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精並沒有起到麻痹的作用，反而讓何柔的腦子更清醒了。一個個晃動的人影漸漸變得模糊，她不願看到的身影不知不覺浮現在眼前。她日思夜想的人，此時正溫柔地笑著，那是她內心一直渴望的。當她想開口叫住他的時候，她最不想看到的洛雲瑤出現在他身邊。

兩個人深情相擁，她才明白，原來剛才的笑容根本不是留給自己的。何柔苦澀地笑著，一杯接著一杯灌下去，隻想自己喝醉了，便什麽都不會知道，也不會這麽痛苦。平時不想喝醉的時候，輕而易舉就醉了。

現在她想醉，可不管喝多少，她還是那麽清醒。

只有在這個時候，何柔才能盡情放縱自己，不用管時間場合。她本不愛在這種地方消磨時間，可最近她越來越痛苦。本以為，留在他身邊會是一件開心的事情，誰知道，去了公司以後，反而讓自己心裡更不痛快。

她突然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做。是不是真的像何旭說的那樣，自己就不該回來。她這個本該死去的人，突然回來只會給大家帶來困擾，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有一隻走了她手裡的酒杯，何柔抬起頭看了看，原來是一張熟悉的臉，她傻乎乎的笑了笑，沒有理會，趴在了桌上。

阿黎黑著臉，無奈地看著自己的好友，她從來沒有見過何柔沮喪成這樣。她不是個會借酒澆愁的人，現在卻不回家，一個人跑到酒吧來買醉。

她不明白，有什麽事情是不能解決的，非要用酒精來麻痹自己。

阿黎不知道自己的好友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沒出息，以前的她，不管遇到什麽困難都不懼怕，從來都是迎難而上的。

“我們回去！”她什麽也沒說，隻想先把人帶回去，其他的事情都可以稍後再談。誰知道，她剛想把人扶起來，就被何柔甩到一邊。

“我不回去！”她醉醺醺地趴在桌上，嘴角的笑都是痛苦的，阿黎看在眼裡，疼在心上。以前，她們每天的生活很簡單，執行任務之外，就是享受人生。她們那個時候有花不完的錢，想要什麽樣的男人，勾勾手指就有了。

她不明白，以前的生活那麽好，為什麽何柔要選擇離開組織，回到這個讓她傷心的城市。

何柔告訴她，這裡有她心愛的人，有她的信仰和精神支柱。阿黎遵從她的意思，讓她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她以為，好友這樣就會開心，可她看到的是自己的朋友一天比一天痛苦。這就是她一直追求的愛情嗎?

她真的不明白，曾經的他們過得這麽開心，為什麽何柔還要選擇另外一種痛苦的生活方式。

“你這是怎麽了?你看看自己現在什麽樣子，以前的你，根本不會像現在這麽窩囊?”阿黎控訴著，何柔趴在桌上，一點反應都沒有，只是一味找著酒杯，仿佛只有酒精才能讓她稍微快樂些。

“你給我起來！跟我回去，聽見沒有?”以前的何柔，再厲害的人聽到名字也會害怕，哪裡像現在這個樣子。

阿黎強行要把人帶走，何柔不願意，一直沒敢面對好友的何柔突然轉過身，直直看著她大吼道:“你別管我了，行嗎?”她太痛苦了，就不能讓她放縱一下自己嗎?

“我不管你，誰管你。我們一起出生入死，我的命都是你給的，你讓我別管你，我做不到。”

“我沒讓你還給我啊！我現在已經離開那裡了，你根本沒必要跟我扯上關系。你有你自己的快活日子，你一直跟著我做什麽?我又不是帥哥，你關心我幹什麽?”

“在我心裡，你就是我惟一的親人。不管你說什麽，我都不會不管你。”她說著，強行將何柔從酒吧拽了出來。她喝的太多，走路東倒西歪，也沒什麽力氣，直接被阿黎塞進了車裡。她一腳油門，帶著何柔離開了混亂的地方，往家裡駛去。

看著好友這個樣子，阿黎心痛極了。如果這是她想做的事情，阿黎也願意幫她實現她的目標。曾經，是她給了自己希望，現在何柔要放棄自己，她不答應。

何柔一路被阿黎帶回了住的地方，回到屋子裡，她整個人倒在沙發上，醉得像一灘爛泥。

阿黎剛給她倒來溫水，何柔又從冰箱裡摸到了啤酒，不要命地喝了起來。阿黎一看她這個樣子，氣都不打一處來，二話不說，上前一把搶走她手裡的啤酒丟在地上。

“你到底想幹什麽?你看看自己現在什麽鬼樣子，我要是個男人，我也不會要你的，你到底還是不是我認識的那個何柔?你有點出息行不行?”

“你知道什麽?”何柔也跟著吼了起來:“你根本不知道，我現在究竟有多痛苦。他連看都不看我一眼，我就像一個透明人一樣，可有可無。我怎麽受得了?你讓我如何受得了他這樣對我?他以前不會這樣的！我努力了，可是連我親弟弟都不幫我。 他都說，我應該離開。你說，我是有多失敗。”

眾叛親離的感覺，也不過如此。

所有人都不幫她，她已經看不到希望了。這樣的日子太痛苦，她難道還不能放縱一下自己嗎?

“那是因為他們根本不了解你都經歷了些什麽，你大可把你這幾年的生活告訴你弟弟，讓她知道，你有多難，你每天都在死亡的邊緣徘徊著。那是你的親弟弟，他肯定會理解你的。”

“理解?你讓我怎麽和他說啊！告訴他，他的親姐姐，在過去九年裡，經歷了毀容，整容，殺人?現在這雙手沾滿了鮮血，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女殺手嗎?他現在擁有美好的生活，你讓他如何接受我這樣的姐姐?”

“你不試試看，你怎麽知道他不能接受?你不是說，你們姐弟的感情很好嗎?”

何柔沉默了，他們之前的感情的確很好，可是現在，她感覺這個弟弟已經不願意幫自己了。如果他真的無條件支持自己，為什麽自己見他的時候，他卻要求自己，悄悄離開，就當從來沒回來過?

他心裡很清楚，自己回來，為的就是回到霍彥辰身邊！

那句話說的一點都沒錯，時間真的可以改變很多。他們姐弟，已經不是當年的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