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睿也不傻,他是在廚房裡幫忙的時候,看到了搓好的湯圓放在那裡,所以這麽說的。
他還問李芸蓮:“姥姥,湯圓裡有沒有夾心?”
“有!”
“包的是什麽夾心?”
“黑芝麻的、紅豆沙的、糖的,你想吃哪樣的?”
王睿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了,說道:“哪樣的都可以,謝謝我親愛的姥姥。”
李芸蓮為什麽喜歡他呢?嘴甜啊!
至於米酒——有的地方也叫甜酒,或者醪糟,那家裡更常備了,時不時就會做點來喝喝。
像江曉萱比較喜歡的“蛋酒”,就是用這種米酒做的,衝個雞蛋進去,加點白糖,喝起來又香又甜,滋味無雙。
李芸蓮去廚房忙活去了,周瑛也跟著去幫忙,畢竟是她兒子要吃的,她不好意思坐如鍾。
不一會兒,她就端了一隻鍋進了烤火屋,熱氣騰騰,冒著米酒的香味。
米酒裡面有湯圓,還有一些紅棗——周恆自家院子裡就有兩棵棗樹,每到秋季,就能結不少棗子,一家人吃都吃不完。
去年雨水多,棗子曬太陽少,在樹上爛掉了一半。但就是那樣,去年也吃了不少的棗子粑、棗子糕等等,紅棗也曬了不少。
今年雨水比較少,棗子結出來很甜。吸引了不少的鳥雀。
棗子曬乾後存著,平時煮點糯米紅棗粥、米酒紅棗湯、紅棗雞湯之類的,很現成,也很綠色健康。
周瑛給每個人盛了一碗,看到王思齊自己吹涼自己喝,喝得香甜,心想,這麽晚了,怎麽又是喝的?一會兒這家夥要不要尿床啊?
於是她說道:“齊齊,你少喝一點啊。”
王思齊正是到了還嘴的年齡,一邊喝一邊反問:“為什麽?”
“為什麽?因為我怕你尿床。你在姥姥家尿床了,後半夜沒地方睡覺了,怎麽辦?”周瑛說道。
王思齊又反問她:“我為什麽要尿床?”
“是啊,你為什麽要尿床呢?”周瑛也反問她。
小丫頭笑了起來,然後一點不受打擊的繼續喝著。
周恆先端了一碗遞給江曉萱,然後自己又端了一碗,喝了一口,說道:“老媽這次的米酒做的很好啊,很香,甜味也剛好。”
周瑛說道:“老媽做的米酒,哪次不好喝?”
哄老娘高興一定要及時,這種彩虹屁更是要抓住機會。
“上次就有點酸。”周恆老實地回答。
周瑛說他:“你口味還挺刁鑽的,一點點發酸都喝得出來?那是什麽舌頭?”
“那當然,我現在的口味被大廚養刁了,神之舌就是我。”周恆看了江曉萱一眼說道。
她也正專心的喝著米酒湯圓呢。米酒似乎很對她的胃口。
江曉萱喝了一口,抬起頭來,看到周恆正看著自己,然後笑眯眯的接過了話頭:“哪裡哪裡,那都是你自己掌灶掌的火候好,你自己養刁的自己。”
彩虹屁張口就來。
每次做飯不都是他自己掌灶麽。
周恆習慣性的在她腦袋上點了一下。
感覺這身高差很是順手啊,就跟擼小貓似的。
……
第二天一早,所有人在王睿的一聲驚呼“好大的雪啊,白茫茫的一片”中驚醒。
這家夥早晨起來尿個尿,打開門看到外面的情景,一時沒忍住就喊了出來。
雖然這裡每年都會下雪,而且現在的雪一年比一年薄,但每年看到下雪,人們還是會自然產生驚喜的感覺。
於是,才剛剛吃完飯,周恆就非常積極的在院子裡堆起了個雪人——將近一米高的雪人,幾乎鏟了半個院子的雪。
這場雪雖然是下了一下午加一晚上,但下得不算大,總共才堆了那麽點。
就這,已經把兩個孩子給樂壞了。
王思齊對著雪人的胡蘿卜鼻子又唱又跳,樂得都快飛起來,要把自己的小包包給雪人背著。
江曉萱也很高興,想要去山那邊拍拍照。雖然雪不是很厚,但也有三寸多深了,依然也是白茫茫的一片,整個大地銀裝素裹,很是壯觀。
而且這跟她去北方滑雪的感覺不一樣——去年去北方想看雪來著,結果一出機場,手機直接凍得關機,溫度太低無法正常工作。
機器受不了,人也受不了啊,戶外幹什麽都是哆哆嗦嗦,沒受過凍的人,穿得再多都冷,行動不便,想拍個好照片,那可真是太難了。
但這裡不一樣,零下幾度的氣溫,雖然也冷,但拍些美照完全沒問題。
周恆看著她想去的方向,說道:“下雪路滑啊,你不怕摔跤?”
“不怕。”
“那……行吧。”周恆打頭陣,走在前面,為她開路。
走到稍離村子遠點的地方,這邊的雪更厚一些,而且雪上面一個腳印都沒有,讓人不忍踩下去。
大雪仿佛可以掩蓋一切醜陋的東西。
“真漂亮!”望著遠方灰蒙蒙的天空,與地面的雪幾乎融為一體,江曉萱不由得感慨出聲。
今年總算看到雪了。
周恆走在前面,她跟在後面,踩著他的腳印而走。他走一步,她才走一步,剛剛好。
一叢枯草上面,掛滿了雪花,壓得根根草枝晶瑩剔透,江曉萱幾乎是趴在地面拍攝,微距之下,雪花折射著太陽的光芒,像一個個小小的冰雪王國。
她拿出一個晶瑩的透明玻璃球,放到草堆旁邊,然後攝像頭與玻璃球平齊,玻璃球裡面的晶瑩世界,映襯著遠處金色的陽光,虛虛實實、實實虛虛,美得別致
這種換角度的拍攝方法,一直是她最喜歡的。
周恆看著她的拍攝,不由得讚歎道:“人家大師說,生活中缺的不是美,而是發現美的眼睛,我看未必,應該是缺少拍攝道具吧?”
江曉萱回敬他一句:“周大老板的彩虹屁也是張口就來啊!厲害厲害!”
然後,王睿也踩著他們的腳印過來了,手裡拿著一個熱乎乎的烤紅薯,美美的吃著。
王思齊是哥哥的小尾巴,也跟著踩腳印過來,覺得特別好玩。
王睿一邊啃著烤紅薯,一邊看著周恆,說道:“舅舅,此情此景,冰天雪地,你就不想吟詩一首,抒發胸懷嗎?”
這個是他難得把思路帶到學習方面的時候,居然還想聽舅舅吟詩一首!
江曉萱也好整以暇的看著周恆,想看看這家夥怎麽保全自己的面子。
周恆絲毫不懼,伸手撫著並不存在的須,另一手揚起,作抒情狀念了一首打油詩:“天地一籠統,井上黑窟窿,黃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腫!怎麽樣?全篇沒帶一個雪字,但表述的就是下雪之景,還行吧?”
神色間甚是得意。
幾個人笑得直不起腰來。
……
下午的時候,昨天打電話說要來的人來了。
那個人叫汪才俊,是周恆的視頻粉絲,以前也買過兔子吃的,不是白嫖粉。先前看到周恆那裡又養了羊,然後天天發些生活視頻,很是心動。
怎麽說呢?就很羨慕那種生活氣息。僅僅是看著周恆拍的視頻,就感覺他每天都生活得非常愜意,有希望,很受感染。
這大半年來,汪才俊感覺自己生活得很喪,幹什麽都提不起勁來——似乎每個成年人,都總會有這麽一段時間?
只是他的這段時間似乎特別長,長到讓他想一了百了。
然而他依舊還是需要戴著面具生活,處理工作,表相和本體似乎已經撕裂,人仿佛行屍走肉一般的生活著。
偶爾的機會,他看到了周恆先前的視頻,有了一些奇特的感覺。
一個人能在那種不毛之地,養著羊,天天喂食、放養,空余時間編個藤編吊椅,或者藤編小羊,或者來個野外燒烤,喝點小酒,閑心十足。
從周恆偶爾的小動作、小事情來看,感覺他是個非常幸福、滿足的人。
這感覺對目前的他來說,真是很難得,讓人羨慕。
所以,他就這麽決定了,暫時先丟下一切,也嘗試過過這種生活,或許能改變他的內心現狀。
雖然下雪了路不好走,但由於還沒有結冰,倒也問題不大,一路從省站打的士過來,所花不菲。
周恆想,看來這個人也是不缺錢的。
他熱情的替他接下來了行李,說道:“這可不輕啊!來一趟不容易吧?我們這地方小,車不容易進來。”
汪才俊笑道:“沒什麽,就是冬季帳篷,和一些日常用品,雜七雜八就一大堆了。”
周恆也笑道:“這時節來真不好啊,你要是再來遲一些,等氣溫高點,春暖花開,路也好走,什麽吃喝的都有,田園風光也美好。”
就不說春暖花開,哪怕夏、秋也都很好啊。
這下著雪的時節來,真是有點不好受。
汪才俊卻笑道:“我覺得這樣很好啊,人和自然更親近。踩著雪,吹著風,這才是生活。”
行吧,他覺得沒問題就行。
周恆其實想起了一首詩,覺得寫得很不錯。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若無閑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最重要的就是活得高興,活出好時節來。
這個時間點了, 現在肯定是趕不到羊場了,先住一晚,明天再開車去。
周恆今天沒趕去羊場,就是在等他。
休息一晚,第二天吃過早飯後,周恆開車再去羊場,帶著江曉萱、胡金華倆人、汪才俊一起。
這次,他把大黃狗也帶上了。
車上照例裝滿了吃喝的,雞鴨魚肉蔬菜滿載而去。
由於溫度沒有升高,雪還沒有化,相對來說路算比較好走的,路上開慢點也沒事。
路上,周恆問胡金華:“老胡啊,都快過年了,你還跟著我們在外面浪,要不要緊的?”
跟胡金華一起雕刻整件的老師傅們都早就回去過年了,就他一個人,也可以休息了。
但他要在休息之前,去看看周恆的羊場,然後惦記著他的竹亭,說了給他做個雕刻件送給他的,一定要實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