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聞很感慨的對錢院長說:“其實我對人間的感情沒有那麽深。”

　　錢院長嗯了一聲:“誰不是呢?芸芸眾生，和我們有關系的也就那麽幾位。剩下的人，是死是活，也就無所謂了。”

　　“但是大家互相勾連，就串在一塊了。你想要有選擇的救人。那些沒有獲救的人能罵死你。”

　　李聞笑了:“你覺得我在乎被罵嗎?”

　　錢院長說:“哦，我忘了，你的實力不是靠念力堆起來的。我就不行了，我最怕被人罵。”

　　李聞說:“你有什麽好建議嗎?既能讓我救人，又能讓我免於被罵。”

　　錢院長搖了搖頭:“沒有，這世界上沒有兩全其美的法子。”

　　“要麽你把所有人都救了，放到你的世界當中，做堪比神佛的大善人。”

　　“要麽你一個也別救，拍拍屁股走人，瀟灑自在。”

　　“要麽你橫眉冷對千夫指，隻救你想救的人。”

　　“就這麽三種選擇，看你選哪一個了。”

　　錢院長指了指正在奮筆疾書的雀仙等人:“如果你選擇第三種，就是這種情況。”

　　“你會看到你想救的人有親人，他們的親人也有親人，互相勾連。然後你會看到生離死別，依依不舍。”

　　“獲救的人，慶幸之中帶著一絲遺憾，沒有獲救的人，起初的時候對你一個勁的哀求，後來發現你是鐵石心腸，而他們徹底沒有機會之後，就會粉轉黑，對你不停的謾罵。”

　　“這還是剛開始，等到後面，所有沒有得救的人都會罵你。畢竟你救的只是少數人，大多數人被丟下了。他們心中有怒火呀。”

　　“我都能想到他們怎麽罵你。什麽自私自利，什麽沒有責任感，什麽無恥，什麽卑鄙小人……”

　　錢院長越說越興奮，簡直是滿面紅光。

　　李聞幽幽的說:“我怎麽看你這麽開心呢?”

　　錢院長笑嘻嘻的說:“不要誤會，我這其實是痛心。”

　　李聞:“……”

　　錢院長接著說:“你打算選擇這個辦法嗎?”

　　李聞幽幽的說:“我考慮考慮吧。”

　　錢院長笑著說:“如果你不想挨罵，可以拍拍屁股走人。甚至你可以裝死，假裝你已經戰死了，那樣的話，誰也不能說什麽。你就可以從從容容的去逍遙了。”

　　“那時候，民眾甚至會很惋惜。覺得你為人間盡了最後一份力。”

　　“他們臨死的時候會緬懷你，會想念你，甚至會祈禱著你能再次創造奇跡，死而複生，把大家救了。”

　　“也就是說，你可以藏在一個安全的地方，繼續收割他們的念力，直到他們生命的最後一刻。”

　　“不過這需要厚臉皮，十分厚顏無恥的人才能做到。”

　　錢院長拍了拍李聞的肩膀:“我看好你，沒準你真的能做到。”

　　李聞:“滾蛋。”

　　他沉默了一會，對錢院長說:“如果我選第一種呢?把所有的人都救了。”

　　錢院長頓時哈哈大笑:“那就好玩了。”

　　“你的世界有多大?有人間大嗎?”

　　李聞搖了搖頭。

　　錢院長說:“我估計比人間差遠了吧?”

　　李聞嗯了一聲。

　　錢院長說:“如果比人間差遠了，那就難了。人間這麽大地方，還有這麽多的爭吵，爭執，爭奪。更何況到了你那裡?”

　　“到時候魂魄挨著魂魄，一個摞著一個。大家生活肯定很不方便。”

　　“有些人會不會想，人間毀滅，是不是一個騙局?是不是你為了壓榨大家的念力，故意造出來的謠言?”

　　“你把大家囚禁到這個窄小的鬼地方，就是為了奴役所有人，把所有人關起來。”

　　“這裡其實是一個條件惡劣的念力製造工廠。”

　　李聞吃了一驚，猶豫著說道:“不……不會吧?”

　　錢院長呵呵笑了一聲:“怎麽不會?人間是什麽德性你不清楚嗎?到那時候，各種謠言都會出來，罵你的人會更多。”

　　“時間長了，大家就習慣了，就不覺得你是救世主了。”

　　“他們隻覺得生活很不方便，不如在人間舒服。他們覺得自己的人生過的很艱難。他們就會想，憑什麽你吃香的喝辣的，舒舒坦坦的過著，他們就要像牛馬一樣呢?”

　　“或許第一代人，對你還稍微有一些感激之情。等到第二代，第三代，這種感情就比較淡了。到那時候，他們會在你的世界中造起反來。”

　　李聞:“……”

　　他之前還想開放內心世界，把權限交給進來的人，讓他們能帶著肉身生活。

　　現在看來……好像沒有這個必要了。

　　李聞歎了口氣，對錢院長說:“那你到底有什麽好建議沒有?”

　　錢院長很乾脆的說:“沒有。這是你自找的，無解。”

　　李聞:“……”

　　他歎了口氣，看著正在不停打電話的小喬和晴兒等人:“實在不行，我就救一部分人吧，剩下的人，愛怎地怎地。”

　　錢院長呵呵笑了一聲:“那不是你說了算嗎?”

　　李聞有些疲憊的坐在椅子上。

　　隨後，他的意識進入到了刀疤的世界。

　　現在李聞把刀疤的世界當成避風港了。

　　刀疤就坐在李聞對面，這一次，刀疤沒有再提議賭博。

　　他的記憶恢復了一大半，已經不是當初只知道賭命的亡命徒了。

　　李聞坐下來，拿出茶壺，兩個人開始喝茶。

　　刀疤說:“你好像心事重重的樣子。 ”

　　李聞嗯了一聲。

　　刀疤又說:“能給我講講嗎?”

　　李聞揉了揉太陽穴:“給你講有用嗎?你能幫我解決問題嗎?”

　　刀疤說:“未必能解決。不過你可以把心中的不快吐出來。而我呢?也可以解解悶，畢竟在這裡呆的時間長了，有些無聊。”

　　李聞:“……您老這是想做吃瓜群眾啊。”

　　不過李聞還是把遇到的難題說了一遍。

　　刀疤聽完之後，沉默了一會，然後對李聞說:“內心世界很重要，我勸你不要輕易交出去。”

　　李聞好奇的問:“怎麽說?”

　　刀疤說:“我們的內心世界，是用來保障生命的。內心世界，能給我們提供源源不斷的能量，在我們重傷甚至死亡以後，還可以用來保留記憶體。”

　　“如果你把內心世界交出去，就等於是自廢武功。”

　　“別說你不可能戰勝那朵雲，不可能戰勝雲的主人。就算你現在能戰勝，你交出了內心世界，也完全不可能和他抗衡了，只有死路一條。”

　　“而你死了，那些凡人也不可能活下去。所以這是下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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