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東西啊!孫銘差點翻臉,幸好湯名秀按住兒子,湯開先對夫人的話不以為意:“名秀來的不是時候,曹家今日上門提親,我這邊不方便招呼,或者改日再來?還不去取一貫錢,這錢先拿去,我這邊畢竟也不寬裕,名秀還要多多擔待。”
啥意思?打發叫花子?孫銘被這位舅舅氣樂了,湯名秀卻是臉色慘白:“五哥我們母子不是來打秋風的,只是銘倧年長,帶他來認認門,免得日後親人相見不相識。既然不方便,我們母子不多做打擾,以後再見吧!”
咳咳!已經轉身走到門口的王氏站住身形,忽然轉過身看向湯名秀:“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我們湯家雖然不是豪門大院,卻也薄有余財,只是湯家的錢只會花在湯家人身上,嫁出門的女潑出盆的水,沒錢找孫家去要才是,何必回娘家哭窮?沒的失了他孫家的身份!”
臥槽!這女人好歹毒的舌頭,孫銘再也忍不住了:“這位貴太太未免太過自作多情了!我母子僅僅是看在親眷關系,希望過來探望一番,沒想到卻被人當成打秋風的窮人。縱然是窮人,也不會把你當盤菜,母親我們走!”
萬萬沒想到,一個窮搜的家夥敢這麽說話,這個時代貴太太不是什麽人都能用的,王氏還沒資格用貴太太的稱號。很顯然銘公子在貶低主角,王氏惱了:“哪兒來的無禮小子?來人給我打了出去,送到衙門問罪!”
我的個天哪!區區八品官的婦人罷了,居然擺出誥命夫人的派頭,孫銘氣樂了:“真把自己當回事了?母親難怪您不願回到娘家,一奶同胞的兄長,居然如此的勢利小人,如此親戚沒有也罷!哼哼!誰敢來?別怪我手下無情!”
還別說,湯家的幾個小廝,居然真的撲上來要動手,孫銘冷笑不止。已經進入正廳的曹溶,忽然走出來:“湯伯父這是為何?既然夫人是伯父親妹妹,這位公子是您親外甥,何故如此冷人心腸?”
王夫人冷笑道:“曹公子莫要理他,不過是和州府來的幾個打秋風窮酸罷了,湯家此等親戚不勝枚舉,今日給他一貫錢已然足夠,難不成還要給他更多麽?現下一貫錢也無,還不動手等待何時?湯家養你們是吃乾飯的麽?”
“且慢!”曹溶始終端詳孫銘,就在那幫小廝想要動手的時候,他終於再度發生製止,“這位公子是和州府人士?叫做孫銘字銘倧的?如若小生沒認錯,孫公子應當是和州府院試案首孫銘倧吧!”
他居然認得自己,其實一銘公子變太的記憶力,早就認出這位曹公子。在魏國公府的宴會上,曹公子也是其中一員,也就是說他是應天府童生試高中秀才。只不過這位不如孫銘,畢竟銘公子在宴會上大放異彩,成為最吸引眼球的那一個。
說起這個曹溶,孫銘的資料庫也有他,歷史上這位是崇禎五年,就是孫銘同科秀才。四年後崇禎九年高中舉人,崇禎十年高中進士官居禦史。在滿清入關後,曹溶投降轉任順天學政,為清王朝獻策,疏陳定官製,定屯田、鹽法、錢法規製,禁兵丁將馬踐食田禾等,皆被采納實施。
不過對這個人,銘公子沒有像侯方域那樣反感,因為他在學政任上,所舉貢生中有明代受世襲職和中武舉者。似乎是一個懷念故國有良知的人,何況以崇禎皇帝的德性,還真的做不到收買人心。
給他賣命到死的,都是因為大明王朝,而不是因為他這個皇帝。孫銘向曹溶一躬:“曹兄有禮了!今日讓曹兄看了笑話,
著實令人汗顏,小弟告辭!定當不誤了你的好事!母親我們走!” 院試案首?王氏還沒反應過來,湯開先卻臉色大變:“你!你是和州府院試案首?”這位五舅瞬間變臉,“哎呦!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了,快快快裡面有請,趕緊上茶上好茶!”
聽五舅這麽說,五舅媽王氏也變臉,那張肥臉堆滿褶子:“哎呦呦!瞧瞧瞧瞧!還是我們湯家的血脈,怎就中了秀才呢?不是我是說,案首啊,能高中案首……”
哼哼!孫銘已然看清了這家人的嘴臉,湯名秀輕歎一聲轉身就走:“我等升鬥小民不堪入目,還是莫要玷汙湯大人的院子了,以後我們斷了吧!”
此時曹溶也把母親招呼出來:“都回了吧,湯家連院試案首都不放在眼裡,我等豈不是自取其辱?”
啊!這下子王氏急了:“曹公子切莫如此, 曹湯聯姻乃是天作之合,絕非一個區區案首可以相提並論的,若是覺得湯家不夠尊重,等我打發了他們母子,定當向夫人賠罪!”
把孫銘倧打發了?哈哈哈!曹溶哈哈一笑,向湯開先豎起大拇指:“厲害!把魏國公府座上賓如此打發,湯家門第果然高攀不起!銘公子請留步,傳聞稱公子即將和魏國公家千金喜結秦晉之好,不知愚兄能否討一杯酒喝?”
咦?已經走到門口的孫銘站定,這家夥是個有趣的,孫銘想起資料上對他的評價。這位“長於經濟,未竟其用,乃獨肆力於文章”,自己缺少的就是這樣的人才啊:“難得曹兄不棄,請到賢弟那邊小坐,我請你!”
我的個天哪!真的假的啊?湯家兩口子聽傻了,萬萬沒想到,兩口子百般看不上的妹妹和外甥,居然搖身一變要成為國公府嬌客。此時湯開先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嘴巴:“名秀!名秀怎可如此絕情?為兄……”
嗨!湯名秀幽幽一歎:“這些年小妹生活窘迫,幾位兄長可曾惦念?幾年前小妹曾經被趕出去,原本是不想登門的,只是銘倧說血脈親情割舍不掉。只是沒想到,幾年過去,你還是如此的勢力,今後大路朝天各走半邊吧。”
眼睜睜看著孫銘離開,看著曹家人挑著禮盒離開,湯家兩口子雙目無神。還以為湯名秀是來打秋風的,萬萬沒想到人家是來炫耀的,沒錯就是炫耀的。王氏惡狠狠罵道:“有什麽了不得的?區區秀才而已,怎麽可能被魏國公府的千金看上,騙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