此時在皇太子的軍中看到,讓左良玉很是吃驚。
曹變蛟隨意的抱了一拳,淡淡道:“見過左將軍,末將已經被殿下調入天武軍效力。”
曹變蛟對作戰經常放水的左良玉沒什麽好感,原本大家都是平級,可現在自己被連降三級,不得已還得自稱一聲末將。
左良玉呵呵一笑道:“太子殿下年紀輕輕就有如此手段和能力,末將佩服!”
朱慈烺不冷不熱道:“好了,今日本宮不是來聽廢話的,本宮主要想問問左將軍,如今張獻忠已經躲進徽州府群山中,如果他越過山嶺進入江西,不知你有何打算?”
左良玉笑眯眯道:“不知道殿下又如何打算?”
朱慈烺眉頭微皺道:“張獻忠如果進入了江西,左將軍所部距離江西最近,自然是應該立刻進軍,不使其有喘息之機,一鼓破之,永絕後患。”
左良玉越聽越不是味,道:“殿下也未免太小看張獻忠了, 他縱橫天下已有十年,豈是好對付的,當年他起兵造反的時候,殿下只怕還未出生,末將雖坐擁二十萬大軍,卻不敢輕敵!”
見他嘲諷自己年幼,朱慈烺也不客氣,道:“兵貴精而不貴多,將在謀而不在勇,否則縱然擁兵十數萬,卻一味畏敵不戰,只會苟且偷生,保存己力,又有何用處?我天武軍只出兵一萬數千余人,但在英霍山區依然將革左五營的十萬大軍打得落花流水,一舉蕩平了!”
左良玉當然聽得出朱慈烺是在譏諷他縮在九江府,不敢與革左五營和張獻忠交戰,也不禁勃然怒從心起,道:“末將不懼任何反賊,更不懼張獻忠,只是張獻忠逃跑的本事不小,末將不好抓他而已!”
朱慈烺聽完之後,不禁笑道:“不好抓,你就不能先在江西布防嗎?天武軍已經收拾了革左五營,這功勞也算不小了,本宮做事一向公平,自然要把功勞分你一部分,這張獻忠就留給你了,如何?”
左良玉見他把話攤開了,也直截了當道:“末將可以派兵去江西圍剿張獻忠,但還要請太子殿下讓張巡撫把我軍的糧草準備好!”
張國維幾次催促左良玉援助南京,左良玉皆是當耳邊風,張國維乾脆直接斷了他的糧草,讓左軍喝西北風了。
左良玉最近正在為糧草的事情發愁,正好皇太子跟他談出兵的事情,現在不提條件等待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