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相繼沉默了片刻,李長老忽然一挑眉毛,興衝衝的從懷裡摸出一張泛黃的紙張。
他把紙張平鋪開來放在面前那張髒兮兮的桌面上,“莊主,您看這畫像上描繪的是不是咱面前擺著的這尊神像?”
“哦?這畫像你是在哪兒弄的。”
老莊主低頭皺眉緊往畫像上瞧,他一面看畫一面和李長老說著話。
提起這張皺巴巴的黃紙,李長老竟然想也沒想的直接開口道:“天上飄過來的。”
“什麽?飄過來的?”
老莊主面露驚詫。
他下意識伸手抓了抓頜下胡須,不禁在心底暗自琢磨起這件事的離奇之處。
“嗯,確實是飄過來的。”
李長老一邊在原地踱步,一邊回憶起當時的情形。
只聽他緩緩開口道,這一陣子不是狂風四起嘛,所以什麽飛沙走石、爛樹葉就可勁刮呀。
記得那天半晚時分,我見車隊後面有一輛推車走的慢了些,於是就打算過去搭把手。
可誰知道我剛剛走到那裡,迎面就飄過來一物死死貼在了我的臉上。
我當時還以為這又是什麽爛草皮之類的東西,所以抓在手中正準備將這東西丟掉時,才堪堪發現這是一張紙。
因為當時天色昏暗,我也沒細瞅這上面有啥特別之處,只是琢磨著這紙還算完整,就尋思著把它留下來當做上茅房時候的廁紙使用。
李長老正兀自說著話,不料柴房裡忽然變的陰冷起來。
就連原本緊閉著的紙窗,也毫無征兆的被風吹開,並且還發出‘砰砰砰’的怪響。
李長老與老莊主神情一怔,他們下意識往窗外望去,結果卻什麽也沒有發現。
窗外是沒什麽異樣,但李長老卻忽然感覺胸口發悶,好像嗓子眼裡有什麽東西死死卡在那了一般,憋的他登時滿臉通紅。
隨著時間的流逝,這種窒息的感覺越發明顯,以至於由於缺氧搞得他頭暈眼花,渾身乏力。
老莊主發現李長老面色慘白胸口起伏得厲害,於是攙扶著他的肩膀,急聲詢問:“怎麽了老李?你是不是不舒服?”
“我...我...”
李長老話還沒有說完,竟直接當場乾嘔起來。
因為事發突然,所以老莊主也不敢在此多做逗留,而是一路攙扶著李長老往回走去。
當他們兩人再次返回大廳裡的時候,眾人忙一窩蜂似得圍攏過來。
“李長老這是怎了?為啥他的臉色這麽難看?”
“是啊,怕不是昨晚受了風寒吧?”
“快快快,趕緊生火給李長老整碗薑湯喝一喝。”
大家將李長老放置在一塊鋪滿乾草的平地,然後各自去忙手頭上的事情。
李長老平躺在乾草上面依舊覺得嗓子乾癢胸口憋悶,他正想讓人給他拿碗水喝的時候,薑湯恰巧已經熬好了。
老莊主親自給他喂下一碗薑湯之後,他這才稍稍有所好轉。
就在大家暗暗為他松了一口氣的時候,豈料他卻猛烈的咳嗽起來。
可是越用力的咳嗽,他就越覺得嗓子難受,連帶著呼吸也跟著不是很順暢。
老莊主翻看了下他的眼皮,瞧了瞧他的病症,而後就讓人把隨身攜帶著祛除風寒的草藥拿去煮上一包送來。
李長老喝了草藥之後依舊不見效,仍是咳嗽不止。
直到這時大家仿佛嗅到了一絲不安的氣息,於是就有手下人提議,說是眼見李長老病重,莫不如打道回府為妙。
老莊主輕撫胡須默然點了點頭。
他心知今天這事兒過於古怪,不但失蹤的一個手下還未找到,就連最重要的李長老也莫名其妙的染了風疾。
繞是老莊主歷經滄桑,遭遇過許多離奇古怪的事兒,但像今次遇上的這等蹊蹺事件他還是頭一次遇上。
雖然現在還搞不清楚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但恐怕這也不是什麽好的兆頭。
老莊主正在心裡暗自琢磨這件撲朔迷離的事情,底下一班家丁早已開始小聲議論。
“哎,你們說那條斷掉的大腿究竟是不是王永年的啊?”
“靠,這誰說的準哪。
不過王永年那小子到現在還沒露面,怕是已經凶多吉少了哦。”
“哎喲,照你這麽說,難道房後那間破柴房裡還真有啥看不見摸不著的邪祟?”
“這我哪知道。”
“那,那咱們要不要進去看看。”
“吃飽了撐的吧你,萬一裡面真有邪祟的話,那咱冒冒失失的進去不是羊入虎口嘛?”
話題說到這裡,大家心裡皆是一驚,然而緊跟著大家就再沒了往下談論的興致。
當天晚上,李長老發起了高燒。
他在高燒期間一邊咳嗽一邊胡言亂語,“是你們害死我的!我要將你們通通殺之而後快,殺之而後快。”
本來眾人早已忐忑不安,此時再聽了李長老這番胡言亂語之後,則更加覺得後脊背發涼腿肚子鑽筋。
“砰砰砰...砰砰砰砰....”
一陣陣毫無規律的砸門聲很突兀的響了起來。
這動靜在漆黑的夜晚顯得極為刺耳,膽子稍小些的人當場就被嚇得面色發白渾身顫抖。
“趙勝,趙廣,你們兩個出去看看是不是王永年回來了。”
就在氣氛略顯沉悶的時候,老莊主不由開口催促道。
實際上讓這兩個年輕小輩出去開門並不是老莊主的本意。
按照老莊主以往的作風,每當遇上這等蹊蹺的事兒,他一定是身先士卒。
可今天的情況似乎有些特殊,因為就在不久前,老莊主忽然感覺沒來由的渾身乏力。
所以要不是因為自身出了點小問題,恐怕此刻去開門的人就是老莊主了。
“遵命。”
“遵命。”
別看趙勝、趙廣說的爽快,實際上他們兩個心裡早就怕的不行了。
就為這,他們在臨開門之前還不忘多叫上兩名同伴一起前往。
四個壯年漢子手持棍棒,如臨大敵的直奔房門方向走去。
“哥!”
趙廣看見趙勝走到大門前非但沒著急開門,反而還伸著脖子直往門縫跟前湊時,他忍不住嫌棄的嘟囔道:“你是不是害怕外邊有啥嚇人的東西啊?”
“滾一邊拉去,我這不是害怕,我這叫謹小慎微懂不懂?”
趙勝話音一落,他身旁另外兩名同伴就忍不住偷笑起來。
趙勝沒好氣的伸手在鼻子底下搓了搓,然後拍著胸脯道:“行了,剛才我透過門縫已經將外面的情況看的一清二楚了,外邊根本沒人,咱們回吧。”
趙廣驚詫莫名:“真的假的?這樣你就看清楚了?”
趙勝衝他點點頭:“嗯那,怎滴吧,你要不信,你可以自己開門出去瞅瞅。”
趙廣啞然,身邊兩名同伴也是默不作聲。
見大家毫無疑義,趙勝扭頭就走。
可誰知他的腳步剛剛落地,身後那扇該死的大門竟極不湊巧的響了起來:“砰砰砰!”
臥槽,這不是打我的臉嗎?
趙勝轉身翻個白眼:“他娘的,到底是誰在外邊裝神弄鬼?”
門外靜悄悄的,偶爾僅能聽見幾道細微的刮風聲。
“哥,咱要不開門瞅瞅?”
趙廣撓撓臉蛋,有些不太確定的說。
“開,開開吧。”
趙勝躲到幾人身後,結結巴巴的回應著。
門開了之後,外面昏蒙蒙的夜色很快便顯露在幾人眼前。
這灰蒙蒙的夜色搞的趙勝心裡頭髮毛,所以他寧願待在院子裡邊也不願意出去看看。
當趙廣領著兩個同伴邁步來到門外的時候,才發現外面一片死寂。
此刻別說是人影了,就連鳥叫聲都沒聽見一聲。
“哎,你們說是不是有人偷咱們的瓷器來了?”
“哎呀!我怎沒想到這茬呢,搞不好剛才那幾聲類似於叩門的聲音,就是從車隊那邊傳過來的。”
經兩名同伴這麽一說,趙廣當時不由有些緊張:“那怎整,這大半夜也看不清楚對方有多少人過來,那咱們要不要回去搬點救兵再說。”
“咱先過去探探虛實再說吧, 要萬一沒人過來偷東西的話,那咱豈不就變成謊報軍情了。”
“嗯,這話有理,過去看了再說。”
“好。”
三人稍一合計,便馬不停蹄的直往不遠處的二十幾輛車隊那邊猛跑過去。
趙勝站在大門口等的是抓耳撓腮,他見自己親弟和兩名同伴遲遲不歸,心底不由有些焦慮起來:“哎呀,這幾個兔崽子怎還不回來呢?難道迷路了?”
趙勝猶猶豫豫的在原地打了幾個轉,他正拿捏不定是否要親自出去找找同伴的時候,豈料忽從門外竄進來一個黑乎乎的東西。
“哎臥槽,這這這是個啥玩應兒?”
趙勝跌坐在地上,嚇得體如篩糠:我早就聽聞荒郊野外容易鬧鬼,難不成這黑乎乎的東西就是鬼變化出來的?
他渾身哆嗦著往黑乎乎的物體上瞅了瞅,可是看了半天,他也沒瞅清那黑乎乎的東西究竟是個啥玩應兒。
“我說各路大仙滿天佛祖哇,俺這輩子從來沒乾過啥傷天害理的事兒,求你們擦亮眼睛千萬不要一時失誤錯把好人當壞人弄死啊,拜托拜托....”
趙勝跪在地上雙手抱拳的連聲絮叨著。
他正在求爺爺告奶奶般的兀自祈禱,哪知身後敞開的大門忽然發出一聲巨大聲響:“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