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呆子?”
“大傻魚?”
“你怎麽不說話了?”
“到底要不要陪我打遊戲?”
“戳一戳(動態表情)。”
“戳一戳(動態表情)。”
……
“明天我來蘇州。”
徐長生默默地回了一句。
派大星女孩李夢玥看著屏幕上的六個字有些難以置信,畢竟江北和蘇州的距離上千公裡,即便是坐飛機也要幾個小時的時間。
“不用了吧……”
“定位發給我吧,說不定明天起床你就能看到我。”
“不行,我可沒說要見你。”
“萬一你長得很醜,嚇到我了怎麽辦?”
“涼拌。”
“哼!”李夢玥放下手機輕哼一聲,最後還是把定位發了過去。
“你真的要來,不是開玩笑?”
“嗯。”
“那好吧,那本姑娘就勉為其難的答應明天抽空陪你玩一天。”
“那姑娘你就早點睡覺吧,明天等你帶我出去玩。”
“Ok!”
李夢玥放下手機嘴角微翹,以前玩遊戲的時候一起開黑,自己打輔助他玩AD,語音裡第一次聽到他的聲音就驚為天人。
原來真的有聲音好聽到懷孕的人,難免有些好奇這個男生到底是什麽樣子,還特地開通了黃鑽設置隱身訪問好友空間這才偷偷的溜了進去。
結果發現徐長生的空間裡一張照片都沒有,當時李夢玥還很可惜白白浪費了十塊大洋,後來時間久了好奇心淡了下來,也就不了了之了。
“那條傻魚,明天真的會來蘇州嗎?”
李沁拿了一個抱枕放在雙腿上,盯著手機屏幕微微有些發呆,眼圈有些發黑像畫著淡淡的眼影,徐長生字裡行間裡的擔憂她是知道的,可畢竟不是現實中的朋友。
這算不算是網戀啊?李夢玥狡黠的笑了笑。
“不過這幾天來,自己都不知道安慰多少人了,每個人聽到自己的病情反過來需要自己的安慰,為什麽每個人聽說都要震驚好久,都不知道到底誰是病人了?”李夢玥嘟著嘴喃喃道。
不過醫生都說了,自己至少還有半年的時間,我還可以去很多地方看很多風景,遇見很多有趣人,有什麽可傷心難過的?
何況,
聽醫生說,胰腺癌的並發症就是惡心,嘔吐,貧血,重點是體重會逐漸減輕誒!
自己本來就很好看,現在瘦下來的樣子會不會美呆了?
李夢玥翻了個身,盯著手機屏幕有些出神。
小院窗邊,
徐長生訂了一張凌晨四點的直飛機票,大抵早上七點左右就能到達蘇州。
凌晨四點的飛機,今晚自然是不用睡了。
合上書怔怔地看著窗外的桃樹,
春去秋來,寒來暑往,庭院裡的桃樹一直都是這副模樣,滿樹桃花萬千嫣紅。
徐長生搬過來的時候,院子裡就已經有了這顆桃樹,不過和如今枝繁葉茂的狀況卻大不相同,因為前主人家長期沒有打理這棵樹已經幾近枯死。
徐長生最早喜歡桃花大抵還是因為《國風·周南·桃夭》裡面的一句“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可讓徐長生起了就活這顆桃樹的念頭,還是因為唐寅的“桃花庵”,徐長生像詩裡那樣活過很久。
桃花塢裡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
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摘桃花換酒錢。
酒醒只在花前坐,
酒醉還來花下眠。 半醉半醒日複日,花落花開年複年。
但願老死花酒間,不願鞠躬車馬前。
……
風塵仆仆的來到這座小院,看到院中的桃樹心情瞬間就好了許多,可看著乾枯的樹乾又有些無奈,搬來的當天收拾好院子,夜深人靜的時候,來到桃樹前咬破指尖,擠出十幾滴鮮血這才安心的回房睡覺。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乾枯的桃樹多了幾分生氣,乾枯的樹皮也濕潤了幾分。
幾天過後整了桃樹都顯得生機勃發,月底的時候就莫名的來起了花。
從此就沒有在結過桃子,讓徐長生難免覺得有些可惜,看著這顆枝繁葉茂的桃樹,如果結果大概可以吃上大半個月。
不過細細想來,又在正常不過。
樹木開花結果,來來往往的人或動物吃掉果肉,把果核帶到更遠的地方開枝散葉,這本就是生物的本能。
可如果桃樹本就有極其旺盛的生命力,又何必急於花費莫大精力“傳宗接代”?這是一種刻在生物基因深處的本能,可是當一切都發生改變的時候自然不能用常理度之。
早在兩千年前,遠遊回到鹹陽的時候,看著物是人非的鹹陽城,看著那些以前熟悉的面孔變得蒼老,就有了尋求自己身體秘密的念頭。
徐長生摸著自己清俊的面容,沒有絲毫的變化,甚至於頭髮從來都沒有白過一根,想起一句聽來苦苦尋求長生的贏胖子心裡多了無數的感歎。
後來也曾用自己的血液做過實驗,卻發現血液對於其他人沒有絲毫的作用,那個時候徐長生甚至一度覺得長生不老似乎是老天爺對他一個人的詛咒。
最近的一次是在千禧年後,徐長生才發現自己的血液變得有些不同,雖說不至於讓人長生不老,可血液裡面蘊藏的蓬勃生命力,院子裡那顆桃樹就是最好的見證。
徐長生用刀輕輕的割開指尖,鮮紅的血液被徐長生用力擠了出來。
血液停留在徐長生的傷口處,渾圓的一滴沒有散開的跡象,在燈光的照耀下比紅寶石還要來得耀眼奪目。
窗外,
本就是炎炎夏日,蚊蠅鼠蟻特別的多,因為是老街的原因,天黑下來蝙蝠也很常見。
“啪啪啪。”幾十隻蝙蝠用力的撞在玻璃上,就像是西方傳說裡吸血鬼派出的分身使者,渴望著血液。
蚊子“嗡嗡嗡”扇動翅膀的聲音也是不絕於耳,隔著玻璃都能聽見,窗外不斷有異響聲傳來,院子裡的蟲鳴聲都顯得有些急促。
這還只是剛剛擠出一滴血的緣故。
“看樣子,藥效又好了很多。”徐長生看著窗外的景象自我揶揄道。
或許在活上幾千上萬年,自己就成了行走的長生不老藥了。
徐長生把指尖的鮮血滴道嘴裡,沒有預想中的腥味,反而帶著絲絲甜意,窗外的異動在血液消失的那一刻起,陡然安靜了下來。窗外的蝙蝠,蚊子,化作鳥獸散去,回過頭,指尖上淺淺的切口已經快要愈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