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療的過程,漫長又痛苦。
苦澀的湯藥喝到洛雲瑤渾身發顫,她還是得每天像按時吃飯一樣喝下去,一滴不剩。
她總是告訴自己,那麽大的苦都吃過了,不能因為幾碗中藥就把她給嚇退。最讓她感到幸福的是,每次自己喝完藥,兒子就會給她一顆糖,他說,等糖果沒有的時候,她就會好起來的。
孩子的話總是特別天真,雲瑤被兒子可愛的模樣給感染,也跟著信了。
這一年除夕,她帶著石膏過的,雖然有傷,可她過得很開心。因為,生活終於歸於平靜了。
大年初一,她收到了很多祝福語,都是希望她早點好起來,雲瑤看著,心裡溫暖極了。她也相信,自己肯定會好起來的。
一眨眼又過去了三個月,骨頭長好以後,她就不用繼續敷著那黑漆漆的藥膏了。
再次來到老先生的住處,老先生幫她洗掉黑色的藥膏,便問了她一句:“你現在動一動你的手,能使上勁嗎?”
雲瑤試著動了動,想要拿起東西,還是使不出力。
老先生似乎早就料到了,讓她別灰心。
“這種事要慢慢來,急不了的。我看你剛才手動的時候,相比之前,有沒有什麽不一樣的感覺?”
雲瑤仔細想了想之前拆掉石膏的場景,眼前一亮:“好像……手指靈活了些。”
老先生點了點頭:“這是我祖傳的方子,先讓你的手指靈活起來,有沒有勁兒,要慢慢來。接下來,你三天過來一趟,我會親自為你施針,回家以後,需要你用藥水每天泡半個小時,浸沒你整個手腕,必須泡到腕關節才有用。”
他叮囑霍彥辰,泡完了藥水之後,配合按摩手法,效果會更好。
“你記住我教你的,給她按摩手上的穴位,每天都要,藥效才能發揮到極致。”霍彥辰不敢放松,老先生說的每一個字,他都謹記在心,學習按摩手法的時候,更是認真,不敢有絲毫錯漏。
雲瑤看他要為自己做這麽多事,深感愧疚。為了她,霍彥辰已經耽誤很多事情了。
每次他都親自陪自己來,推掉公司的事情,她好像成了霍彥辰的累贅。
交代完,霍彥辰又小心翼翼帶著她離開。路上,她看著霍彥辰認真開車,突然說道:“阿辰,下次,你讓司機送我來就好了。我不想耽誤你的工作!”
“錢是永遠都賺不完的,你的手更重要。你就聽我的,這些,是我心甘情願做的。”
“真的沒關系嗎?”
“我很榮幸能讓你依靠,傻丫頭。”霍彥辰就怕她心思敏感,一個人胡思亂想,根本不敢讓她一個人待太長時間。他特地問過心理醫生,就怕她因為自己的病情心情抑鬱,沒事就會讓她的朋友過來陪她聊天,這樣,她也不會悶。
在洛雲瑤治傷的這段時間裡,霍家也迎來了一個好消息,霍佳怡懷孕了。
霍家已經很久沒有高興過,突然有了一個這麽大的喜訊,大家都開心極了。雲瑤也真心為霍佳怡跟何旭感到開心。兩個人在一起可以感情好,可是,成家了,始終是要有孩子的。開始,方雪薇還和雲瑤私底下說過,擔心是不是佳怡的身體有什麽問題。
如果真是這樣,她要親自調理女兒的身體,讓她恢復到最佳狀態,給霍家再添個人才好。這才念叨了沒多久,就有了好消息。
大家紛紛問小凌越,喜歡弟弟還是妹妹。
小凌越奶聲奶氣說道:“都喜歡。”
大家都笑開了花,都喜歡,難不成是雙胞胎嗎?如果是這樣,那就太好了。
霍佳怡害羞地紅了臉,躲在洛雲瑤背後,不喜歡大家拿自己打趣,她自己都還沒想好,就突然要當媽媽了,她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至於阿黎,她在這個大家庭中生活著,感受到了曾經渴望的親情,再沒有任何怨言。
閑暇時,雲瑤曾問過她,還想不想找到自己的親生父母。以顧家的能力,要幫她找到,證實身份,不是一件難事。最多需要花費些時間罷了,可是阿黎一口拒絕了。
“我現在不想了。”她笑著享受初春的陽光:“曾經痛恨他們,現在已經沒有感覺了,也就不想去找。”
“以前沒有找過?”
“怎麽找?什麽都不記得了,我就像一片在空中肆意飄散的落葉,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夠塵埃落定,隨意一陣風就能把我給刮得更遠,如何追溯源頭?而且,找到了,也不一定是幸福。也許,等來的是痛苦。”
她現在的日子就很開心,既然很開心了,為什麽要讓自己再陷入悲痛當中?
阿黎也想做一次逃兵,避開一切不好的可能,貪戀著當下的快樂。眼下平淡的生活,已經讓她得到了滿足,她不敢奢求得到更多,害怕老天爺連此刻僅有的快樂都要奪走她的。
“那好吧!既然是你決定的事情,我也不強迫你。如果哪一天,你改變主意,想找回自己的親生父母,可以跟我說。”
“你呢?手好些了嗎?這個老中醫,真的管用嗎?”
雲瑤聳了聳肩:“我只能相信他,給自己一些信念。不過我覺得會好起來的,畢竟,我天生運氣好,逢賭必贏,尤其是人生的賭局,我還沒有輸過。就算這次輸了,後果我也承擔得起。在壞,也不過是現在這樣,我還有什麽好怕的。”
阿黎歎了口氣:“當時,我沒保護好你。我真的沒有想到,何柔會用這麽極端的方式,結束你和她之間的恩怨。”
“她想的很周全,就算我僥幸沒有死,也是廢人一個,她能讓我痛苦一生,不就達到目的了嗎?不過,我不會讓她如願的。就算這雙手真的廢了,我也要過得開心一些。畢竟,還有比我更慘的人,他們都能活下去,我為什麽不可以?”
“你能這樣想就對了!你不是也說過嗎?人活著,臉皮厚一點,沒什麽大不了的。反正,霍彥辰也不嫌棄你。他要是敢嫌棄你,我就替你揍他。把他雙手也廢了,你們一樣,他就沒資格嫌棄你了。”
雲瑤坐在陽光裡,笑得很幸福:“你肯定不會有這個機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