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哈!孫銘倒吸一口冷氣,李過、劉文秀和李定國,都是從義軍走出來的,自然知道那些叛出明軍,參加義軍造反的是怎回事,不只是因為不公正待遇,很多和軍官,本身都是吃空餉的人渣。
這些從軍隊中造反的,往往是起義軍中最中堅的力量,因為他們訓練有素也因為他們沒有退路。要知道老百姓造反,弄個假名字還能蒙混過關,那些造反之後就走上了不歸路,連同他們的族人都要遭殃。
難道真的出事了?孫公子狐疑不定,繞兩個圈子忽然道:“不行!我要去看看,錦衣衛指揮僉事乃是文秀姑娘二叔,更是未來五星盟的庇護傘,絕對不能出事!走!”
萬一徐青君在和州府出事,難以想象魏國公的怒火,會把這裡燒成什麽樣。兩地相距不到兩千米,跟和州府城恰似掎角之勢,一行人趕到衛所大門:“什麽人?此乃衛所重地,任何人不得入內,速速離開,否則箭矢加身!”
哎呦!瞧這樣子,堪比周亞夫軍細柳營了,李過笑眯眯道:“兄弟,我弟弟在裡面當差,能否通秉一聲,就說他哥哥來看……”
“滾開!”一個百戶從軍營閃出來,手中長弓已經張滿,“三息之內不遠離,殺無赦!”
出大事了!孫銘神色不動拽著李過就走:“走啦走啦,找自家兄弟喝酒都不成,今兒吃錯藥了不成,喪氣!我們自己篩酒去!”
幾個人躲進樹林裡面面相覷,朱之瑜一臉擔憂:“若是錦衣衛駕臨,軍營固然會緊張,卻不至於如此不通世務,有問題有大問題!”
的確如此,劉文秀點點頭:“此前要攻打和州府,義軍曾經調研和州府衛,此地軍紀敗壞絕沒有如此嚴苛的場面。若是錦衣衛啟動追責,那位徐青君應該跟公子有聯絡,且看晚上是否有消息,若沒有錦衣衛諸人性命不保。”
還等到晚上?孫銘不是軍旅中人,不知道調動軍隊有何等禁忌:“立刻騎快馬去瀏河山基地,召集三百壯士過來,隨時準備衝營救人!”
衝營救人?幾人都倒吸一口冷氣,李過低聲道:“公子,衝營救人九死一生!和州衛編制一千五百,即便千戶吃空餉,最少也有八百左右。軍紀渙散不等於戰鬥力垃圾,畢竟留在營中的都是虎賁之士,何況和州衛尚有神機營,若錦衣衛真被他等掌控,錦衣衛的人有多少跟徐將軍一心?有多少已然背叛?即便我等僥幸衝營成功,廝殺之時徐將軍等人若有閃失,我等已然罪無可赦,此乃誅九族的大罪啊!”
如此嚴重?朱之瑜連連點頭:“私人成軍乃官家大忌,若公子衝營,勿論成功失敗,後果都將不堪設想。”
嘶!孫銘終於明白其中利害,那三百壯士躲在瀏河山基地,充當工人沒有人舉報好說。一旦自己把三百人拉出來衝營,即便是把徐青君毫發無損救出來,事後依然要面對私蓄軍隊的重罪,的確是誅九族的重罪。
一旦被追究,不是他一個人生死,在場的寶庫那三百壯士,和剛剛被他拯救的三女兩女孩,全都要被殺,怎麽辦?孫銘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轉了三圈後忽然一跺腳叫道:“有了!”
正如孫銘等人所料,徐青君等人剛剛進入軍營,就被前府衛和州千戶所指揮僉事丁文雄帶人控制。孫銘等人緊張忙碌起來,救人如救火,但是若是盲目行動,非但救不了人還會把自己搭進去。
只能寄希望和州衛白天不敢殺人吧!時間流逝當燈火通明的時刻,
丁文雄大馬金刀坐在太師椅上,看著直立不跪的徐青君:“徐將軍這是你逼我的!” 此時的徐青君,哪裡還有世家公子的灑脫和張揚,發髻早就被打散,身上被粗索捆綁。不過徐青君卻毫不畏懼:“丁千戶你真的要造反?不就是幾個空餉嗎?誰特麽沒吃過空餉?總不至於為了幾個錢,把全家人姓名搭進去吧?丁將軍此時回頭來得及!”
回頭?已經沒有回頭路了,丁文雄嘴角抽搐,眼中閃過一絲決絕:“幾個空餉?說得輕巧!老子沒吃過空餉,笑什麽?那些員額全部餉銀,都被我分給下面兄弟,否則他等怎麽可能為老丁賣命?”
沒想到這家夥還是個梟雄,貪了餉銀卻全都發放下去,那麽他圖什麽?徐青君看著房間裡的副千戶和幾個百戶:“你們相信嗎?為了讓兄弟們吃飽喝好,自己冒著殺頭危險,為你等貪汙餉銀,哈哈!此乃本將軍聽過最大的笑話!”
丁文雄冷笑數聲:“想要挑撥離間?沒有用的, 兄弟們早就上了一條船,殺了你們再把和州府大戶人家洗掠一空,我們就乘錦衣衛的福船出海,到海外享受人生。原本是要去找劉宗敏,只是那個蠢貨始終沒有消息,不幸的是徐將軍駕臨,隻好搶先下手了!”
怎麽這麽倒霉啊!徐青君恨得牙根癢癢:“難怪賊兵進入和州府如入無人之境,原來是你充當內應,你就不怕被誅九族麽?本座還為你在都指揮使面前擔保,說你僅僅是治軍無方,充其量發往邊軍戍守,沒想到啊沒想到!看錯人了!”
呵呵!丁千戶冷笑數聲:“那日我軍因故過江,待到得到消息返回,劉宗敏已然退兵。你當哪有如此巧合之事,巧合無非有心為之,倒是丁某人辜負了徐兄!多說無益,千算萬算沒有算到你比劉宗敏先到,本將軍以為泄密才不得不動手。”
沒想到自己會死在這裡,徐青君長歎一聲:“銘倧!你看相之術不靈,可曾算到本公子短命?等我去了會找你算帳,看你如何分說,來吧老子不會皺一下眉頭,絕不讓徐家榮耀被玷汙!”
嘖嘖嘖!門外忽然傳來咂舌聲:“二叔這就是你的不對了,誰敢說你是短命鬼?本秀才第一個不答應!”聲音剛落門被推開,孫銘慢悠悠走進來,“這位就是丁千戶?晚生孫銘有禮了!”
房間內所有人都盯著孫銘,只是每個人心情不一樣,徐青君、陳治寧、郭祚永驚喜莫名。無論如何孫公子的來到,已經給了幾人一線希望,只是就算銘公子武功超強,真的是救命稻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