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瑤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很正常，只是掛了電話後，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她完全可以問霍彥辰，中午究竟和誰吃飯，可她沒有問。阿辰不會和她撒謊，不管是不願意說，還是告訴自己實話，都是她現在不想聽到的。就當她暫且逃避好了，到了晚上，她就不得不去面對。

霍彥辰沒有開太快，幾乎跟何柔先後到了泰和樓。因為沒有一起進來，店裡的老板雖然認識，卻也沒有多想。畢竟霍彥辰帶著秘書助理一起吃飯的時候也不少，他們沒必要太過好奇。

菜色何柔已經全都點好了，叫的都是她和霍彥辰以前一起吃飯的時候喜歡點的菜。

看著一桌子清淡的菜肴，霍彥辰皺起了眉頭。這兩年每天和洛洛一起吃飯，他現在口味也有所改變，已經開始偏愛辣味的菜，這清淡的菜肴，看起來沒有太好的胃口。

“現在，你可以說了吧?”他想，聽完王可可要說的話，他或許還能去陪著洛洛再吃一些。和洛洛一起吃的酸辣粉，也會比眼前這些寡淡的菜肴更美味。

何柔看他這麽著急，心裡是有些不高興的。

“你就這麽著急，連吃頓飯的時間都沒有了嗎?這些，可都是你喜歡吃的。”

“人的胃口是會變的，我現在，已經不吃這些寡淡無味的菜了。”

“可是你以前都說，清淡些才好，有益於身體健康。你不是說，那些辛辣或者油膩的菜色，吃多了對身體不好嗎?以前，你很注重這些的。”

“以前?”霍彥辰奇怪地看著她:“我以前的喜好，你倒是了如指掌。既然我都到這來了，你還不打算告訴我，你究竟是誰。”

“因為我不確定，說完以後，你還能平靜地坐下吃完這頓飯。”

霍彥辰掃了她一眼，笑著說道:“原本，我也不願意平靜地坐在這，和我不熟悉的人吃飯。你就像這些菜一樣，不合胃口。”

言辭毒辣，這的確是霍彥辰的作風。

曾經，何柔因為他這樣對別的女人而沾沾自喜，現在，這些話回報到了自己身上，她終於知道了個中滋味。

“原來，是這種滋味啊！“她低頭笑了笑:“看來，以前被你拒絕的女孩子，真的有些慘。只有自己親自體會到了，才會明白。”

“你到底要說什麽?”霍彥辰皺緊了眉頭，越來越聽不懂她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何柔突然抬頭正視著他:“這樣拒絕我，是因為我現在這張臉，還是因為，我是王可可，不是別人?如果今天坐在這的是洛雲瑤，她點了這些菜，你會陪她一起吃嗎?”

“洛洛不喜歡吃這些。”

何柔明白了，看來，他口味的改變，也是被洛雲瑤影響的。以前的他，和自己的口味都是一樣的。他們從小就不怎麽吃辛辣的食物，偏愛清淡的口味。現在，他們已經走向了兩條不同的路嗎?

“那如果……今天坐在這的，是你曾經的戀人何柔呢?如果這些菜是何柔給你點的，你會開心地吃完嗎?”

她想知道霍彥辰的答案，那雙眼睛不敢從他身上移開。

“她已經死了。”

“要是她還沒有死呢?你當如何?”何柔激動地抓住了周圍的桌布，心裡緊張得不敢大聲呼吸，她很想知道，霍彥辰心裡究竟是怎麽想的。

“我從來不回答不可能發生的事。”

何柔握緊了拳頭:“你就這麽認定，她已經死了?”

當初，那些人將她帶走，費盡心思瞞天過海，讓何柔在這個世界徹底死去，那不是她的本意，等自己知道以後，已經沒有別的選擇。她的臉已經毀掉了，她不敢在那個時候回去面對霍彥辰。

不再完美的自己，如何再站在他身邊，面對眾人的仰望?

而且，當時的她，知道了一些事，種種原因，讓她選擇了今天這條路。她不後悔！就算再給她一次機會，她還是會做出同樣的決定。

“什麽意思?”霍彥辰以前不是沒有過這麽天真的想法，不過事實告訴他，死去的人，不可能再回來。

“萬一她沒有死呢?也許，她現在已經回來了。”

霍彥辰笑出了聲:“這是我聽到的，最可笑的笑話。她死了九年，如果一開始就沒有死，為什麽這麽長時間，她沒有來找我。好！就算她心裡沒有我，我不是最重要的。何旭是她唯一的親人，不找我，難道她最在意的，唯一的弟弟，也不要嗎?整整九年，不是九天。”

有些人一生也只有區區幾個九年，彈指一揮間，時間真的過得很快。可對他而言，一開始的那幾年，真的太痛苦。

她若活著，為什麽不回來?霍彥辰認定，何柔沒有假死的理由。

霍彥辰的話讓何柔怔住了， 她最怕的事情，終究是躲不開的。她盼著霍彥辰隻記得自己回來的喜悅，忘記她消失九年，給他帶來了多大的痛苦。

“你不是想知道，關於何柔的一切嗎?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其實，她真的沒有死。”

霍彥辰先是一愣，後來又笑了:“你背後的人是誰?我不記得自己有過這麽大的仇家，需要他花費心思，去找一個跟何柔一模一樣的女人來克制我。回去告訴你背後的人，太費勁了，我也不吃這套。”

“你覺得我在和你開玩笑，是嗎?你看我這個樣子，像是在開玩笑嗎?”

何柔知道，自己說出身份，他一時間肯定難以接受。可她必須這麽做！

“我沒有和你開玩笑。彥辰，我就是何柔，我回來了。”她沙啞著聲音，情真意切看著霍彥辰，借著自己面前的熱茶水，倒在方巾上，捂在了臉上。

霍彥辰靜靜地看著她完成一整套動作，親眼看著一張薄如蟬翼的面具從她臉上脫落下來，露出她原本的面容。

他自始至終都沒有說話，當看清那張臉時，那雙冰冷的眼睛驟然放大，就連霍彥辰也徹底驚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切。

時隔九年，他竟然……又看到了那張熟悉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