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本來大家都等著孫銘鬥詩呢,卻沒想到少年點評了陳名夏的詩,而且是如此的一針見血,不愧是毒舌公子的惡名!見過點評詩文的,也見過因言獲罪的,卻沒見過因為一句詩,就把作者踩在腳下摩擦的。
這評語太狠了!不管出自誰口,不管銘公子在燕京城是不是有影響力,問題是置身的場合不對啊。醉仙館本就是文人墨客聚會場所,今日更是聚集諸多的武勳子弟朝堂高官後代,這樣的評語想不火都難啊。
其實絕大多數讀書人,沒有什麽家國天下的情操,大家都只是為了生存向上爬。問題是官場鑽營不能明說,文人做事總是要扯一塊遮羞布的,銘公子卻撕掉了這塊遮羞布。把陳名夏內心的野望,赤果果攤開來讓所有人唾棄,這是要扼殺的節奏啊!
“踔厲青雲端,獨袂揮眾言!”原本有點橫眉冷對千夫指的氣勢,但是配上毒舌銘公子“眼中心中只有凌雲志,卻唯獨沒有天下蒼生和家國”的評語,可就要命了,這評語傳出去誰還能提拔陳公子?
誰提拔他,等於是提拔一個純粹的政客,提拔一個一心鑽營的官場敗類!陳名夏臉色鐵青,恨不得撲上去掐死銘公子,只是看到孫銘身邊的武勳子弟他退卻了:“一派胡言!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見兄弟被人攻訌,傅景星手中折扇怒指孫銘:“黃口小兒!只會伶牙俐齒玷汙文章,此乃鬥詩不是罵街,豎子也非當世大儒,何顏面點評百史兄詩文?不自量力若此,實乃文人之恥,有何顏面在此?”
說的好啊,很多人都對銘公子側目而視,文人之間就是要用文雅的方式解決糾紛。銘公子卻不按常理出牌,居然充當點評人,點評對手的詩文,本身就已經落了下乘呀,著實讓人看不起,有實力鬥詩啊!
呵呵!不就是鬥詩麽?銘公子冷笑數聲吟道:“少年智則國智,少年富則國富;少年強則國強,少年自由則國自由。紅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瀉汪洋。潛龍騰淵鱗爪飛揚,乳虎嘯谷百獸震惶!”
嘶哈!所有人都驚呆了,且不說此詩是否合轍押韻,是否算得上好詩。僅僅是詩中蘊含的,無論是文字還是意境,都遠勝陳名夏的那一首。前面兩句看似尋常,卻道出了顛撲不破的真理,少年強則國強啊。
這句話沒毛病,後面每一句都振聾發聵,少年如同“紅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瀉汪洋!”這才是少年意氣的寫照,而“潛龍騰淵鱗爪飛揚,乳虎嘯谷百獸震惶!”更是讓人熱血沸騰,此時大家在看孫銘,已然不再是黃口小兒。
大家想起剛剛離開的曹變蛟曹將軍,難怪兩人一見如故,這二位一文一武都是當世奇才。曹變蛟戰場無敵,早就在圈子內名聲大噪,而眼前少年,僅憑一曲一詩,就已經讓在場所有人折服。
難怪人家敢充當毒舌點評家,肚子裡的確有墨水,而不是信口開河。徐仁爵向張世澤擠眉弄眼,準妹夫如此表現,讓魏國公府顏面大漲。連徐文爵都與有榮焉,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服氣,最少高爾儼不甘心:“此等末流也算詩?”
什麽是詩?這一首算不算詩?這一刻沒有人附和高爾儼,正如毒舌公子之前所言,詩為心聲,最起碼孫銘同學的詩文立意,已然把陳名夏死死踩在腳下。陳大才子已經後悔強出頭,原本以為開啟鬥詩模式,可以在醉仙館一鳴驚人。
身為國子監四大才子之一,陳名夏對自己的才華還是很有信心的,
只是沒想到遇上了毒舌公子孫銘,這家夥簡直是四大才子的克星啊!傅景星忽然道:“簡直丟盡文人顏面!幾日前我曾經聽過這首,前四句乃是他人所做,黃口小兒居然拿來充當自己的文章,好大一張臉!” 剽竊啊?所有人鄙夷的眼神看著孫銘,文人最重清譽,借鑒可以甚至是一種本事。多少詩文中,借鑒上古甚至當代美文、典故,不會有人看不起你。相反大家都認為你博聞強識,但是剽竊不一樣啊,剽竊那是把姥姥家的臉都丟光了!
“切!什麽東西,都說江南多才子,感情不過是剽竊出來的名聲,簡直丟盡了聖人臉面!”
“就是!我就說這些年,江南科舉始終獨佔鼇頭,現在才知道是沒有底線啊!”
一聲聲唾棄,毫不掩飾出現,所有人都把矛頭指向孫銘,完全忽略了一點,國子監四大才子也都是江南才子呢。溫佶忽然來了精神:“怪道此詩豪氣衝天,全然不似少年人心境,應是三四十歲壯年所做,剽竊他人詩文你的心不痛麽?簡直是有辱斯文!”
不得不說,溫佶還是有相當鑒賞水平的,他的判斷很準確。《少年中國說》是梁啟超所作的散文,寫於戊戌變法失敗後的1900年,那時候的他二十七歲。只可惜溫三公子找不到原創,原創者在二百多年後,現在銘公子就是原創!
不等孫銘說話,徐仁爵幽幽道:“見識少沒所謂,跳出來顯擺就丟人了,《少年中國說》是妹婿所做,這一點毋庸置疑,這位傅先生和溫三公子,打臉的滋味很舒服麽?”
啊!原本大家相信傅景星,但是徐家公子跳出來證明,還真沒有人敢反駁。魏國公的威勢在那兒擺著呢,誰敢質疑小公爺,那是跟自己找不自在。再說現場不只是徐仁爵一人,還有諸多的武勳後人在場,這幫家夥絕對不是省油的燈。
別看武勳內部一樣矛盾重重,甚至會大打出手,打到頭破血流都不奇怪。但是一旦遇到文武之爭,武勳們頓時像是打了雞血一樣,會抱團反擊文人集團。假如此時有人敢質疑少公爺,搞不好要被打的滿地找牙!
忽然有女聲道:“孫公子大才,若是完整唱出這首歌,自然毫無疑問,那首詩跟歌曲一脈相承,自然可證清白。”見孫公子看向自己,女人盈盈一福,“小女子萵嫩娘,洗耳恭聽公子佳音繞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