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剛剛住進皇宮的一家人在從華殿用晚膳。
宮中的禦膳自然是下面的官丞人家所無法比擬,有葷有素,各種湯品糕點加起來擺滿了整整一個長桌子。
給阿玉和幾個孩子侍膳的宮人都有好幾個,要讓阿玉自己夾,她根本夠不到那麽遠。
魏漓跟阿秋無所謂,三個小點的倒是吃得歡,阿玉卻覺得太浪費了,大部分菜品都沒開動,就飽了。
“殿下,這些沒用完的?”
為了不浪費,阿玉吃得都有些撐了,但桌子上那些碟子還是像沒怎麽動過一般。
“可賞。”
魏漓點了點不遠處的周進,“你看著安排。”
“謝殿下賞賜。”
“謝殿下賞賜……”
殿中的人俱都跪了下去,差點將阿玉都嚇著了。
這皇宮裡規矩真嚴,看來以後還是別上這麽多菜了,雖說可以賞給下面的人,可天天都來這麽一出也是累人。
飯後,阿玉將兒子女兒們送到偏殿,再回來便有近十個宮女站在殿內,說是要為他沐浴更衣。
這場面簡直嚇人,寢衣準備了十幾套供她挑選,沐浴用的薰香花露還有各類香膏,加起來幾十種不同樣的,跟賣貨的鋪子一樣。
因他們下午才過來,早上這些事沒有安排下去,所以重華殿中的掌事女官便都準備了,供主子挑選。
阿玉在王府的時候也沒讓人伺候過沐浴,可來到這裡不行,花樣繁多,澡池子又過大,她一個人根本做不了。
“殿下,我先去了。”
阿玉對軟榻上的人說了一聲,這小半天她過得別扭,男人倒是一副悠閑自得的樣子,還翹著腳在榻上看書。只不過怪癖還在,除了周進在他的兩步之外,旁邊根本沒人伺候。
魏漓“嗯”了聲,頭都未抬。
如此,阿玉便在那些宮人的擁簇下進了浴所。
雖說梁州王府中也有浴池,但宮中這個顯然要大很多倍,還奢華得讓人怎舌。
阿玉在宮人的侍候下緩緩進了浴池,泡在熱水中她感覺舒服了一些,緊崩的神經也慢慢放松下來了。
她閉上眼睛有一種昏昏欲睡的感覺,並沒有看見邊上的宮人們不知何時已經全部退了下去。
“殿下,你怎麽進來了?”
阿玉後知後覺,發現人不見的時候,魏漓已經坐在後面。
“你不自在?”
顯然魏漓進來是要跟她說這個的。
“一個新的地方,多多少少都會有一點吧。”
阿玉從來都是一個有什麽說什麽的性子,魏漓笑,“我聽人來報,阿秋讓人將他殿裡的花園鏟了,說是要擺上練武的木樁。”
“什麽?那小子也太亂來了吧,那些花都是名貴品種,鏟掉多可惜啊!”
阿玉沒想到兒子居然做了這種事。
“有何不可?”
魏漓不認同女人的觀點,還反問她,“宮殿是阿秋的,他就算將裡面的花草樹木鏟光了都可以。那是他的地方,以後長期居住,自然怎麽樣舒服,怎麽樣來。”
像兒子那樣才是正確的,女人放不開。
阿玉無力反駁,咬唇道,“殿下,你就是太慣著他了。”
“慣著他的人不是你嗎?”
魏漓隻覺好笑,都說到這份上了,女人還賴死不承認。
這下子阿玉被堵得沒話說了,只能幽幽道,“那行吧,反正是他的地方。”
“這就對了。”
魏漓擁著人,“這處宮殿也是你的地方,你隻當自己就是在家中,只是換了個更大的地方。那些宮人太監,換不換人你喜歡的便好,不想讓那麽多人伺候,將他們退到別的地方便是。
要記住你在這兒不做客,而是做主。”魏漓難得說了這麽多話,阿玉有些怔怔地看著他,心裡感動得不行。
男人日裡萬機,一心記掛著的卻是她。
“殿下,我知道了。”
“嗯。”
魏漓張開手,開導女人是一方面,他還想被伺候著沐個浴。
翌日,晨光微熹,從華殿中便燈火通明。
簡單用了早膳,阿玉正在寢宮中幫男人更衣。慶典用的龍袍太過於繁鎖,魏漓又不讓別人近身,一切只能阿玉來。
這身明黃色繡金龍的袍子全天下也只有眼前這位能穿,阿玉幫他理好衣據,離遠一步看了看道,“皇上,很適合你。”
男人著這一身是無與倫比的尊貴。
今兒個晨起阿玉便改口了,雖說大典還未舉行,皇袍都穿上了,肯定要改一改口才應景。
魏漓淡淡一笑, 沒有急著帶玉冠,去偏殿那邊看看孩子們起了沒。
他走後,候在門外的半芝等人帶著宮女進來了,要為阿玉更衣。
等正殿這邊收拾好,偏殿中的三個孩子也差不多了。
阿秋帶著兩個小太監在外廳等候,同時跟他一起的還有皇宮中那些還沒有分封的兩位公主,一位皇子。宮中先皇的後妃們也過來了,只不過都在外面。
而今新皇登基,她們這些先皇的女人便成了太妃,這已經是她們第二次做太妃了,可先前的萬飛英是篡位,不能算。
經歷過兩次更新換代,這些人無疑都是忐忑的。之前萬飛英上位時后宮中就死了幾個,而今又換了個新的,會不會又有什麽厄運降臨不得而知。
聽聞那白側妃相當利害,當初在梁州,良王后院幾十個女人都被她整死了,又有四個孩子在手,坐上後位,不管後面誰個進宮,地位估計都無法撼動。
阿玉聽聞不少人已經在外待候,讓身邊的人都加快速度,帶上孩子們,跟在男人後面外出。
殿門外,不光有前來等候的後妃,前殿的一些元老跟朝臣也過來了。
帝後率先上轎輦,別的人步行跟上,向前殿而去。
良辰吉日,登基大典,先由百官拜見新帝新後,再移步到月台奠祖。
魏漓全程都拉著阿玉的手,帶她走完整個儀式。
遙想上一世,他只是想吃到美味的兔肉,不想上天給了這樣的機緣。
罷了罷了,做不了狼王,為人一回也算不錯,就是事情過於繁雜,好在有趣的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