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溪的地方,兩邊是個開闊的凹處,由於水源充足,這裡的草長得很茂盛,再加上這一片是個自然空地,能曬到充足的太陽,所以羊很喜歡在這裡吃草。
離周恆不遠處,就是一群黑乎乎的黑山羊,一個個啃草也不專心,一會兒好奇的抬頭看看飛機,一會兒好奇地看看他們這邊,不知道他們在搞什麽。
周恆把網下了,就剩下等,沒什麽別的事情了。
最少要等兩個多小時,再去看看收獲,基本上時間越長,弄到收獲的可能性就越大。
四周都是荒野,沒有什麽人煙,只有他們在這裡弄著魚,這讓人有點荒野求生的錯覺。
江曉萱拍攝了一陣後,沒什麽可拍的了,畢竟兩個多小時的等魚時間,沒有很多實際上的內容可以補充,就暫時停掉了拍攝。
她好奇的問周恆:“誒,你說咱們這裡如果是荒野,你能帶著我求生嗎?能活幾天?”
周恆笑道:“大概三四天吧?”
“啊?這麽少啊?”江曉萱很失望。
“是啊,要是天天吃活蟲、吃蝙蝠、吃生魚生蝦,我怕你連三四天都堅持不下去。”周恆笑道。
這裡算什麽荒野啊,很多草都是可以吃的,再隨便挖出些什麽,像野地瓜啊之類的,活命有什麽問題。
汪才俊也和他們一起等著看魚獲,沒什麽事乾,就拿起他的吉他,又彈了起來。
一些正在啃草的黑山羊,又好奇的望了過來,一個個睜著他們黑漆漆的眼睛,懵然地看著。
有一隻鳥突然撲騰翅膀而來,歇在了他的吉他上面。
汪才俊也沒有停止,依舊自如的彈著,興之所至,還唱了起來。
順風把他的樂聲給傳了開去,更多的羊朝他望了過來。
江曉萱笑道:“人家不是說,曰本和牛吃蘋果、聽音樂、人工按摩的成長嗎?咱們這個也不差啊。森林裡的野果隨便啃,這會兒也有音樂聽聽,哈哈。”
她連忙又拿起相機,記錄下了這一刻。
不過似乎有些網站上又證實,那邊的和牛並不存在吃蘋果養大的事實,都是網民們亂傳的。
但他們的黑山羊,卻是真有吃到各種果子的機會。
一些矮的結果型灌木,它們是不可能放過的;再有一些從樹上掉下來的果子,還不是被它們給吃到了。
等魚的時間裡,他們就坐在這邊,曬曬太陽吹吹風,等得昏昏欲睡之時,日頭當空,也有小半天時間了。
周恆和張峰一起拉網起來,幾個人頓時笑了起來,收獲不大,最大的一條可能有個六七兩,其余亂七八糟的小魚小蝦小螃蟹加起來,估計能炒個一碗吧。
周恆笑道:“可以了,中午就可以喝酒了,不錯。”
知足常樂嘛。
張峰說道:“提到我們那裡去,一起做一起吃好了。”
周恆沒有反對。
到了張峰那裡,發現他老婆已經開始準備中午飯了,正在洗一盆子底的小黃鱔。
周恆眼前一亮,說道:“不錯啊,還有這個?”
早飯吃的是一盤臘肉,一盤田螺,其余兩盤是素菜,沒想到他們還剩下了這麽些黃鱔呢。
張峰笑道:“這也是上次弄的,吐了兩天泥,估計可以吃了。”
周恆連忙說道:“那我來炒個盤鱔吧,這麽大的個頭正好。”
盤鱔在他們這一帶,還是很有名的,做法也不難,但吃著很有滋味,非常香。
這道菜對鱔魚的個頭有點要求,不要大,只要小,一兩上下是最好的,大了就不適合做這個菜了。
剛好這些都個頭不大,所以周恆這麽說。
張峰的老婆很不好意思,笑問道:“你來做啊?這讓我們這個東道主臉紅啊。”
她確實有點不太擅長這個菜,連洗的時候都有點怕怕的,做出來的味道也一般,所以周恆說他來,她其實是有點願意的,但畢竟不好直接這麽說。
周恆也是看她不熟練,才特意這麽說的。
要想吃到一盤舒心的盤鱔,自己動手一下也是值得的,要不然,豈不辜負了這麽好的鱔魚?
他去清理黃鱔,張峰去處理今天收獲的魚。
一條大點的鯽魚,可以煮個鯽魚豆腐湯,適合周恆老婆吃,野生的比較有營養;另外小魚小蝦就一盤炒算了,炒辣一點,入味。
周恆把黃鱔洗乾淨後,直接撒鹽和料酒去醃,把表面的黏糊給醃出來後,再去清洗兩遍,接著就準備下鍋了。
江曉萱今天插不上手,有點吃驚的問道:“你就這樣下鍋啊?”
“對啊,你放心吧,這道菜我做出來,你保證吃得有味。”周恆說道。
鍋裡先放一遍油滑鍋,倒出來,再上一遍油,滑過兩次油的鍋不會粘,然後再加點豬油,接著把黃鱔倒進鍋裡。
突然受熱的黃鱔,在鍋裡動得厲害,周恆先拿個鍋蓋給蓋一會兒。
黃鱔很快就弓了起來,然後逐漸盤成一個圈,由於一兩重的黃鱔不大,盤成一個圈後,就基本上首尾相連了,這就是黃鱔不宜太大的原因。
周恆飛快的翻炒著,把勾在一起的黃鱔給炒開,不讓它串起來。鍋裡的油不少,有點似煎似炸的意思,這麽多小黃鱔被油浸著,一點都沒沾鍋。
這裡油溫不能過高,慢慢炒慢慢翻,等待著黃鱔慢慢變熟。
江曉萱讚道:“可以啊,挺有一手的!”
周恆被說胖就立即喘給人看:“那當然,我這專門學過的,我很喜歡吃這個啊,當然值得專門去學了。”
鍋裡的黃鱔被油煎後,水分出來了,個頭也就迅速縮小,他一邊翻炒,一邊把多出來的油給鏟出來,不能太多油炮著,要不然煎不香。
等把黃鱔煎得金黃色了,這就可以了,先盛起裝盤。這個菜不能煎得太乾,要不然突然斷,口感也完全變了。
起鍋後,鍋裡下點油,然後放入薑蒜辣椒等等炒香,加半個洋蔥去腥,再把剛剛煎好的盤蒜倒鍋裡,加些作料調味,炒出麻辣鮮香的滋味後,完成裝盤。
張峰把弄好的小魚端過來,嘖嘖讚道:“好香。你炒菜也真是有一手啊。”
周恆自己也覺得不錯,主要是喜歡吃這道菜,就自我覺得沒有缺點,感覺這次炒得很成功。
他略微謙虛道:“不不,我做菜不行,還是我們家那位技高一籌。”
江曉萱就在旁邊坐著,聽到這突如其來的彩虹屁,會心的一笑。
她問道:“這菜應該是川菜吧?”
周恆搖頭:“這既不是川菜,也不是湘菜,但是很多人都這麽以為。其實它的發源地,並不在這兩個地方。”
這道菜流傳極廣,很多菜系都會列入菜譜,做法也大同小異,名字也各有不同。
比如有的地方叫“盤龍黃鱔”,有的地方叫“太極圈”,因為它盤起來就是個圈。
可見這道菜流行之廣,各地都很花心思的起著好聽的名字呢。
周恆把菜放到桌上,然後直接手拿一條開始示范怎麽吃——跟張峰太熟了,兩人小時候一起偷瓜、一起摸魚不知道多少,互相到家裡吃飯也是常客,所以不講究了。
他捏起鱔魚的腦袋,然後伸嘴從那裡咬下去,黃鱔的腹部和背部立即分離,整條可以撕扯下去。
江曉萱先前擔心活鱔入鍋,那內髒怎麽辦?現在看到了,腹部和背部分離後,內髒就直接可以扔掉了。
周恆誇張的抿了一口,自吹自擂:“哇,真好吃!太好吃了!”
說完還咂咂嘴。
然後,又拿了一條,給媳婦嘗嘗——她臉皮還薄,在別人家做客,還沒到用餐時間就開吃,這太不禮貌了。
不過,即然是周恆遞過來的,她就不客氣了。美食家面對美味當前,還要那矜持做什麽?
再說了,她也確實有點餓了,孕婦不比常人,餓得快。
她也學著周恆那樣咬一口,然後整個半邊撕扯下來,咀嚼一下,嘟嚷著說道:“還真的挺不錯啊,不過如果加些紫蘇的話,會不會更好吃一些?”
周恆點頭:“你舌頭還挺靈的,湘菜就是會加紫蘇,但咱們這裡不是沒有麽。”
這裡是真正的荒山啊。
江曉萱一邊品著味,一邊問他:“你剛剛說這道菜的發源地,你是信口胡說的吧?”
她已經有點了解他了,這人喜歡一本正經的瞎說,光看他的表情,有時候不知道說的真話還是假話。
有時候和客戶談生意,他也是這個樣子,看起來是認真在說,其實滿口假話。
周恆又拿了一條在手裡啃著,說道:“不是瞎扯,是真的。這歷史就遠嘍,得說到春秋戰國去了。”
此菜發源於宜城市,歷史上楚國都城在此市境內。相傳楚國大臣伍子胥逃亡時,躲避到一農夫家中,農婦見是大臣來了,想弄些好東西款待。
可是家中只剩下昨天吃鱔魚選剩的小拇指粗的小鱔魚了, 只有拿出來用些常用的佐料乾煸做了,全部盤成蚊香的形狀,樣子很是奇特。
伍子胥吃後覺得非常好,取名盤龍鱔,流傳至今。
江曉萱聽了,不由一陣笑,說道:“原來這道菜的形象代言人是伍子胥啊,希罕希罕。”
很多名菜,大多都會弄個典故,大到佛跳牆、四喜丸子等等,小到狗不理包子,都有傳說來由,這樣仿佛吃起來就更香了。
也不知道這股風是怎麽形成的,似乎加入一個古代名人,這菜就立即高大上起來了一般。
不過,還真挺好吃的。
張峰也拿著在一邊啃著,他也挺喜歡吃這道菜的,在外面打工時也經常喜歡點這個,不過他好像沒聽說過這個傳說。再說了,春秋時期有那麽多作料嗎?
他們在這邊品得原汁原味,張峰老婆一個人在灶頭完成著其余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