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小天笑道:“秦園辦事兒,應該不會有任何紕漏。你臉色這麽難看,莫非是上面給的官職太小?”
呂簡搖了搖頭,說道:“沒有……”
“沒有很小還愁眉苦臉的幹嘛?”齊小天說道。
呂簡冷笑一聲,說道:“根本就沒有任何賞賜。申飭倒是有一頓,來自六宮之主的那位。”
“什麽?”齊小天也站起來,眼神有些冷厲。
呂後當年把自己的母子二人發送到北荒,那是因為母親奪了她的寵。
后宮爭風吃醋,原也不足為怪。
可呂簡不一樣,呂簡是呂家的孩子,如果他能在朝廷有所作為,呂家的勢力會更加壯大。
按理說呂後應該攛掇齊元泰重重的獎賞呂簡才對。
怎麽會出現這種情況?
“有酒麽?”呂簡問道。
“靠!”齊小天罵了一句,說道,“男子漢大丈夫,借酒澆愁那是無能的表現。”
呂簡攤開雙手,說道:“我又能如何?”
齊小天坐下來,冷靜了一會兒才問道:“按理說,呂皇后是你姑姑,她帶呂產就很好,為何對你如此刻薄?”
呂簡冷笑一聲說道:“因為我娘。我的娘家,據說得罪了她。所以恨烏及屋吧。”
齊小天點了點頭,呂後的確有這種技能。
“看來,你我的遭遇倒是差不多。”齊小天無奈的說道。
“我算是看透了,若呂皇后在一天,我呂簡就一天不能出頭。只能窩在那個賭場,和一群爛賭鬼廝混在一起。”呂簡的手狠狠地握成拳頭。
齊小天還是讓人上了酒。
他陪著呂簡一起喝,一起聊天。
兩個人,都是庶出。而且他們的娘,在之前都屬於奴籍。
按照大雍法令,奴籍都屬於賤籍,正常情況只能是賤籍和賤籍之間互相通婚。
他們倆今天所受到的待遇,根本上來說,還是因為出身。
齊小天是皇子,呂簡是呂家之人,按理說都是高貴的血統。
可因為母親的原因,背負了一半的賤籍。
“貴賤,誰說了算?”呂簡心情不佳,微有醉意。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狗屁的貴賤。”齊小天罵了一句。
“安王殿下,我沒路了!”呂簡詞不達意的帶著哭腔。
齊小天安慰道:“你看管一個賭場,也好啊。總比一般的人過的要好。凡事,看淡一些。”
“看淡,呵呵!”呂簡自嘲的一笑說道,“這許多年,我參加過科考。可是卷子失蹤,放榜的時候,連名落孫山的資格都沒有,榜上無名啊。”
“後來才知道,是我那姑姑堵死了我走科考的道路。也想過習武,走武舉人的道路。可依舊被封死。”
“我思來想去,只有出其不意的建立一點兒小功勞,直接上達天聽,或許還有機會。”
呂簡沉默了一會兒,說道:“這是我能想到的,最後一條,不違法的路。”
齊小天從他的話語之中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
“呂家,想要踩我一輩子,我不會甘心的。”呂簡抬起頭,雖然有些酒氣,但眼裡卻是一片清明。
“呂簡,你別太著急,機會總是有的。畢竟,我們都還年輕。”齊小天很不願意這樣勸人,但還是說了一句。
呂簡昂身而起,手中酒壺一頓說道:“不負少年頭,不負少年頭啊,老大,我可不想行將就木,才功成名就。那有何用?”
說完,
呂簡轉身往外走去。 走到門口,忽然駐足,說道:“老大,謝謝你幫我。若沒有你幫忙……”
他謝意是真的,只是說到這裡,卻無法再說下去。
“小心呂家。”呂簡用力的一抱拳,果斷的離開。
齊小天咀嚼著呂簡的最後一句“小心呂家”,忽然想到了那次刺殺。
難道,下手的是呂後?
他的眼閃過一絲凶焰。
這次進京,原本就是齊元泰要包裝一下自己,在京城享福一年,就要以質子的身份去北匈。
烈必陀歸國,大雍派出質子。
這是盟約中規定的。
齊元泰的其他六個兒子,無論是母親的背景還是他們本身所處的地位,都決定了他們不可能去苦寒窮冷的北匈。
齊元泰是在秦園的提醒下,才想起這個遠在北荒的兒子。才想起當年曾有那麽一個寧姓美人,曾得到過他的臨幸,為他生過一個兒子。
從入宮,第一次見到齊元泰的時候,齊小天就知道,這個久在皇位的大雍聖人對自己所表現出來的一切厚愛,都不過是一種權謀。
他賭了一把,在覲見齊元泰的時候,故作粗疏狂娟,甚至話裡話外刺激著齊元泰。
可齊元泰沒有任何生氣,表現的就如同一個慈父一般。還給他封了王。
齊小天想到封王,嘴角自嘲的一笑。
封王的皇子,都是有自己的封地。
呂產封襄王,封地就是襄州。
二皇子齊槿封泰王,封地為泰州。
可自己,這個安王,空有王爺頭銜,沒有一塊兒封地。一切昭然若揭。
齊小天是個穿越者不假。
他是穿在了兩歲的小皇子齊棣身上。
從兩歲,到長大,都是他的娘寧夫人拉扯大的。
北荒苦寒的地方, 母子之間的不容易,讓齊小天對自己這一世的母親早就有了很深的感情。
她所受的罪,齊小天感同身受。
在他六歲的時候,就開始試著對北荒做出一點點的改變。
十年過去,這改變從外面看,不算明顯。但北荒的人心已經有了歸屬感。
當然,這一切齊元泰也是掌握的。
只是,北荒那點兒人,還不足以讓一個大雍的聖人重視。
京城這一年,齊小天最重要的想法兒還是悄悄的打通京城到北荒的通道,希望能給物質匱乏的北荒帶去一些改善。
剩下的事兒,都要慢慢來。
畢竟只能在京城一年時間,許多事情都只能是鋪墊,卻來不及展開。
販賣了那些皇后安插過來的奴仆,換上了來自北荒的親信們。
這是齊小天目前最大的動作。
早在他來京城半年前,就已經安排好這一步。
那些親信,是提前到了京城,混跡在各地,等著陳甲召喚的。
在離開北荒的時候,齊小天做了很多事兒。包括讓自己的母親寧夫人假死。
這樣才能讓呂後在他離開之後,不會動北荒那邊兒的心思。
對這些安排,齊小天自覺滿意。
目前要做的,就是把魁星樓發展成一個據點,一個為北荒賺錢的據點。
鄭文定在那邊坐鎮,他也放心。
正想著這些事兒,就聽到外面又有急匆匆的腳步趕過來。
書房外面,陳甲的聲音有些怒意:“哥兒,文定給人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