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一個月後的立國日，孫銘無法禦駕親征了，只能是在葉爾羌城內忙活。
　　各方捷報頻傳，擁有超越時代火器輔助，西域各國無法抗衡，一個個全部被滅國。
　　這段時間，最大的收獲還是人，是從內地陸續投奔來的老百姓，難民以難以想象的速度到來。
　　從巴蜀從玉門關從雲滇省，從西秦省不斷有難民湧來，十幾天居然來了數萬人！
　　全都是拖家帶口，葉爾羌城冷不丁來了這幾萬人，還真的是個大問題。
　　聽到駱養性的匯報，孫銘決定下去看一看，皇帝微服私訪是大事件，駱養性和曹化淳化身跟班。
　　所有人都知道，以孫某人的身手，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傷害到他。
　　但是讓陛下一個人出行，未免太過份了，三個人來到一處茶肆。
　　是那種路邊只有棚子的茶肆，大茶壺能裝三斤水，大茶碗能裝半斤水。
　　駱養性和曹化淳交換一下眼神，聖上這也太接地氣了吧?
　　不過這裡倒是坐滿了人，三個人還是等了一會兒，才有空位子的。
　　這裡的茶也能喝?可是看看玄黃皇帝，倒上一碗大口開喝:“不錯不錯！解渴！”
　　解渴?邊上一位老人搖搖頭:“您可不是吃這種茶的人！”
　　哎呦被看出來了?在這裡喝茶的，都是從東邊過來的難民，他們沒有心思喝茶，是跑出來探聽風聲的。
　　畢竟初來乍到，不知道這邊如何安置自己呢，如果不是這邊打出華夏王朝的旗號，難民不會往這邊來。
　　孫銘笑了:“什麽茶不能喝?我也兩隻眼睛一個鼻子，您老這是打哪兒來?巴蜀麽?”
　　嗨！老人瞬間對孫銘身份沒興趣了:“可不就是巴蜀麽，當年的天府之國已經民不聊生了呀。”
　　什麽情況?孫銘一皺眉:“老伯這邊坐，莫非是張獻忠打到巴蜀腹地了嗎?”
　　老人擦一把臉:“可不是麽，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最初叫做劫富濟貧，後來只要家世好一點的，他們就劫掠一空，連女人孩子都不放過！”
　　這麽嚴重?孫銘真的被驚到了，當初還有人懷疑史書記載的，說明史故意抹黑起義軍。
　　現在看來空穴來風未必無因，別忘了張獻忠本就是流寇，孫銘問道:“那邊不是有白杆軍麽?”
　　白杆軍麽?老爺子終於還是忍不住，淚水撲簌簌落在茶碗裡，能讓老人淚崩，足見曾經經歷過什麽樣的遭遇。
　　身邊兒子勸慰道:“父親！我們這不是逃出來了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嘿嘿！小老頭歎息一聲，繼續向孫銘道:“八大王遇上白杆軍打了敗仗，避開白杆軍的防區，更加肆無忌憚劫掠四方。”
　　這一點史書有記載，大西軍入川在川渝山區遭受重創，只是沒想到，他們把仇恨發泄到老百姓身上。
　　這位老人經歷了什麽?孫銘皺皺眉:“西南地區不是很多官兵嗎?地方部隊哪兒去了?”
　　哈哈！小老頭一臉的絕望:“那些官兵?平常在老百姓面前作威作福，遇上八大王的部隊不打就跑了，更可惡的是轉身就變成賊兵！他們比賊兵更毒辣！”
　　亂到這種程度了麽?按照歷史軌跡，張獻忠是在幾年後才囂張的，沒想到會這樣。
　　忽然想起一事，孫銘問道:“其中是不是有金人參與其中?”
　　老爺子一呆:“公子怎麽會知道?的確有頭髮亂蓬蓬的，像是一幫野人，還有的前面光禿禿的。他們說，那就是金人，不知道金人怎麽就跟八大王混在了一起！”
　　坐實了！之前只是懷疑，盡管駱養性的情報部隊足夠強大，卻還是沒有第一手證據。
　　現在被難民證實，駱大人有點尷尬！另一張桌上，一個中年人咬牙切齒:“金人不是人！”
　　嗯?三人一怔，中年人這句話，像是引爆了一屋子的蒼蠅，茶棚裡面瞬間喧鬧起來。
　　“龜兒子絕對不是人滴！殺人不問青紅皂白，不管男女老少！”
　　“撒子忘八蛋！屠村屠城啊！我們逃上山，晚上回去看，全村男女老少都是光了！”
　　屠村屠城沒錯了！看來皇太極和多爾袞，還是秉持削弱大明的目的。
　　現在冒充八大王的隊伍，屠村屠城沒有絲毫的忌諱，反正有張獻忠背鍋！
　　“那幫禽獸不如的龜孫兒！殺人不眨眼啊！我們那個鎮子幾千人，就逃出來三百多，全都死咯！”
　　啪！孫銘掏出一錠銀子扔在桌上，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如果任憑八大王在巴蜀肆虐的話，不知道多少人遇難。
　　搞不好真的如同歷史所說，整個巴蜀十室九空，孫銘揚聲道:“老板！今兒來喝茶的都算在我帳上！”
　　“多謝公子！”
　　茶棚內響起一片感謝聲，孫銘卻已經顧不得那許多，走出茶棚拐個彎，護衛牽著馬等著呢。
　　三人縱馬來到內閣，正在辦公的朱之瑜和六部首腦，看到三人趕緊迎出來。
　　見三人風塵仆仆，朱之瑜深深一躬笑問:“拜見陛下！您這是微服私訪去了?”
　　這一身衣服太明顯了， 孫銘點點頭，把韁繩扔給身後的護衛:“都過來，我們聊點正事！”
　　什麽情況?朱之瑜看向駱養性，後者低聲道:“張獻忠為禍甚烈！”
　　原來是為了八大王，一幫人全都跟進門，華夏王朝始終關注中原地區。
　　倒是有點忽略了近邊的巴蜀，孫銘坐在上位:“眼下巴蜀地區賊禍嚴重，我們的戰略部署需要改一改了！”
　　大家都是一怔，之前說好了優先向西向南向北擴張，向東是幾年後的事情啊。
　　現在要變了?徐青君問:“是要入川麽?此時入川諸多不便，無法回避某些質疑的，陛下確認要入川麽?”
　　一直以來，孫銘不想留下造反的惡名，這一點大家都是的，所以才有此一問。
　　顧不得了！孫銘搖搖頭道:“之前的確顧慮多多，但是今天看到那位老人的樣子，聽他說川人被八大王和潰兵戕害，我無法坐視不理！”
　　這個大家真不好勸，如果此時入川，若乾年後會留下千載罵名。
　　孫家父子沐浴大明皇恩，現在卻要反攻大明王朝，這個到什麽時候都說不清楚的。
　　不入川良心上過不去！到底是要虛名，還是要救萬民於水火?
　　這是一個問題！李定國忽然站起身:“師父！或者徒兒代師出征！帶第一軍入川，避免帶異族入川，給人留下口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