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你才有鬼!幾個人齊齊鄙視銘公子,孫銘只能是苦笑,在女人這件事上他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不過這些都是細枝末節,孫銘同學等著溫三公子事件發酵,也許就能向溫閣老發難了!
老溫習慣了陷害別人,這一次銘公子出手給他一點教訓,讓他嘗嘗有苦說不出的滋味。難怪老溫頭喜歡用下作手段,原來幕後操控陰謀真的很爽,一直操控一直爽啊,相信這一次能夠給溫體仁一次深刻的紀念!
只是銘公子想到了一切可能,卻沒想到溫體仁先發製人,早朝上溫閣老奏報:“……臣以為,孫元化罪在不赦!然其有大功於國,如此處死未免寒天下將士之心,臣鬥膽懇請陛下開恩:責令孫元化出使遼東,斥責金人收容叛軍之將,命其發還我朝被擄士兵及裝備,並向天朝上國俯首請罪!”
朝堂上所有人,都看白癡一樣的眼神,看著說出這話的溫體仁。現在明金兩國勢同水火,幾年前開國皇帝努爾哈赤在寧遠被大炮轟死,去年大凌河之戰,金獲得戰略性的勝利,戰後明軍在關外的精銳已不複存在。
也就是說後金大興已然成為事實,皇太極的威望達到歷史新高,這個時候派人去叱責金國皇帝,不就是送羊入虎口麽?這是赤果果的借刀殺人啊,不想自己和皇帝背負殺功臣惡名,卻把功臣送到死亡絕路上,這一招也太陰損了一點吧!
文淵閣大學士兼禮部尚書徐光啟臉色大變,疾步上前:“陛下臣以為不可!孫元化固有罪,但罪不當死,若令其出使金國,於殺人何異?臣以為孫元化有大功在先,縱有罪其情可憫,懇請陛下開恩,罷黜歸鄉養老!”
這才是正常的處置方法,這幾年崇禎帝沒少殺人,的確有點讓人寒心了。文淵閣大學士周延儒走出朝班揚聲道:“臣附議!孫元化與金人鏖戰多年,雙方死仇不共戴天,令元化出使之事不可取。”
老周跳出來了?溫體仁斜一眼老周,身體呈九十度繼續奏道:“獎功罰過吏治根本,孔有德等叛將冒天下之大不韙,若是不能大張惡行於天下,試問何人有忠君愛國之念?何人有畏懼法治之心?命孫元化前往叱責,實乃彰顯我大明聖皇君威,宣示我大明軍隊軍威,此乃不戰而屈人之兵也。長卿不知,因何二位輔政大臣如此反對,僅僅因長卿無黨無私麽?”
老混蛋!二位輔政大臣差點爆粗口,要知道崇禎皇帝最厭惡結黨營私,老溫如此說等於把周延儒和徐光啟定性為結黨營私。偏偏崇禎皇帝還就信姓溫的,過來皇帝的臉色變了,一雙眼陰鷙盯著老周和老徐。
徐光啟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陛下臣冤枉!孫元化固然是微臣學生,更是我朝西學領袖,在火器製造上一枝獨秀。老臣為初陽請命並無私心,只求為我朝保留才學之士,還請聖上明察!”
周延儒再度深深一揖:“陛下!延儒萬萬不敢結黨營私,與孫元化全無私交,今日乃是為國請命。孫元化在遼東前線多年,對遼東防線知之甚詳,一旦落入敵手實乃前線將士大災難,切不可命他出使!”
哼哼!溫體仁已然打定主意:“日前金人表示和談意向,當此時正是金人彰顯誠意之時,就拿孔有德等人做籌碼。若是金人交出孔有德諸叛軍之將,則兩國可罷刀兵,前線軍民立可修生養息。而我朝精銳,則可揮師西北,徹底整治張李之亂,從此我大明王朝必當複興。以一人之存亡換我朝之安定,此乃大功德大造化,相信初陽先生定可感念聖恩,
必當誓死效犬馬之勞。” 太狠了吧?所有人都看出來了,溫體仁這是要把孫元化置之死地,多年戰亂讓朝廷不堪重負。而此時女真人提出的和談,剛好擊中皇帝敏感的神經,畢竟大明王朝財力匱乏,國庫空虛,早已經打不起了。
溫體仁再一次找到皇帝的痛點!見皇帝稍一沉吟,周延儒心往下沉,他知道姓溫的又要成功了。這個曾經的盟友,自從入閣之後就變了個人,野心極度膨脹,現在居然開始對自己這個首輔下手,偏偏老周沒有製衡之策。
最起碼在崇禎皇帝面前,他這個首輔講話,真的不如老溫。果然溫體仁迅速提議道:“孫元化獨自前往難堪大任,可命和州府院試案首孫銘,充當副使護送前往。孫銘乃孫承宗外子,民間有雙絕公子美譽,其人善談吐勇任事,足堪重任!此一去當建功立業,為孫氏揚名為己立功,回歸後微臣保舉他進翰林院。”
孫銘?孫承宗的兒子?崇禎帝一皺眉看向溫體仁, 他不懂溫閣老此舉的涵義,孫承宗乃是他哥哥朱由校的老師,被都察院彈劾下課的時候,朝堂各種非議不斷。若是此次任用其子,不失為惠而不貴的手段,足可以安撫人心卻又不費銀錢。
下面蔡國用大驚失色,他沒想到,溫體仁會盯上孫銘。蔡國用搶出來:“陛下此事不可為!孫銘現年十四歲,兩個月前榮登院試案首,毫無任職經驗。若用他出使,勢必交惡兩國反為不美,溫閣老此提議毫無道理,懇請陛下駁回。”
咦?原本昏昏欲睡的崇禎皇帝驟然精神,一雙眼死死盯住蔡國用:“國用此前主持南直隸童生試?”
只聽溫體仁幽幽道:“正是!孫銘乃蔡國用學生,師生同心其利斷金,只是朝堂之上如此以私廢公,蔡大人你覺得好麽?金明兩國征伐多年,每年軍費消耗巨大,遼餉已成我朝不堪重負之累,其結果若何?征遼年年征金國卻步步強大,反而是讓我朝賦稅累加卻入不敷出,民眾食不果腹朝不保夕。朝堂之上口中鐵骨錚錚,對金人大加撻伐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拆其骨,又有何人可為帥?”
一句話讓所有人無語,換做幾年前,大明軍隊還是在戰略上碾壓金人的。只是一次次失敗之後,現如今朝無良將國無精兵,面對東北崛起的後金,已然只能采取守勢,再想出兵東北,卻哪裡做得到,這是不爭的事實。
所有人都以為,溫體仁戳中皇帝痛點,會被崇禎帝棄如敝屣。沒想到崇禎皇帝喟然長歎:“群臣誤我!宣孫銘覲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