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O說完,抬步就往前走。
可我又開始緊張起來了,忙追上去問道,你不是說已經把那個鬼封住,不會再纏著我了嗎?既然是這樣,那還有什麽事情沒做?
老O剛開始一句話也不說,到後來估計是見我犯貧似的不斷發問,比叮人的蚊子還討厭,心裡煩了,就甩下一句,那墳頭上的洞你也看見了,猜一猜,那是怎麽形成的?
我低頭想了想,如果說那個洞是怨鬼自己弄出來的話,除非下葬的時候人根本就沒有死,這確實有點兒太過匪疑所思。與其這樣,他乾脆直接從墳裡直接鑽出來算了。可假如不是那個怨鬼所為,那也就是說……
想到這裡,我頓時感覺自己又被一種莫名的巨大恐懼籠罩住了,甚至比見鬼還要害怕。頓了頓才問,你的意思是有什麽人故意從墳頂開了個洞?這一切全都是設計好的陰謀!
老O看了我一眼,臉上竟微微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說了句,看來你還不是太笨,不過也隻猜對了其中一部分。那個洞的確是從外面掏進去的,但卻不是人力所為,而且看起來也不像是有意布的局,很多時候巧合就是天意,你明白嗎?
我吞了口唾沫,這會兒哪有工夫去管什麽巧合、天意?趕緊又問道,你說開洞的不是人,那是什麽東西?
老O卻不肯再說,隻告訴我這些事情不用多問,但也不要過分擔心,回去之後按他說做就行了。
我哪兒肯輕易放過他,當下又連連追問,其中還包括我掌中突然出現的紅色印記,一定要他說個清楚,道個明白。
可無奈這家夥又變回了那副誓要把裝B事業進行到底的死德性,嘴巴像上了鎖一樣,再也不肯吐出半個字來,我無可奈何,隻得作罷了。
兩個人順著山道一路而行,終於走出這片詭異的山谷時,天光漸漸開始放亮了,而我那隻沒鞋的腳也已經被沿途的碎石和草根扎得到處都是血口子,一陣陣鑽心的疼,渾身累得更像散了架似的。
我們來到大路上,過了好半天才等來一輛黑長途,上車補票一問,居然每人要一張毛爺爺。最可氣的是,那賣票的小妮子見老O衣冠楚楚便客客氣氣,還一個勁兒的拋媚眼,可是看我滿身泥汙,還掉了一隻鞋,就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八成她還以為我是老O找來乾活的農民工呢。
我雖然心裡很不爽,但也知道自己現在的尊容必定很矬,況且又在這種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當下便忍了。
買了票之後坐下,一打聽,原來這裡竟是鄰省東北部的一個小縣,距離我所在的城市有幾百公裡遠!
雖然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但乍一聽到,我還是忍不住張口結舌,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老實說,即使我的想象力再豐富,也想不通老O是怎麽把我帶到這個既不通高鐵也不通飛機的地方來的,何況他根本不可能半夜這樣大費周章的窮折騰。而更搞不懂的是,既然來的時候可以,為什麽現在卻不用相同的方法回去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很想讓老O說個明白,但這家夥坐下之後就掏出墨鏡扣在臉上,然後往椅子上一靠便開始裝模作樣的睡覺,大有一副任爾東南西北風,我自巋然不動的意思,咱也隻好識趣的閉上了嘴。
大約一個小時後,車子駛入了縣城,我們下車後先找處小旅館開了個鍾點房,剛進門我就迫不及待的衝到衛生間裡去洗澡。
咱這輩子還真沒髒得這麽丟人過,所以熱水一澆下來,我就情不自禁開始大搓特搓,感覺洗澡從來沒這麽痛快過,直洗得欲罷不能,恨不得把渾身扒掉兩層皮才好。
估摸著這個澡洗了也有四五十分鍾的樣子,當我滿身舒爽的從衛生間裡出來時,發現老O已經不在房中了,推門出去一看,走廊裡也沒有他的人影。我心裡咯噔一下,難道他自己先走了,還是剛才我洗澡的時候突然發生了什麽事?
我趕緊關上門回到房內,正尋思這地方不宜久留,得馬上閃人,卻發現床頭的桌子上擺著一堆東西。走過去一瞧,原來是換洗的衣服、襪子和一雙鞋。
最搞笑的是,旁邊居然留了幾百塊錢,這尼瑪真容易讓人聯想到那種少兒不宜的交易完成後的情景,而且被Piao的還是老子。
我滿腹狐疑的將衣服拿起來,只見下面還壓著一張字條,上面用十分嚴整的正體字寫著:速速返回,記住這裡的事不要向任何人說起,也不要再到對面的房間找我,尤其不要疏遠那個姓羅的女人,其他一切如常,我會在暗中給你指示,切記,切記!
我放下衣服,現在已經可以肯定東西是老O留給我的了,但心中卻仍是一團亂麻。
雖然他的這張紙條上的意思已經再清楚不過了,但對我來說卻沒那麽簡單。尤其是和羅娜保持現在的交往關系這一條,難道明知她有問題,還要虛與委蛇?這不是明擺著要拿我當誘餌嗎?
一想到未來可能發生的事情,我心裡就禁不住發慌,越想越沒底兒。可是怕歸怕,最終解決問題還是要靠老O,既然他說會在暗中給出指示,那我也只有選擇相信了。
我歎了口氣,不敢再繼續耽擱,於是趕緊換上衣服、鞋子,就出門退了房,然後直奔火車站。好在這小縣城的交通還算不錯,停靠的車次不少,只可惜沒有動車。我沒辦法,就買了張上午十點多的普快,算算時間,最起碼要下午才能到家。好在我今天是夜班,倒也無所謂。
車票買好後,我看看手機上的時間,還不到九點鍾,於是便到門口買了份兒雞蛋灌餅,然後回到候車室邊吃邊等。
哪知道屁股還沒坐熱,電話鈴聲就響了起來,我掏出手機一看,竟是羅娜,估計她今天還是照常來找我,但是找不著人,所以急了。我看了下,後面顯示還有十幾個未接電話,全是她打來的,可能路上太吵,而我又滿腹心事,所以根本沒留意到。
說實話,再接她的電話真有點兒怕怕的,現在居然還怕啥來啥,著實對老子的心理承受能力是一種考驗。我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兒,這才按下接聽鍵。
然而我那聲“喂”還沒說出口,羅娜焦急的聲音就傳了過來,還帶著點兒哭腔,開口便問我到什麽地方去了,為什麽一大早的沒在家。
我立馬把準備好的謊話奉上,說昨天晚上一個朋友在這邊出了點兒事,自己連夜就趕過來幫忙,所以沒來得及通知她,現在事情已經處理完了,正準備回去呢。
羅娜聽完稍稍放了心,但說話時仍在小聲抽泣,顯得相當委屈,又相當害怕,說她還以為我跑掉了呢。
我覺得情況有點兒不大對頭,當即便問她怎麽回事。
羅娜哭著告訴我,原來昨天夜裡我住的那棟樓發生了一場大火災!起火點就是頂層走廊靠近樓梯間的地方,但起火的原因到現在都還沒搞清楚。
我當時就嚇了一跳,著火?高檔小區可不像我原來住的那棟老破樓,到處堆的都是東西,見點兒明火就完蛋。這邊的樓道裡乾淨的幾乎連灰塵都沒多少,更別說易燃易爆物品了。何況當時還停著電,發生意外的可能性應該很低。 但是聽羅娜剛才那話的意思,好像在懷疑我有意無意的點了她的房子,然後畏罪跑路了呢。
羅娜繼續說,她天還沒亮就接到了物業的通知,當時就嚇壞了,還以為我出了事。急急忙忙的趕到現場後才知道大火在消防隊來之前就差不多熄滅了,奇怪的是被燒掉的只有她那套房子,其他人家基本上沒怎麽被波及。
另外,起火點附近還有一具燒焦的屍體,已經面目全非了,但經過法醫初步檢驗,基本可以斷定為女性,其他沒有任何有價值的線索,所以不排除是人為故意縱火的可能性。
羅娜雖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但一方面擔心我的安危,另一方面又不相信這件事情和我有關,於是便告訴警察這房子當晚沒人住。然後就不停地給我打電話,卻沒想到不在服務區,要麽是無人接聽,直到現在才打通。
我嘴上邊解釋邊安慰著羅娜,心中慶幸自己躲過了這一劫,同時不由得想起昨晚失去意識之前在樓道裡發生的那一幕,難道這個被死掉的女人就是當時那個欺騙我的家夥,然後又放了一把火?
可這個人到底是誰?既然她那時已經得手了,為什麽還會被大火燒死?而當我醒來的時候,已經被老O帶到了幾百公裡外的地方,是不是老O把我從她手裡救出來的?這中間的過程又發生了什麽?
我隻覺得頭大如鬥,忍不住又開始懷念起老O。雖然這個人有時候真的有點兒討厭,但事實似乎在告訴我,是他又把我從鬼門關裡領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