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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前行》第54章 練劍
  沙守三人在大衍劍派的客房坐了半個時辰,一位門派長老陪著他們喝茶,但是幾人都沒怎說話,實在是這時候也不知道說些什麽好。

  終於楚守一忙完,走進來對沙守低聲說道:“老爺子要見你們。”

  楚守一所說的老爺子,是他的父親,大衍劍派上代掌門楚三羊,整個門派,可能只有他會這麽叫。

  沙守三人跟隨楚守一,走到了一處演武場。

  演武場刻畫著太極八卦圖案,楚三羊正閉目盤坐在演武場中央。此時太陽已經高照,楚三羊卻絲毫不覺,任由酷熱的陽光灑在他身上,滿頭白發和長長的胡須隨風而動。看起來,楚三羊平靜之極。

  可是,老人家心裡確實一點都不平靜。前幾日接到余學文的死訊,楚三羊的悲痛之情不比黃道元少。黃道元把余學文當成自己的孩子,楚三羊又何嘗不是?楚三羊不只黃道元一個徒弟,自然也不會只有余學文這一個徒孫,但是他自己只有一個孫女,平時把這些徒孫都當成孫子看待,對余學文,他更是關愛有加。最喜歡的徒孫就這麽去了,楚三羊心中怎能平靜?不過老人家畢竟經歷了八十多年風雨,許多事情都已看淡,還不至於像黃道元那樣悲痛欲絕。

  幾人看到楚三羊的姿態,知道此時不該打擾,便找了陰涼處站著。

  楚三羊周身的空氣突然圍著他旋轉起來,與他自身真氣和鳴,形成了氣流漩渦,只見這氣流越轉越快,覆蓋范圍也越來越寬廣,顯然是他內心的煩躁帶動了真氣流轉,從而形成氣旋異象。這種大宗師以上的高手才能引發的異象沒有持續太久,只聽楚三羊一聲長嘯,周身氣勁呈圓形四散而去,沙守等人隻覺得一股勁力撲面而來。如果是站在楚三羊身邊,恐怕三五個沙守也會被這力道推開。

  原本在楚三羊腿上平放的寶劍此刻已經浮在半空,楚三羊一躍而起,伸手抓住了寶劍,這柄開泰劍是當年他找徐家人專門為自己打造,看起來樸實無華,實則不知道飲過多少人的鮮血。楚三羊手執開泰劍,腳踩八卦,就在這演武場上練起劍來。

  沙守等人都聚精會神,絕頂高手習武,在場這幾人都見過,但是誰也不會嫌長見識的次數多。宗師以上的武者,武功中大多都帶有意境,他們在練武時,普通人看不懂;二三流的武者如果心智不強,長時間看宗師習武,反而有可能頭暈目眩,被武功中的意境所傷,因此門派中即便有宗師坐鎮,這些人也不會每天去教導弟子,不是藏私,而是他們在普通弟子面前根本不敢發揮全力,還不如讓傳功長老去教導;但像沙守、董小蠻、宋璧和楚守一這在場四人,武功最弱的也有一流境界,強者如楚守一,已然是武道宗師,況且這幾人師承都非同一般,這時候觀看楚三羊練武,都會有所受益。

  大衍劍派的武功,包括劍法、內功、身法等,都已經被楚三羊融會貫通,這時候看楚三羊的身姿,行雲流水,劍走龍蛇,劍法中自帶天地之威。而且楚三羊的武功早已不局限於大衍四九劍,這時候他的劍法,更像是隨心所欲,跟隨他的心情,帶有一股悲憤在其中。在一旁觀看的沙守等人隻覺得空氣壓抑得很,內心也壓抑得很,就好像心中有鬱結,不吐不快,但是在楚三羊劍勢的壓迫下,又吐不出來。

  沙守本來可以靠著菩提心和遁一步避開楚三羊劍意中帶來的壓力,甚至順勢磨礪自己的兩樣絕學,但他又想承受這股帶著悲憤心情的意境,打磨自己的心境,

畢竟他年紀不大就踏入半步宗師,心境上比起一般同境界的人會有所欠缺,而且楚三羊只是練武,這股意境對他們沒有殺機,正好用來磨練自己。魚和熊掌不可兼得,沙守考慮一瞬便選擇了後者,武功的提升還有機會,心境的打磨卻是難得。  楚三羊身法越來越快,出劍也越來越快。大衍四九劍講究的是合天道,練到大成,一劍自帶天威,並不講求快,很多時候是以威勢壓人,但這時候可能因為楚三羊內心不平靜,他的劍法一反常態,快到難以置信,沙守等人從剛才的悲憤中又感受到凜冽、凌厲,隻覺得是有人要將心中一股怨氣發泄出去。

  一旁觀看的楚守一卻與沙守三人的感覺不同,他眼中異彩連連,父親這一路劍法,脫胎於大衍四九劍,但是與大衍四九劍的意境截然不同,如果好好領悟,必能衍生出一套新的劍法。大衍劍派傳承多年,當然不可能隻吃老本,憑著一門劍法屹立不倒。他們門中劍法有好幾種,只不過大衍四九劍是鎮派劍法,威力最強,屬於絕學之列。不是所有人都像易連山那樣,用了十多年的時間調教沙守一人,在門派之中,大多數人都不會一開始就接觸最高神的武功,一來門派不會隨意把武功傳授給弟子,否則都跑來學武林絕學了;二來弟子眾多,上來就接觸絕學對他們並沒好處,一對一教授畢竟是少數,只能循序漸進。楚守一看到父親在演武場使出的劍法,感受其中意境,心中已有一種劍法雛形,回頭與父親互相印證,便能創出一套新的劍法,至於新劍法能不能成為絕學,尚未可知,只能說有這種潛力,畢竟楚三羊將此時心境融入其中。

  切莫以為易連山一人將浩然氣和中和指練出絕學的樣子,又生生創出四種絕學,就覺得自創武學也就那麽回事。武學一途,從出現時候只是簡單的技擊之術,經人不斷演化發展,才越來越玄奧,威力逐漸變強,它是隨著人對自身和世界的認知而不斷發展的。絕世武學當然不可能一開始就有,只不過有人不斷練習,不斷改進,才慢慢有了高深的武功。就如浩然氣、中和指,如果以易連山最初學會時候的威力,也不過是一流武學,但這兩門武功有絕學的潛質,被易連山不斷完善,最終成為傳世絕學。

  按理來說,只要是入了流的武者,都能自創武功,但是總會有其威力的上限,一個三流武者絕對難以創造出一流武功,但也有例外,如果身手只有三流,卻領悟了武學意境,也不難創出一流武功。易連山能夠創出幾門絕學,一方面是因為他天賦絕倫,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他不受限制,他的一身武功,是靠自己摸索出來的,再加上他精通儒釋道三教精義,融會貫通後,才練就一身絕學。

  而楚三羊不同,楚三羊從小拜入大衍劍派,練的武功都是有人手把手教導,這樣能少走彎路,卻也天然有了一層樊籠,難以創新。而今楚三羊能在本身武功的基礎上,又使出這樣足以自成一家的劍法,天賦、機緣,缺一不可,想必楚三羊事後也能心中稍作安慰,不再因為武功的事總覺得自己比易連山低一頭。

  楚三羊的劍快到極點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身形雖然停下,但是劍勢帶來的壓力卻沒有消散,沙守覺得一顆心都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不知道是一種悲傷、憤怒還是狂躁的心情難以抑製。周圍的勁氣都已經被楚三羊收到體內,但是那股迫人的意境卻一直壓在眾人心頭。楚三羊猛然抬手,開泰劍在面前劃過,一道劍氣飛射而出,肉眼甚至能看到那劍氣反射出的劍芒,劍氣飛過五丈左右才逐漸消散,這一段距離中,有一棵三人合抱的大樹,一塊一人長寬的巨石,劍氣掠過,大樹倒塌,巨石裂成兩半。

  沙守等人頓時心中一輕,就好像那股憋在心口的鬱結之氣一下子發泄出去,心裡通透無比。幾人都靜靜站著,領悟剛才的劍意。

  “小子,我們是第二次見面了。”楚三羊收起劍,待眾人回過神來,還未等沙守等人見禮,他卻先開口道。

  沙守深施一禮,說道:“第一次見,是楚老前輩為晚輩立了名聲;第二次見,卻是晚輩為前輩帶來噩耗。沙守實在是羞愧難當。”

  楚三羊擺擺手道:“不說這些,你剛才可有所悟?”

  “確有所悟,前輩這一劍,蘊含的意境雖然與我所學不同,但是互相印證,也能讓我劍法更進一層。而且觀看前輩練劍,晚輩的心境大有提升,還是要感謝前輩。”沙守說著,又躬身施了一禮。宋璧和董小蠻也紛紛行禮感謝,他們在觀劍之時同樣有所領悟。

  楚三羊撫須道:“你們三人皆是名門之後,對老夫這一劍想必能夠理解不少。沙小子,你不錯,年紀輕輕就逼近宗師境界,總算沒有辜負你師父一世威名。老夫能指點易連山的徒弟,讓你離宗師境更近一步,哈哈,也不算比他弱太多吧。”

  楚守一在一旁暗自搖頭,自家老爺子什麽都好,就是對易連山這一重心結總放不下,看來必須要好好將剛才的那一門劍法推演出來,彌補老爺子心中遺憾。他開口道:“父親與易前輩各有千秋,剛才這劍法,整理成型後,也可能是一門絕學,實在是我大衍劍派之幸!”

  楚三羊嗤笑道:“你啊你,別逗我開心。老夫與易連山的差距,我自己心裡明白得很。三教之言,雖有相通之處,又哪是那麽容易融於一身?更何況是創出幾門絕學?易連山他的成就,可不只是在武學,他的學問、他對陣道的研究,哪一樣不是這世間頂尖的?他雖然沒有開宗立派,卻創出一所稷下書院,你看書院的氣象,傳承下去,可比我們這些武林門派能夠走得更遠。”

  楚守一微微尷尬,畢竟一派掌門,在小輩面前被自己父親教導,面子上有點掛不住。

  沙守趕緊道:“楚掌門說的不錯,老前輩和我家老頭子各有千秋。各人有各人的緣法,不必苛求。”

  “嘿嘿,你這滑頭倒是跟易連山學了不少。”楚三羊笑道:“我這些年時常回憶起年輕時候的事,當年那些老家夥們一個個都走了,就連易連山這個天下第一人都熬不過歲月。現在比老夫年齡大的人,有;比老夫武功高的人,雖然不願意承認,但不得不說王天象那個小輩的確不凡;但是年齡比老夫大,武功又比老夫高的人,卻是沒了。這江湖, 對我來說,寂寞的很啊。”

  楚三羊這一番話說的眾人不知道該如何回復,江湖代代有高手,楚三羊武功雖強,卻年事已老,他的時代早已過去。沙守隻得回道:“老前輩經歷過無數江湖變幻,只要有這份經歷,心中便不會寂寞。只要前輩還在江湖,江湖中就不會缺少前輩的故事,這種事,許多人一輩子都求不來呢。”

  “真不愧是易連山的徒弟,講起大道理都一套一套的。”楚三羊歎息道:“以往我也不會如此傷感,但是今天看到我那徒孫的遺容,老夫才覺得,自己也活不了多久了。”

  眾人趕緊說前輩哪裡話,卻見楚三羊壓了壓手:“我自己的事,自己心裡清楚。人終有一死,老夫活這麽大年紀,過兩年死了,也沒什麽遺憾。只是我這徒孫,唉,實在是可惜。老夫見過許多生離死別,上一次如此傷心,還是老伴兒走的時候。生死看淡,可是到了自己身上,哪能看淡?沙小子,要說對你沒有一點怨念,那是假的。不過江湖中人,生死有命,怪不得別人。當初還是我讓學文去找你,這麽算來,我那徒兒豈不是還要怨我?這種因果,倒來倒去,還不得怨恨全天下?那這天下還能安生嗎?沙小子,你幫我那徒孫報了仇,還把他送回來,已經是還了人情,不必有愧。我曾視你師父為一生之敵,而正因為有他,我才能追趕著走到現在的境界,所以我知道他去世後,也把你當成是半個徒弟,以後有什麽事,你隨時可以來大衍劍派。”

  說完,楚三羊感覺有些倦了,便叮囑楚守一好好待客,自己往臥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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