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華燈初上。
冷清了好幾日的吉祥茶樓,終於迎來了久違的熱鬧。厚厚的棉門簾子往下一放,擋住外面的粼粼寒氣。裡頭爐火通紅,茶煙繚繞,幾張桌子坐得滿滿的,倒是不聞嘈雜。
靠近爐火,高靠背的長腳椅子上頭,說書先生帶著一頂瓜皮小帽,手裡叮叮咚咚彈著三弦。
他彈的似乎是有名堂的大套曲子,座中客人有的聽得搖頭晃腦,手指在桌上打著拍子。有的聽得似懂非懂,也跟著點頭咂嘴。
說書先生忽地動作一停,緊跟著撒開五指,掄了一個暴風驟雨般的急弦。底下轟雷似地叫起好來。
先生停了指,把三弦橫在膝上,悠然開了口:“列位看官,今日小老兒遠不道盤古開天,近不表三皇五帝。隻說咱們長樂街上這傳奇女娃娃小唐麟,想當初,這唐麟出生之時……”
底下有客人起哄,學著說書先生的樣子,搖頭晃腦道:“天邊驚雷霹靂,甘霖普降,這是何等的祥瑞!”
眾人噗嗤一笑,紛紛催促道:“前面我們都知道,快講她去仙境的事兒。”
被人打斷了,說書先生也不惱怒,撫了一把自己的山羊胡說道:“話說那三天之前,小唐麟起床正要來前院聽我小老兒講《山海異志》,可才到院子中間,只見院中霧蒙蒙一片,皚皚白雪之上,竟開滿了桃花!
小唐麟當時就驚了,這寒冬臘月,哪裡來的桃花呦!又聽那迷霧之中,絲竹之聲久久飄蕩,嬉笑聲,打鬧聲不絕於耳。
忽然,只見通體雪白的白鹿,伏於她的身側。小唐麟翻身而上,白鹿載著她朝那迷霧中飛馳而去……”
“後來呢?”台下眾人問道。
“後來的事兒呀,明天再說!”唐麟施施然從後廳走出來,身後的小二端著茶盤一字排開。
唐麟笑意盈盈,依次介紹道:“這可是我從仙境裡學來的花飲,這紅豔豔的,是洛神仙子處學得,酸甜適中,入口回甘,還能生津止渴呢。這黃澄澄的,是菊花仙子處學得,清香撲鼻,余韻悠長,不僅能平肝明目,更能清熱解毒。不過,若說這最高雅,還得屬茉莉仙子調的,滋味醇厚鮮爽、湯色黃綠明亮,論安神靜氣,比那四春堂裡的老大夫開的藥都靈!”
這茶水,大家夥喝了不少,可這花飲嘛,倒真是個新鮮玩意兒了。
而且唐麟嘴裡,左一個仙子,右一個仙子,伴著空氣中那若有若無的花香,不少人都願意一嘗為快!
幾款花飲,在唐麟的巧手之下,那可是集茶味與花香於一體,茶飲花香,花增茶味。既保持了濃鬱爽口的茶味,又有鮮靈芬芳的花香。清新雅致,甘芳滿口,簡直就是叫座又叫好!
唐掌櫃喜笑顏開,美滋滋數著錢,他上輩子到底是積了多少福,這輩子才能生出來這麽個鬼靈精的寶貝女兒呦。
旁邊餅鋪的李掌櫃還嘲笑他沒兒子,要他說啊,這男孩兒有什麽好,這整條長樂街上的毛頭小子,哪個比得過他們家九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