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江去到兔苑的時間早,他等了一會,見到過來的提膳的小丫鬟,讓她幫忙叫一下阿玉出來。
半芝讓他等等,拎了早膳就進去叫人。
阿玉聽說秦江來了,心裡升起了一些不太好的預感,遠遠的見到他在兔苑門口躊躇更是心不安。
“秦大哥。”
阿玉上前,秦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愧疚混著緊張,將不能回去的事情說了。
“這事情是上面今兒早上才安排下來的,我求了管事,他不給我回去。阿玉,你家那邊急嗎?我估計要十天半個月的樣子。”
秦江一張臉都憋紅了,惋惜自己失去一個好好表現的機會,看見她失落的模樣,又心疼得緊。
阿玉無疑是急的,一想到家裡那種情況晚上都睡不好。
她從秦江手裡接過信跟荷包,笑道,“秦大哥,沒事兒。我這邊再想點別的法子,不行到時再找你幫忙。”
秦江使勁點頭,“我這邊盡快,到時忙完過來找你。”
“嗯。那秦大哥你先回吧。”
“誒。”感覺到阿玉並沒有怪他,秦江如釋重負。
送走秦江,阿玉捏著那封家書心事重重。
她回到小院,半芝在堂間門口叫住她道,“早膳就在桌上,你趕緊吃吧。”
阿玉頷首,回屋先將東西放好,再出來看見半芝還站在那,並轉頭對自己笑。
“你先去忙,余下那些事情我來就好。”
阿玉說了一聲進屋,半芝聞言,見牛婆子已經準備外出,跟著一起出門。
又聽話又勤快,還是個不爭不搶的小丫鬟,阿玉越是跟這人相處越覺得她怪,先前只是懷疑,現在可以肯定,半芝來歷不凡。
如此,自己倒底還跑不跑了?
阿玉小口咬饅頭,扶著腦袋陷入糾結。
她不想節外生枝,可想想家裡的情況,實在是放心不下,特別是兩個雙胞胎妹妹。
阿玉就這麽糾結了一早上。
下午,正當她精神不濟的時候,半芝匆匆到菜園裡面傳話,說良王過來了。
昨天才看到他,沒想到今兒個就來了。
阿玉洗了下手跟牛婆子一起出去。
大院的亭子裡,一身絳紫色錦袍的良王已經穩穩坐上了,周進正在石桌邊上為他斟茶。
也不清楚是不是錯覺,阿玉發現良王掃了自己一眼,速度很快,卻感覺是故意看過來的。
阿玉屈身行禮,看見大家都站著沒有去趕兔子,正有些納悶,周進便走過來道,“阿玉,先給殿下去去乏。”
“啊!噢。”
阿玉有少許愣怔,有過先前的經驗很快又鎮靜下來了。
她移步於亭中,拿上那柄木捶,跪坐於上次的位置。
小丫鬟越來越穩了,魏漓啜了一口茶,雙腿疊著,向外伸了伸。
這人還真是來讓自己捶腿的,阿玉輕抿著唇,將視線放在他的衣擺上,輕輕揮動木捶。
昨兒個下雨,今天雖然已停,天還是陰的。
周進看了眼亭中的兩人,露出老母親般的微笑。
昨晚他還在想主子幹嘛不讓小丫鬟帶信回去,現在倒是能猜到一些了。
“兔子先不用趕了,都當差去吧。”
周進可不想一群人瞎盯著打擾主子的興致,將人趕走之後自己也站得老遠。
陸千嬌站在小園門口,盯著亭裡的那個白色身影一口銀牙差點咬碎。
想起母親跟她說的那些話,
她覺得自己不能再這麽坐以待斃下去了。殿下看似對阿立若即若離,可有這麽個人在,她覺得自己在兔苑就無法出頭。 時間慢慢流逝,一刻鍾之後,阿玉的手開始泛酸。
她這種跪坐的姿式實在不舒服,而且膝下是涼涼石板,就這一下下她感覺膝蓋也疼了。
小丫鬟的眉頭無意識的開始輕蹙,原本假寐的魏漓撩開眼皮,筆直的長腿一縮,收了回去。
阿玉一怔,愕然抬頭,對上那張無波無瀾的臉。
良王俊美無雙她知道,如此近距離看他卻是第一次。
那天人之姿,如畫似幻,竟讓阿玉感覺到一絲不真實,可這個大活人實實在在地坐在這裡。
阿玉見他唇角動了下,驟地回神,趕緊垂首,想到自己剛剛毫無顧及的注視,心跳不自覺的都快了。
小丫鬟像極了受驚的兔子,魏漓眉梢輕揚,“茶。”
茶?
冷不丁聽到這麽個字,阿玉懵了一瞬,等反映過來慌張起身,放下手裡的木捶就去石桌邊給良王斟茶。
她這一串動作有些別扭,因為膝蓋疼,而亭外的周進卻是連嘴都不自覺張大了。
石桌距離殿下的椅子最多兩步,那小丫鬟近身椅子上的人卻毫無動靜。
周進激動得有些手抖,只有他知道那意味著什麽。
阿玉輕輕斟好茶,猶豫了一下便問道,“殿下,還捶嗎?”
這位爺的腿都縮回去了,她不清楚是個啥意思。
魏漓沒動,此刻是閉著眼的,他很清楚小丫鬟跟他之間的距離,可盡管如此他卻沒有感覺到任何不適,也沒有聞到那種難以言語讓自己反胃的味道。
什麽都沒有,那清清潤潤的聲音反而讓他有一種莫名的舒心。
阿玉問完垂頭等了一會,沒有得到回答她偷偷瞄了一眼,發現椅子上人閉眼了。
這是睡著了嗎?
明明剛剛……
阿玉有點兒不信,但還是默默轉身。
她真希望這人跟上回一樣睡過去,好歹自己有個脫身的理由,要不然這景況太讓人緊張了。
雖然他現在的樣兒像隻饜足的大貓,可暴虐之性已經深入人心。
阿玉才剛剛轉了半個身子,椅子上的魏漓猛然睜眼。
“再靠近,一點。”
清洌低醇的嗓音,夾雜著不可抗拒之威嚴。
阿玉心頭一寒,轉頭望過去之際,便看見男人眼中的那一抹厲色。
阿玉雙腿一軟,立即匍匐在地。
“奴婢該死,請王爺饒命。”
其實她並不太明白剛剛那句話的意思,只是想著自己冒然離開,才惹惱了眼前這位。
想到此處,阿玉身子都抖了,感覺頭頂跟肩頭有千斤之重,總怕會有一隻穿龍紋靴履的腳踢過來。
“靠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