憔悴的夜，承載萬家燈火的憂傷。冷漠站在濃霧裡，眼睛卻猶自張望。

　　自己已經仁至義盡，所有該留的提示已經留下，剩下的，就看這些人的悟性了。

　　凌厲……來抓我吧……

　　他深深地望了那璀璨燈火最後一眼，眨眼間消失在原地。

　　…………

　　“誰能告訴我，這他媽到底是怎麽回事！”一個老頭站在一張實木書桌後，面色潮紅地大吼著。

　　“你們兩個，你們兩個！攔不住一個冷漠！就算有隔靈陣，你們所能做的也遠比現在多！”這個老頭都快跳起來了。

　　閻建華和張正德站在這老頭對面，一聲不吭地聽著老頭的大聲斥罵。

　　這老頭是T市總局的局長，姓鄒，名叫鄒劍寒。別看他相貌平平，身材也只有一米六五，而且還是個禿頂，但他也確實是整個T市最強大的靈能者之一。更何況，眼前這一胖一瘦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的。

　　凌厲坐在一邊，臉色逐漸沉悶。他在思考……

　　林娜找自己辦案是唐蕾的“唆使”，但冷漠提前知道了這一點，便趕到汪寧的家裡殺掉了他，還用某種靈層面的方式使汪寧的靈魂破碎。

　　接著，我們介入調查，而他卻自行叛逃。那麽……現在的結論很明顯了。他自顧自想著。

　　“要麽他是個好人，要麽他是個壞人。”凌厲陰沉地低語道。

　　“凌厲，怎麽講?”局長剛還在罵著那兩個人不成器，現在聽到凌厲小聲說話，便瞬間停下來，把話語權讓給凌厲。

　　那一胖一瘦都傻了。這小子是局長私生子吧！一定是吧！以前局長安排次任務，一個人提出了一些中肯的建議，結果就讓局長一通罵！這還沒幹嘛了，怎麽……局長這麽給他面子嗎?就因為不在編制內?

　　“我覺得冷漠是壞人。”凌厲終於站起，目若朗星，和局長相互對視，“很明顯，他是壞人。他殺掉了汪寧，用不知名的辦法使他的靈魂破碎。殘殺無辜，甚至還襲警。可以說，他十惡不赦。”

　　凌厲一口氣沒喘，迅速地把這話說完。站在角落裡的唐蕾都驚了，這可不是凌厲會說的話啊！而且……他的語氣……感覺上，很熟悉的樣子……

　　“接著說。”誰知，局長並沒有打斷他。

　　凌厲依然沉著臉，氣壓低到佳織都不敢靠近他:“我認為冷漠是好人。他已經當探長多年，偵破大案懸案無數，懲惡揚善，行俠仗義。而這次的案件另有隱情，他曾在辦公室連說兩遍，汪寧的靈魂已經碎裂。這說明這句話是他留下的線索。冷漠戰力強大，而且讓我盡早抓到他，說明他絕不是單人匹馬作戰，而是在為一個更加強大的組織類型集體效命。有可能他是個臥底。但是……”凌厲頓了頓。

　　“他身上是不是有隻妖?”他突然扭頭向張正德問道。

　　“啊，對。”張正德早沒了笑容，被局長訓還敢笑，那純粹是往槍口上撞。

　　“什麽妖?”凌厲語速飛快。

　　“好像是一條蛇，一直纏在他身上。他那件風衣就是為了遮住那條蛇。”張正德倒是很樸實，有什麽說什麽。

　　“他有用過這條蛇嗎?”

　　“沒有，據我所知，沒有。”

　　凌厲眼神暗淡一點，卻很快複又提起神，道:“那他什麽時候開始穿那條風衣的?”

　　“兩年前。”局長親自回道，“一次任務之後。那次任務，是陵原雪山偷獵……。”

　　“張正德，

去查灰龍。”凌厲突然大聲打斷局長的話。　　張正德都傻了，他很少露出這種表情，但這一次，他真有點懵。

　　“去啊！”這一次，是局長喊的了。

　　閻建華更懵，他看著自己的搭檔跑出局長辦公室，風風火火地去查案，自己瞬間有點慌。

　　“在靈這個領域，有什麽方法可以吸收別人靈魂的靈?”凌厲完全沒停，繼續發問。這場面看上去，他才像是局長一樣。

　　“有幾種，但都需要陣法輔助。當然，有些靈器也可以做到。”閻建華趕緊說。

　　凌厲不語，只是緊咬牙關閉上雙眼，片刻他睜開眼，道:“唐蕾，去林娜家，找唐茂陽，查那起縱火案和冷漠的聯系。閻建華，封鎖T市，通過靈尋找冷漠的蹤跡。封鎖他的一切用品，把所有可能的線索帶到這裡來！”

　　說到最後，他的眼睛竟有些紅了。

　　“佳織，從現在開始，永遠不要離開我的身邊。小狐狸你也一樣。把書打開，我要學……”他突然再次頓住，“等等！”他一聲大喝叫住剛要出門的閻建華。

　　“去找徐峰的屍體！”

　　“徐峰?屍體?什麽屍體?”閻建華真快哭了。這貨什麽鬼啊！怎麽局長不管他啊！我是他手下嗎?

　　“你們這兒沒有一個叫徐峰的屍體嗎?！”凌厲一聲大喝，竟是在眨眼間就來到了閻建華的身前。

　　閻建華血在這一刹那都涼了， 他感覺對面站的這位根本就不是人類，而是一團帶有毀滅性質的靈。而自己，只是對方的驚濤駭浪裡的一葉小小扁舟。

　　“凌厲！穩住自己！我們這裡從來都沒有已經叫徐峰的屍體，冷漠經手的事情和建華無關！”這一次，閻建華真的是感謝局長的八輩兒祖宗。因為這句話一出，剛才還一臉戾氣的凌厲瞬間平靜，轉身走了回去。

　　“小狐狸，開書吧……”他說。

　　…………

　　“娜娜，你給我詳細講一講唐茂陽的事好嗎?”唐蕾坐在林娜家裡，聲音有些變調。

　　她在路上就想起了凌厲的語氣自己究竟在哪兒聽過。

　　這是一種類似於死寂的語氣。而上一次，她是在救護車上聽到他這樣說話的。就是為了救發燒的自己，凌厲才會變成那樣。而在聽到凌厲在救護車上說的話之後，唐蕾非常沒有意志地哭出了聲。

　　因為，哪怕在那種時候，這個男人依然在用他的大腦思考，甚至在車上，他就已經將整件案子的經過說了出來。

　　“告訴他，你輸了。”這就是那天唐蕾聽到的最後一句話，但那個他是誰，至今凌厲也沒有說。

　　“你怎麽認為我會知道呢?”林娜臉上帶著笑意。她可不知道已經出了這麽大的事。

　　唐蕾低下頭，眼淚很快溢出眼眶。

　　“喲，這是怎麽了。快別哭，有什麽事就說。”林娜嚇了一跳。她還真從來沒見過百變魔女哭泣。

　　“請，幫幫凌厲好嗎……”唐蕾抬起頭，通紅的雙眼中，竟然緩緩留下了一絲鮮血……